恩与怨,仇与恨。这种种因素,都是我跟旧教矛盾发生的源头,但其他人呢?在旧教还没有触碰到他们的利益时,那帮先生,十有八九都会选择当一株墙头草,在这场几乎席卷了整个内陆的狂风骤雨之中摇摆不定。为了保证我们这一方跟旧教的战力持平,或是说,保证没那么大的差距.......“只有这么干了。”我叹道:“他们跟旧教无冤无仇的,旧教也没招惹他们,互相没有理由对立,我们就必须给他们找出理由来。”“为了咱们的事.......把所有先生都牵扯进来.......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袁绍翁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我没吭声,看了看袁绍翁,笑容有些无奈。“袁老爷,咱们现在不论说不说得过去,主要是得看一个字,赢。”宋补天笑着解释道:“咱们现在的情况还能有所转变吗?不能啊!胜负都分不了了,咱只分生死,赢一步的人就能活,要是因为心慈手软.......”后面的话,宋补天没有说出来,但袁绍翁应该也听懂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袁绍翁叹道:“只是觉得这么做太阴险了,有点卖人的感觉,你们不觉得吗?”听见这个问题,我跟宋补天面面相觑了一阵,不约而同的摇摇头。“不觉得。”得到这个答复,袁绍翁干笑了两声,不说话了。“我操,你这么阴......你心里过意得去啊?”方时良低声问我。“有啥子过意不去的?”我笑道:“旧教不死,他们谁都得不了善终,旧教死绝了,他们才有好日子过,凭什么要我们顶在他们,让他们安安全全的当墙头草?”宋补天嗯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说:“咱们不是坏人,绝对算是好人,但我们再好也不能好到二傻子的地步啊。”闻言,方时良想了想,忽然也笑了起来,说那倒也是,咱们再怎么说也不能当雷锋啊,是该让那帮龟儿子出点力了。这时候,坐在驾驶席上的司机,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看他那表情,对我们说的这些话倒是挺赞同的。宋补天看了看他,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似乎是认识他似的,不停的打量着这个司机。“哥们贵姓啊?”宋补天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司机笑了笑,说,免贵姓马。“马哥,咱们俩是不是见过面?”宋补天好奇的问道,上下打量着这个司机,眼里越来越疑惑:“是近几年见过吧?”司机点点头,很坦然的说,见过,两年前在四九城,咱们俩还交过手呢。宋补天很迷茫的看着他,似乎是在回忆,过了一分多钟,宋补天猛地叫了一声:“我操竟然是你?!!”“这是老郑老董都带过的后生,不算是徒弟,也胜似徒弟。”袁绍翁笑道,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跟我们介绍着:“他姓马,本名马奉仙,你们应该听说过吧?”“马奉仙?”我喃喃道:“这名字听着耳熟啊........”“你家老爷子没跟你说过?”宋补天哭笑不得的说:“这老哥是东三省的二把手,除开袁老爷他们这一辈的泰山北斗,就数他的本事最大!”听见宋补天这么一说,我这才反应过来,貌似老爷子还真跟说过这号人物。马奉仙,这名字是董老仙儿给他起的,但他既不是董老仙儿的徒弟,也不是他的亲戚,只是一个意外被他碰见的孤儿。据说董老仙儿遇见他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心藏慧根,体有仙苗,是个修行萨满教巫术的绝佳选手,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进入董老仙儿的门墙。这么一说,可能就有人不太理解了,既然他的资质这么好,为什么就进不了董老仙儿的山门呢?曾经我也问过老爷子这个问题,他给我的答案很简单。命格不合适。“马奉仙的命格很特殊,按照那些算命先生的说法,他就是传说中的克死命。”老爷子跟我说起这事来,表情都没最开始那么八卦了,显得挺同情的。“克死命?是不是传说中的那种天煞孤星?逮谁克谁?”我兴致勃勃的问了句。老爷子笑着摇摇头,说不是,但比起天煞孤星的命格,这种克死命更加的可悲。这种命格的官方称呼,应该是阳人鬼。“庙中杀星坐,有灾亦有祸,肉胎入阳世,往前半步多......”老爷子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有阳人鬼这个命格的人,生来就该死,不是我咒他骂他,是命格如此,生来必患一场大病,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暴毙离世含恨而终。”“但要是熬过这一关,他就继续往后熬着,克死全家老小,最多三年,至亲跟隔一辈的亲戚都得被克死,在那之后,他还会克兄弟,克夫或是克妻,如果有师父,他也会把师父硬生生的克死.......”毫不夸张的说,阳人鬼这种命格,比天煞孤星都还稀少,拥有这种命格的人都能算是珍稀动物了,这一点毫不夸张。一样都是克人,但阳人鬼明显要比天煞孤星更绝,那他妈是连自己都克!据老爷子所说,这个马奉仙前十年生的大病不少,基本上每一次都到了必死的境地,可又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狗日的比谁都能熬,每次都能硬生生的熬过来,然后继续生龙活虎的跟着董老仙儿学东西。说白了,董老仙儿还没活够,也不想这么早就死,所以从开始到如今,他都没有把马奉仙收入门下。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壮着胆尝试过,借着酒劲儿,在某场老一辈的宴会上,跟自己的那些老哥们说,马奉仙是自己徒弟。之后呢?董老仙儿就酒精中毒了,送进医院里差点没过去。但不得不说,哪怕是如此,董老仙儿也不免对马奉仙起了爱才之心。别看这哥们年纪轻轻,长得也没什么特色,可他学习萨满教巫术的速度,据老爷子说,堪比董老仙儿。所以在他十五岁那年,镇江河看着眼馋,也就随便教了他几手。谁知道这一教就收不住了,很快就跟董老仙儿一样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里。“老宋,你两年前跟这兄弟交过手?”方时良好奇的问了句。“因为一点小事.......其实都是意外!”宋补天唉声叹气的说道:“那次的活儿做得太憋屈,不说也罢。”马奉仙笑了笑,拿出烟来,转身给我们发了一轮,在这过程中,他开车都不带回头的,完全是用后脑勺在看路。“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真的,沈兄弟,你这主意出得好。”马奉仙笑着,每一字里都透着那种真挚的情感:“那帮摇摆不定的瘪犊子,确实该被阴一次了,他娘的......他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聪明,可会打算盘,到头来还不是得吃咱们的大亏!”听见马奉仙的这一番话,坐在副驾驶的袁绍翁也只是苦笑,没说什么。“马哥,你对旧教的事怎么看?”我好奇的问了句,想听听这个年龄跟我们最相近的东北先生是什么看法。他叼着烟想了想,说:“不怎么看吧,弄死他们算了。”说着,马奉仙转过身去,老老实实地开起了车,头也不回的跟我们说。“董老爷跟郑老爷都说过,我这人是一条烂狗崽子的命,不适合出去闯荡江湖,就适合在家门口守着,当一条守家犬。”“我只要不离开狗窝,这辈子都不会死,但相同的,谁要是在我的窝里撒野,我非得把他咬得头破血流不可......所以说.....”马奉仙一边说着,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该怎么做,你们想,需要我的时候知会一声就行,什么旧教不旧教的,我就想看看,有几个人敢当着咱们东北先生的面......在这片黑土地上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