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是小姑子唯一的女儿,她的肃王府根本不欢迎她来,而这会儿在肃亲王的孝期之内,她身为外甥女竟然还穿成这般艳红,肃王妃心的那团火失控一般地往窜。“祁儿,王府这是要办喜事了?”她抬眼看向儿子,沙哑的声音隐约透着几分威压。容祁一愣,在注意到杨雪柔那一身火红时,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直接道:“没有。”肃王妃扯开一抹唇,看向杨雪柔那一脸不自知的样子,道:“看柔儿穿得这么喜庆,舅母差点以为我们肃王府要办喜事了。”她的语气不愠不怒,而说出来的这话,却让杨雪柔的面色瞬间白了几分,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今天做了多大的蠢事。她原本只是想穿的夺目一些,好看一些来迎接舅母回来,却忘了舅母为什么会去清心庵休养,也忘了舅舅才去世没多久,如今肃王府下都还在孝期当,她身为外甥女却穿得这么红艳……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原本表哥不喜欢她,现在看到她这般不尊重舅舅……杨雪柔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肃王妃边的容祁,果然见他的脸色沉得厉害,眼的厌恶已经毫不掩饰了。“表……表哥……”她瑟瑟地喊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肃王妃,眼带着一丝无辜和委屈,“舅母,柔儿在得知舅母您回来,太高兴了所以没想那么多……”北堂毓月不想笑的,但是杨雪柔这人的蠢大概是渗透进骨髓里的,对于自己亲舅舅的孝期,她竟然轻描淡写地说成“没想那么多”,正常的外甥女,不该满柜子准备的全是素净的衣服,怎么还能有这么一件艳红的衣服摆着。差点忘了,前几天她也一直穿的花花绿绿的,但容祁一直没提,也不知道是他根本没将注意力放在杨雪柔身还是他根本不在意。北堂毓月果断得选择了前者。别说容祁一直讨厌杨雪柔,算他纵容她,也不可能在自己父亲的孝期内,让杨雪柔穿得这般招摇。肃王妃已经不想听杨雪柔犯蠢,也懒得跟她计较,对容祁道:“祁儿,母亲累了,先进屋去吧。”“是。”容祁搀扶着肃王妃往里走,却见肃王妃的脚步刚刚提起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原本淡然的脸,突然变得凌厉了起来。那双无神的双眼,咄咄逼人地扫向人群,停在躲在人群的那个人脸。“北堂毓月!”她一把甩开了的容祁的手,走向她,根本不给任何人机会,扬手一巴掌往北堂毓月的脸甩了下去,重重的巴掌声,在原本寂静无声的院子里,听去格外得刺耳和突兀,即使只是听着那声音,都能让人觉得这一巴掌似是打在自己脸,火辣辣得疼。杨雪柔原本还因为自己刚才的衣着惹了肃王妃不高兴而暗自后悔,这会儿看到北堂毓月这样生生地挨了肃王妃一巴掌,心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知道,只要舅母回来,北堂毓月别想好过,这会儿,舅母定是已经将对她的怒火全部转嫁到北堂毓月身了。北堂毓月本长得白嫩,被肃王妃这样毫无预兆地甩了一巴掌,脸那五根指印清晰地显了出来,容祁在一旁看着,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呆在我们肃王府安的什么心!”肃王妃尖锐的嗓音对着北堂毓月,厉声质问道。北堂毓月拧着眉,捂着被打得发烫的脸颊,没法回答,她总不能说是容祁要她留下来赎罪吧?肃王妃见她不语,心头的怒火更重了一些,还欲抬手,却被容祁给阻止了,“母亲。”肃王妃侧目看向自己的儿子,这双近在眼前的眼底充满了挣扎和痛意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请求,肃王妃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心又恨又无奈。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自然清楚,这两人从前一路走来,她也是亲眼看着的,想要让儿子朝夕之间放下对北堂毓月的感情又谈何容易?恐怕北堂毓月能出现在肃王府,也是儿子的意思吧?肃王妃苦笑了一声,双眼直直地逼视着儿子深邃晦涩的黑眸,道:“祁儿,你自己想清楚。”她可以不对付北堂毓月,但不代表她会让儿子继续跟北堂家的女儿在一起,她家王爷的死,她不相信北堂毓月是无辜的。她若无辜,她若一直深信肃王府,不会跟褚烈跑去东楚盗什么天阵图,这样冒险,不是为了对付他们肃王府吗?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根本不会让祁儿爱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女人,如今她的儿子也不会这般痛苦。容祁眼的痛意,又深了几分,他当然知道肃王妃话里的意思,唇角苦涩地扯开来一抹弧度,尽量让自己看去满不在乎一些,“母亲放心,儿子明白。”他的声音,沙哑又苦涩,身为母亲,肃王妃自然是心疼,但是她唯一的底线,即使是她的儿子也不能去碰。冷眼看了北堂毓月一眼,她转身恨恨离去的。见肃王妃竟然这样放过了北堂毓月,杨雪柔是最失望最不甘心的,刚才若不是表哥阻止,舅母那第二个巴掌也已经甩下去了。她耐着性子一直等着,不是想等着舅母回来收拾北堂毓月这个贱人么?怎么能这样放弃了!肃王妃回到自己住的院子,下人们也纷纷退下,杨雪柔怀着满腹的不甘也回到了自己的别院,还想着该怎么利用肃王妃去对付北堂毓月。容祁陪着肃王妃在主院那边坐了一会儿,等到肃王妃休息了,他才回到自己院子。视线投向北堂毓月住的房间,站在院沉默了片刻,才提起脚,走了过去。肃王妃那一巴掌打得不轻,几乎是倾注了她全部的力气甩下去的,北堂毓月坐在镜子前,看着那高高肿起的左脸,想起容祁当时阻止肃王妃时充满苦涩和请求的那一声“母亲”,北堂毓月的心便被深深得揪紧在了一块,疼得厉害,仿佛脸的疼根本算不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