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公。”“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娘娘这边请。”王德引着佐昭阳进了内殿,自己非常识相地退了下去。佐昭阳进去的时候,言朔正好放下手的奏折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她被袖口遮住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事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抿唇停滞了几秒,她才前,对言朔屈膝行了个礼,“参见皇。”言朔挑了一下眉,从书桌后起身朝她走来,“怎么想到来找朕了?”“呃……”佐昭阳一时语塞,停顿了半秒,才道:“臣妾是来谢谢皇的。”“谢朕?”言朔挑眉一笑,“谢朕什么?”“谢谢皇带臣妾出去,嗯……见世面。”她停顿了一下,试图找一个合适的词出来,可最终,只说了一句“见世面”。到也算不得错,可不是见世面吗?如果言朔今日没带她走这一趟,她都不知道在军运筹帷幄时的感觉竟然那般充盈快意,这是任何无的尊荣和权利都没办法带给她的。言朔看着佐昭阳眼底不经意间亮起的光芒,心情有些复杂。从她眼底溢出来的明亮,他看得出来,她对军营十分向往,他甚至可以想到,如果他真的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选择投身军,也不愿意留在这如金丝牢笼的皇宫之。哪怕他许给她皇后的无尊荣,她也未必要。言朔心因为佐昭阳而带来的挫败感一次一次强烈,尤其是此刻,她眼底的光芒,让言朔心头的挫败感更加深了一些。“你还想再去吗?”他突然间开口问她,见她眼底的明亮,毫不掩饰地溢出,“还能去吗?”原本下午回宫的时候,言朔还想着以后绝不让她再出去了,尤其是军营那种一群臭男人待着的地方。可看到她眼底极少因为什么东西而绽放出来的夺目色彩,拒绝的话愣是被他生生地给咽了下去。“下次有机会,朕再带你去。”“多谢皇。”佐昭阳面一喜,对他一贯疏离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真心,看得言朔有些恍惚,垂在身侧的手掌不经意间攥紧了力道。直到肩伤口处因为过于用力而传来的剧痛,才让他陡然回神,伸手捂住肩膀,本能地呼痛出声。佐昭阳注意到他脸瞬间难受的模样,再看他捂着伤口的动作,佐昭阳立即想到了什么。面色微微一变,她赶忙前,抬手扶住了言朔的手臂,道:“可是肩的伤疼了?”好看的眉心微微拧紧,她看着言朔的眼底,隐隐地溢出了几分担忧。这伤是她下的手,可他却从不曾怪过她,甚至在朝臣几番为难她的时候,一心维护着她。佐昭阳心里说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不管他维护她的原因是什么,他到底还是维护了她的,不是吗?而自她那天听嬷嬷的话来问候了他一次之后,没再关注他的伤了,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今天带她去军营,是带着伤出去的。尽管那马车垫了厚厚的软垫,马车行驶得也不算快,但她知道自己那一剑刺下去的力道,整个剑身刺穿了他的肩胛骨,马车哪怕只是轻微的颠簸,也能疼掉他半条命。而当时,她坐在马车当,竟然半点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想到这,佐昭阳眼底的歉意,又加深了几分。言朔看着她微微拧起的眉头间流露出来的担忧,似乎带着止疼的作用一般,瞬间竟然觉得没那么疼了。因难得看到佐昭阳对自己露出担忧的表情来,言朔的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在佐昭阳抬眼看他的瞬间,蓦地吃痛地拧起了眉,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疼。”他的手,虚扶在肩膀伤口处,微微拧起的眉头,看去确实很难受。佐昭阳的心头,紧了一紧,原本蹙紧的眉头,这会儿拧得更紧了一些。“大概是坐马车的时候伤口被颠得裂开了。”佐昭阳的心头因言朔这话又被狠狠地扯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歉意,可她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情况,也从来不曾主动去关心过谁,因而,面对此刻的言朔,她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皇,您休息吧,臣妾不打扰您了。”她最终只能想到这个,怕自己突然出现打扰了言朔休息,加重了他的伤情,殊不知人家根本不是这个意思。言朔:“……”这个女人要不要这么铁石心肠。见言朔没有说话,佐昭阳不放心地看了言朔的肩一眼,转身准备退下。腰身突然缠一股力道,她本能地伸手扣住那只手,稍一用力,要将身后那人给摔到地,可很快她便意识到了什么,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错愕地看向言朔一脸不满的模样,心暗叹:好险,差点把皇给摔了。言朔刚才当然也感觉到佐昭阳下意识的反应,她的动作很快,他受了伤根本避不开,好在这个女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皇,您还有事吗?”佐昭阳看着言朔不满的脸,脸有些尴尬和窘迫。“你不是来看朕吗?这才来了多久,要走了?”压下心头的不快,言朔冷着脸看她,沉声道。佐昭阳眨了眨眼,一脸的不明,“可您受伤了,不是得多休息吗?”言朔:“……”看着她一脸真诚的样子,言朔发现自己竟无以言对。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不该在面对自己丈夫受伤疼得厉害时,让人家休息,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吧?好吧,眼前这个不是个正常的女人,他还指望她什么?“朕受伤了,你难道不觉得你更应该留下安慰朕吗?”此时,正端着药到了殿外的王德,前脚跨进门,后脚有悄悄地将脚收了回去,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星星好亮,月亮也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