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从来没想过要那个位子!”薛氏满脸痛心地看着他,“我要的一直都是我们全家人平平安安的,我只希望你真的是一个远离朝堂,不问朝政的逍遥王,而不是做给别人看的!”薛氏说到后面,情绪有些失控,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了。!她不敢往下去想,一旦事败,他们全家面临着的将会是什么。“可是兰儿,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你明白吗?如果我是嫡出,我也是有机会的,你明白吗?”“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嫡出又怎么样,先皇还占了个长字,自古储君立嫡立长,你算是先太后所出又怎么样,你看老九,他是嫡出吧,父皇母后多宠他,你自己也是看在眼里的,可皇位照样跟他没关系,你是嫡出不是嫡出又如何?算你是嫡出,你也同样不甘心居于第二,你不过是拿你的出身当借口,来掩盖你自己的野心罢了。”“不,不一样,不是老九跟皇位没关系的,你以为父皇没想过把皇位传给他吗?是他不要,大哥才捡了个大便宜!”“……”薛氏知道言善已经因为那遥不可及的野心膜魔怔了,她跟他争也没有用,随后,她苦笑地扯了扯嘴角,道:“所以呢,前有大哥,后有九弟,你是嫡出又能怎样?”她乞求地看着言善,紧紧抓着他的手臂,道:“放手吧,好不好?那几个弟弟一向敬重你这个二哥,只要你放弃,他们会替你向皇求情的,到时候,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全家人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在一起,看着尧儿长大che:n-g人,娶妻生子,好不好?”言善看着她,眼神还是年轻时看她时那般充满了温柔和爱意,“现在放手已经来不及了,兰儿。我这是谋逆,不是他死,是我亡,没办法放手,你放心,算我输了,我也已经给你们安排了后路,到时候,你们走的远远的,皇帝也不会找到你们。”薛氏闻言,涩然一笑,知道自己已经劝不动他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觉得我们逃到哪里去,皇帝才会找不到我们?你又觉得哪个国家,敢跟东楚作对收留我们这些乱臣贼子?”言善张了张嘴,回答不出来。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开始,便没了退路,只能一路往前冲,或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他没有说话,薛氏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回屋,而此时,屋,她的儿子儿媳脸色泛白,双眼惊恐地盯着她,颤抖着双唇,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很显然,刚才他们夫妻俩的争执,他的儿子儿媳都听到了。四岁的小尧儿看着他的祖母,明亮清澈的眸瞳里,一片懵懂,尽管他不知道祖父祖母在争执什么,但是他第一次见夫妇惹祖母这般伤心,他心里也有些隐隐的忐忑和不安。前小心翼翼地握住薛氏的手,孩子糯糯的稚嫩嗓音,带着几分无形的安慰,唤了一声,“祖母。”薛氏没说话,只是将孩子无声地搂进怀,这么乖巧的孩子,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野心勃勃的祖父拖累了,她根本无颜面对他们一家三口。“母亲,父亲他……他真的……”言致远不敢说下去,现实却完完整整地摆在自己的面前,让他想要逃避都没办法逃。他是在封地出生,从小便是远离朝堂,所想的很简单,只是想善待妻儿,侍奉父母,共享天伦而已。可这样,糊里糊涂地闯进这样株连九族的大罪里去。子不言父过,父亲做了这样连累全家的事,他没办法责备他什么,可是,他的儿子还这么小,他的妻子还这么年轻,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们无辜背负这样的罪名。薛氏没有说话,只是脸色,白得可怕。过了许久,才听薛氏道:“远儿,我去找你父亲,让他想办法送你们三个人离开,你们走得越远越好,从此以后,不要再踏足原,安安稳稳地过一生。”“母亲……”言致远看着薛氏那张美丽的绝世容颜下透露出来的哀伤,心里有些不安,“那您呢?”“我跟你父亲夫妻一场,生要同衾,死也要同穴,他做错了事,我这个当妻子的,自然是要陪着他一起受罚的。”“母亲。”言致远在薛氏面前跪下,已经泪流满面,谢氏也一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她是言家的儿媳妇,她是没资格责怪自己的公爹,可她心里确实是有怨恨的。恨他为了自己的野心,置她的丈夫,她的儿子于死地,她心里自然是痛恨的。薛氏让他们起来,并没有跟他们多说什么,眼下局势已定,说什么都没用了。唯一要做的,便是能保住他儿子儿媳和孙子的命,最为重要。“你们先回屋吧,我去找你们父王去。”“母亲。”薛氏正要往外走,却被言致远给叫住了。她回头,见言致远一脸悲戚地望着她,脸满是苦涩和讽刺,“您觉得我们能逃到哪里去,父王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还不是被朝廷给发现了?像孩儿这种在父王庇护下成长的人,又有什么能力护送妻儿离开而不被发现的?”薛氏看着眼前妄自菲薄的儿子,心里又愧疚又难受。“母亲,天下虽大,可始终逃不过皇的眼睛,您觉得几位皇叔会放任我们逃走吗?与其逃出去被他们抓回来,不如安安分分守在这里,皇仁慈,若能留我妻儿一命,孩儿死而无憾,愿随父王母亲一死,黄泉路,孩儿还能侍候二老。”“你……你这个傻孩子……”儿子这一番话,让薛氏终究还是痛哭出声。谢氏在她面前再度跪下,“儿媳也愿追随夫君,至于尧儿……”现在,谢氏不敢有太多奢望,虽她只是一介妇人,可也知道谋反是什么样的罪,尧儿身为逍遥王的嫡长孙,能保住一命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