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台下响起的这道声音。
潘院士整个人顿时一愣。
要知道。
虽然理论上来说,发布会现场的任何人都可以打断台上的发言。
但实际上。
想要在这么大的一个会场中发出清晰的、足以让其余参会者听清的声音,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至少单纯靠着裸嗓是做不到的。
也就是打断者要么是像铃木厚人那样自带扩音器,要么就是拿着麦克风。
而纵观整个发布会现场。
能独立拥有麦克风的除了场控和潘院士外,就有且只有......
坐在最前方的五位顶尖大老,也就是:
杨老、
特胡夫特、
彼得·希格斯、
波利亚科夫、
以及.....
爱德华·威腾。
.......
只见此时此刻。
爱德华·威腾正站在座位上,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高高举起做着示意。
见此情形。
饶是潘院士参加过众多学术报告会,也不由有些发愣。
实际上惊讶的不仅是潘院士。
爱德华·威腾身边的希格斯、波利亚科夫甚至杨老,此时都露出了一股略微错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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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的脸上还带着一股‘小老弟你干啥哩’的茫然。
还有各大直播平台的弹幕。
原本在潘院士挨个点艹那些机构负责人的时候,弹幕上要么就是刷666,要么就是刷【解气】或者解气的谐音梗【脚气】。
待潘院士问完话。
弹幕则变成了【中科院牛批!】或者【华夏万岁!】之类的夸张弹幕。
不过在爱德华·威腾出声后。
弹幕统一变成了相同的问号:
【?????】
毕竟在刚才的实验直播期间,类似张晗等科院配置的解说嘉宾也都给大家介绍过现场这些大老的情况,观众多多少少对他们都有些了解。
爱德华·威腾算是一个对华夏态度还算比较友善的大老,这些年参加过不少国内大学举办的会议。
另外他在庆贺新年的时候也是坚持用的“ew year“,为此还被一堆棒子网爆过。
对了,既然提到了春节,这里再说件事儿。
目前有许多人认为ew year和lunar new year其实只是字母上的区别,太过在意ew year有些过于敏感了。
而事实是什么呢?
请各位退出起点,打开手机,找个社交媒体——这时候比较推荐微博,然后输入“fifa足球游戏任务”和“大英博物馆”这两组关键词。
接着你会发现两个词条。
词条内容是它们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用korean lunar new year来庆祝春节了,大英博物馆甚至宣称这是棒子文化。
没错,就在今天,2023年1月20号,华夏农历29。
这就是海对面和棒子齐心协力了八年的成果。
渗透、蚕食这两个词其实从字意上就能看出来,它们在进度上是长线而又缓慢的,目的就是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麻痹对象。
当许多人觉得“要不要这么敏感啊”、“农历本来也没错”的时候,春节已经是棒子的形状了。
这种做法在政治学上有个标准术语,叫做渲染推进,下一步就是把它变成棒子的文化历史。
好了,言归正传。
总而言之。
爱德华·威腾这人你说他多喜欢华夏吧那不一定,毕竟他祖上八辈儿都没一丝华夏血统。
但至少人家和华夏没啥深仇大恨,至少不太可能跑出来给中科院拆台——尤其是眼下这个差不多临近盖棺定论的情况下。
那么.....
这个顶尖的物理学大老,又为什么会跑出来打断潘院士的话呢?
带着这股疑虑。
潘院士用后槽牙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唇腔,靠着痛感让自己回过神并且冷静下来,对威腾道:
“威腾教授,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由于不是成果发布相关,潘院士这次便用上了英文。
毕竟威腾的名声在外,这种尊重还是可以给给的。
唔,前提是他别拆台。
听闻此言,台下威腾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尴尬,看起来对打断潘院士的行为多少也有一些不好意思。
不过很快他便脸色一正,问道:
“潘院士,很抱歉在这个关头打断你的讲话,但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会后我都会在社交媒体上公开发表致歉声明。”
“当然了,我并不是想质疑贵方的成果,对于这次暗物质的复验,我个人表示由衷的赞叹,这是一次教科书般的操作。”
潘院士顿时胸口一松。
威腾的这番话虽然没有完全表明意图,但也多少算是表了个态:
他确实不是来砸场子的。
换而言之......
他大概率不会质疑暗物质在成果...也就是终论这方面的问题。
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毕竟以威腾的地位,如果他真的对暗物质提出质疑,科院方面多少还是会有些麻烦的。
同时恰好在此时。
潘院士的耳返里也传来了侯星远的声音:
“小潘,你尽量控下场,看看威腾到底准备说些什么。”
“我们的勤务人员已经就位,转播信号方面也随时可以切入广告页面,事态不能说可控,但不至于出大乱子。”
潘院士不动声色的在耳返上敲击了两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了情况,同时又对威腾道:
“威腾先生,您言重了,这次的发布会我们欢迎任何方向的质疑或者问询,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提问,科院一定尽全力为您解答。”
威腾闻言朝潘院士拱了拱手,做了个很中式的礼仪,问道:
“潘先生,请先容我冒昧问一下,这颗暗物质粒子的正式名称,就是叫做孤点粒子吗?”
潘院士这次很果断的摇了摇头,开口道:
“不是,孤点粒子只是初始称谓,原本在之后侯院长的发言中,我们会公布孤点粒子的正式称谓。”
“不过威腾先生既然好奇,我就现在把它的名字告诉您吧,科院给它的唯一称谓叫做......”
“盘古。”
威腾眉头一扬,口中冒出了一个不太正宗的汉语:
“胖咕?”
潘院士点了点头。
在孤点粒子尚未被发现暗物质性质的时候,它的称谓相对是比较随意的,毕竟只是一颗比较少见的特殊粒子嘛。
但在确定它不具备弱相互作用后,一切就都变了。
这是一颗重要性要超过希格斯粒子,堪比引力波的微粒。
同时根据暗物质模型,理论上存在的暗物质大概率不止一种。
因此给孤点粒子定下一个正式称谓,便成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接着在经过科院甚至更高层意志多次讨论后,这些大老最终决定给孤点粒子套上一个很牛x的名字:
盘古。
毕竟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颗发现的暗物质,对于暗物质领域的研究,寓意上也符合盘古的‘开天辟地’。
其次按照华夏传说。
盘古在开天之后力竭倒下,他的四肢变成了大地上的四极,他的肌肤变成了辽阔的大地,他的血液变成了奔流不息的江河。
他是神话中万物的支点。
这种说法同样符合孤点粒子对基础物理的‘支撑’作用。
最后一点嘛......
自然就是华夏人特有的东方浪漫了。
当年丁肇中先生虽然发现了j粒子,但直到现在他都依旧是海对面的国籍,因此在76年发现j粒子后,他自然不可能用华夏的名词去给j粒子命名。
可这次却不一样。
孤点粒子从头到尾都是华夏人自己发现的微粒,完全不需要看他人的颜色,哪怕叫它蟑螂粒子都没啥问题。
因此几位大老一合计,当即拍板下了盘古这个名字。
今后只要是提及孤点粒子的文章或者研究,即便是外文期刊,也必须要用【pangu】这个拼音描述。
同时对于一些科研人员...尤其是新生代科研人员来说。
听久了盘古这个词,不说所有人吧,至少有部分肯定会去搜索盘古的含义。
搜到了盘古,剩下的女娲、三清....这些华夏神话故事人物自然也躲不开。
保不齐有人搜来搜去,还会搜到神机开创的洪荒文呢.....
当这个时间跨度以十年、二十年为记的时候,总是有人会被这些故事吸引和影响。
就像希格斯粒子。
这颗粒子的名字不同于常见的π介子或者电子胶子,所以听多了以后,总有人会搜索希格斯这个名字。
搜着搜着你就会直到原来他在49年前就提出了希格斯机制,是成果诞生和获得诺奖时间跨度最长的得主,他的小孙女去年还下海拍片了等等......
根据keywords planner显示的数据。
05-12年之间。
希格斯这个名字在谷歌的月平均搜索量是2万次,峰值为7万次。
而从12年希格斯粒子发现之后。
希格斯这个名字的月平均搜索量直接蹿升到了136万次,和哈林摇这组关键词相差无几。
这就是话语权的影响力,潜移默化且不可忽视。
当然了。
这些都是今日过后才需要考虑或者说期待的事儿,眼下潘院士比较想知道的是......
威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在念完几遍盘古粒子的汉语后。
威腾顿了顿,又继续问道:
“潘先生,我记得此前你曾经给出过一组数据,其中的flux取值是17.885,指数映射生成元是1.3399596,对吗?”
潘院士微微一怔,旋即便点了点头:
“没错。”
在发布会刚开始的时候,科院曾经公布过一组数据。
数据中包括了二次发散参数、奇偶性差异、波函数导数算子、flux取值、指数映射生成元等一系列的数值。
这些数据可以通过波函数的相关公式,计算出孤点粒子的oxika值。
以此来简单计算出孤点粒子是否符合暗物质特性。
后来铃木厚人针对科院提出的质疑,也是从数值中的二次发散参数入手的。
可问题是......
oxika值虽然是个可以通过笔算计算出来的简易值。
但科院提供用于oxika值计算的那些运算数据却是用仪器测量、统计出来的,精确到了不能再精确的地步。
举个例子。
大家都知道牛二是f=ma。
在数据完整的情况下,合外力f可以轻松用笔计算出来。
然后大家可以拿结果来判断合外力是大还是小,是人拉的力,还是驴拉的力等等.....就像用oxika值大小来分辨计算目标符合哪种暗物质模型一样。
但f这个合外力的计算难度,和质量m和加速度a的测量难度其实是不成正相关的。
m可能是用秤砣甚至手掌掂量出来的估算值,也可能是用最精密的仪器得出来的高精度数值。
其中中科院这次提供的运算数据,就属于后面这种情况。
同时眼下随着各大机构最终成功的出炉。
这些数值也不存在科院虚构的情况——暗物质的实锤就在那儿呢。
也就是说威腾不可能像铃木厚人那样从二次发散参数方面提出质疑,认为科大造假了。
那么威腾问这两个数值是什么目的呢?
就在潘院士眉头微微皱起的时候,台下的威腾又说道:
“潘先生,我想问的是....你们没有感觉flux取值和指数映射生成元之间似乎有些怪异吗?”
潘院士盯着威腾看了几秒钟,方才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很抱歉,威腾先生,我觉得有必要向您强调一点——或者说您应该也知道,根据各大机构反馈的复验结果,科院这次给出的数据不存在任何造假的情况。”
“况且flux取值和指数映射生成元都是第二轮得出的数值,参与的机构不下四十家.......”
潘院士此时依旧保持着克制与尊重,不过语气和语义中已经带上了一些警告的意味。
只是令潘院士有些奇怪的是......
威腾在台下静静听完这番话后,既没有表示不满,也没有露出怯色,而是飞快的摆了摆手:
“抱歉,潘先生,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不是在指责科院的数据有问题,而是指这两个数据不应该是那两组数字——如果只有盘古粒子作为参量的话。”
随后他想了想,又举了个例子:
“太阳系的行星发现史大家应该都知道吧?在18世纪的时候,威廉·赫歇尔发现了现如今的天王星。”
“接着奥本·勒维耶等人通过轨道天王星的摄动,以牛顿定律计算出了海王星的位置,这也是经典物理在宇宙学的一大知名成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学界发现海王星的存在不足以修正天王星的偏差。”
“打个比方,海王星对天王星的理论影响是-2.2,但天王星的实际偏差却是-3。”
“直到冥王星被发现,这个误差才被优化到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区间——虽然依旧存在偏差,但那是极端精细、需要用到超算才能体现的数值。”
“根据我刚才的计算,眼下科院给出的flux取值和指数映射生成元,似乎也存在这么一个情况——前者太大,后者太小。”
“.......”
潘院士沉默了几秒钟,心中骤然冒出了一个猜测:
“威腾先生,您的意思是.......”
威腾与潘院士对视了好一会儿,方才重重一点头:
“没错,潘先生,我认为在盘古粒子周围的轨道上,可能同样存在着一颗未被发现的.......”
“冥王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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