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长裙软软地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
黑色轿车在撞人之后停下，从车上跑下来四个戴着白底涂鸦面具的少年。
看身形这些人大概14、5岁的模样，一个个留着非主流的发型，身上的穿搭也十分怪异，不是到处是破洞的牛仔衣裤就是金属链条装饰，还有不少和面具上的图案类似的五颜六色的喷绘涂鸦。
颜娅琴的身子在地上颤抖着，表情十分痛苦。
少年们下车之后跑到了她身旁，有一个人说了一声“还活着”，接着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陈淮夏眼中怒火燃烧，她不假思索地将枪口对准了那四个奇装异服的少年。
“嗡嗡嗡……”
空中传来无人机飞行的声音。
一架属于星舟市电视塔的新闻无人机正在道路上空盘旋，吊挂的摄像头将下方所发生的一切都拍摄记录下来。
无人机飞临四名少年的头顶，打开腹舱丢下来一只手掌大小沉甸甸的袋子。
袋子的扎绳没有束紧，落地时袋口自己打开了，掉落出了袋中所装的小块黄金。
“这是给你们的报酬。”无人机上传出了一个高昂的声音。
陈淮夏把枪口瞄准了无人机。
“哦不，别急着开枪，我有一个建议，你应该节约子弹。”
无人机左右摇晃躲避着陈淮夏的瞄准，那个高昂的声音用调戏般的口吻说道。
陈淮夏咬牙切齿，这时她听到周围传来了更多的汽车引擎声。
短短半分钟内，又来了四五辆车以及十余台被改装过的“鬼火”机车，车上下来的都是戴面具穿奇装异服的少年。
站在颜娅琴身边的四个少年仿佛炫耀一般举起了装满黄金的袋子，对周围的人嘲笑“你们来晚了”。
赶来的少年们有些沮丧，但盘旋在上方的无人机又传出了声音。
“悬赏追加！”
声音高昂的男人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
“干掉那个拿枪的女人，把她身边的小女孩抓住，率先完成任务的队伍可以得到双倍的赏金！”
少年们纷纷把贪婪、凶狠的目光投向了陈淮夏和她身边的小安何。
“谁敢动一下，我打爆他的脑袋！”陈淮夏像一头发怒的母狮般厉声怒吼。
“住手！你不是青少年管教中心的特别专员，可没有向未成年人开枪的权力！”无人机上的声音道貌岸然地威胁她。
陈淮夏冷眼上瞥，一枪打坏了无人机的左侧旋翼。
无人机冒着烟砸向地面，少年们慌忙躲避，陈淮夏又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一名正在踢颜娅琴的少年的腿。
中弹的少年倒在地上哀叫，一时间吓住了其余的人。
陈淮夏牵着安何的手奔向颜娅琴，少年们害怕她手中的枪，纷纷往外围退避。
“娅琴，还站得起来吗？”陈淮夏蹲下检查颜娅琴的伤势。
颜娅琴张了张嘴，瞬间吐出一大口鲜血。
折断的肋骨插进了她的内脏引起大量内出血。
她用眼神对陈淮夏示意了一下女儿，又微微动了动脑袋，示意陈淮夏不要管自己，立刻带着安何离开。
“我背你走。”陈淮夏说。
颜娅琴摇头，她意识到死亡即将到来，不愿再给闺蜜徒增负担。
“妈妈……”小安何拼命忍着眼泪，朝颜娅琴伸出手。
颜娅琴艰难地握了握女儿的手，目光看向陈淮夏，满怀请求和托付之意。
坠落在街边的无人机又传来了那恼人的声音，蛊惑煽动着四周的少年们：“真正想要寻求变革的勇士是不会被统治者爪牙的子弹吓倒的！她只有一个人一把枪，你们在害怕什么呢？”
位于陈淮夏背后方向的几名少年蠢蠢欲动。
他们自以为处在视野的盲区，壮着胆子接近陈淮夏，想趁她不备抓住安何。
陈淮夏低头凝视着闺蜜，颜娅琴那双充满艺术家灵气的眼睛已经渐渐失去了神采。
她的指甲陷入掌心的肉里，刺痛非凡，却远不及心头的痛。
在发出短暂且压抑的呜咽悲鸣之后，陈淮夏猛然回头，毫不留情地对着逼近的少年们开枪。
这一次她瞄准的不再是四肢，子弹在那些白底的涂鸦面具上留下一个个冒血的孔洞。
坠落在地的无人机摄像头转动，男人发出了夸张的惊呼：“这就是捍卫铁穹律法的安全局专员吗？是什么给了你把子弹射向那一个个年轻生命的权力？”
现场的画面和男人的谴责之声被电视塔转播到星舟市每一个还连接着网络信号的屏幕上。
陈淮夏的枪打空了子弹，周围立刻便有少年想要趁她换弹夹时冲上来。
一名扎着两条绿色麻花辫的少女扑上来抱住了陈淮夏的腿，她抬起面具露出半张脸，张口啃在了陈淮夏的裤子上。
陈淮夏面无表情地把她甩了出去，反手用新上膛的第一颗子弹打穿了她的面具。
一名少年吼叫着挥舞棒球棍从后方冲上来，被陈淮夏侧身一闪夺下棒球棍一棍抡翻在地。
“安安，跟上来。”陈淮夏一手持枪一手拿着棒球棍清理出一条血路。
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杀了多少人，十几个或者二十几个？
这不重要了，从开枪打穿第一个人的面具开始，她仿佛打开了体内的杀戮开关。
那些奇装异服的少年少女们在她眼中不再是未成年人，而是和负鼠、蝮蛇他们一样的暴徒。
就在她们冲出了少年们的包围圈时，前方忽然冲出一个身材有些肥胖的男孩，手中拿着一支不知是玩具还是真货的左轮枪。
陈淮夏没有丝毫犹豫，一枪打穿了胖少年的面具，但他却还没有停下来，手中的左轮枪枪口微转，对准了小安何。
“砰”一声巨响，左轮枪的枪口冒出火光和黑烟，胖子少年用尽全力开出了这一枪，然后脸朝下倒地。
陈淮夏扑倒在安何身前，胸前领带下的白衬衫穿了一个孔。
“淮夏阿姨！”安何惊慌地用手推着陈淮夏的后背。
陈淮夏很快爬了起来，一把将安何抱起，快步跑过街道转角。
她一口气跑出几百米，确认后方没有人追来才把安何放下喘气。
“淮夏阿姨，你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听到小安何担心自己，陈淮夏边喘气边笑，从衣领里拿出了那枚海誓晶吊坠：“这个东西保护了我，它是这个世上最顽固的石头，一旦成型就再也不会改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它改变。”
安何用手指碰了碰蔚蓝色的晶石，喃喃道：“永远不会改变……”
“这个世上有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比如我和娅琴对你的爱。”
安何颤抖着问道：“那我们会死吗？我妈妈她……”
陈淮夏把吊坠摘下来，挂在了安何的脖子上，坚定地说道：“我会保护你的。娅琴离开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安安，我会陪你过未来的每一个生日。”
强忍多时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女孩稚嫩的眼眶，她抱着陈淮夏放声大哭起来。
她只哭了一小会儿，就停了下来。
陈淮夏爱怜地轻抚女孩的头顶，她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对孩子，但颜娅琴的离开让她意识到了自己所增加的责任。
安何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握紧拳头对陈淮夏说：“淮夏阿姨，我们赶快去找小森吧。”
陈淮夏为她的懂事感到心疼，她换上了最后一支弹夹，领着安何前往自己家所在的小区。
这段最后的路程并不让人安心，因为她们没走多久，那烦人的无人机嗡嗡声又从后方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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