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虎啸,狂风随行,虎威烈烈,几人无不心惊肉跳。
“嘭!”
一声巨响,径直撞破后堂墙壁,土石四溅,伸出个硕大虎头来,一双橙黄兽瞳,虎视眈眈。
“巨虎跑出来了,快拦住!”
府中军兵惊慌失措,却怎及在场四人亲临虎威之恐慌。
虎威盖顶,张首晟手足冰凉:“小道长,这是。”
李无眠龇牙一笑:“这是小黄,我昨夜允诺她自由,她偏生不肯走,怕是要吃几个人才行。”
小黄配合轻吼,似在应答,四大乡绅本就土色,闻声两股剧震。
李无眠淡淡道:“王八肉当是耐嚼,谁愿意做做贡献。”
无人应声,有军兵追将上来,目光请示,张首晟摇头,他也摸不准李无眠脾气。
心中暗骂已然不管用,木已成舟,这巨虎可非两枪能制。
孔耆老擦汗道:“小英雄说笑,我等已过暮年,这肉自然是又老又硬,哪里比得了年轻汉子。”
张首晟嘴角抽搐,这几个老不死的。强牺 lingshufang.com 读牺
“我知诸位心意不诚,王八能有几个好心眼?也不要求你们倾家荡产支持,但必须出力,明天上午,没钱出人,没人出钱,两者都无,莫怪我心狠手辣。”
四大乡绅唯唯诺诺,不敢直视他身后的头颅。
李无眠也明白,这几个老王八,目前是慑服小黄之威。这候 l*i*ngsh*ufang. c*o m 章汜
一旦放了回去,不给你添乱已然不错,真要出钱出力,除非让其感受到真实的恐惧。
天下乱世,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当然,收慑人心,不能一昧的依靠蛮力。
但他要的只是一时,而非一世,他也不可能在这石门镇留多久。
“如此甚好,诸位请回吧。”
四大乡绅俱皆松气,低头望鞋面,正待离开。
“张连长,我看那姓金的,十分可疑,八成是串通黑云匪的奸细,今日时间富余,得好生调查!”
四人脊背发寒,这竖子行事,如此雷厉风行,金家不会倒了吧?
虽说金家和四家不对付,也是石门乡绅,数十年钻营,岂会如此轻易倒下?
待得四人离去。
张首晟心累道:“小道长,你把这老虎收一收,黑云匪的事情,请务必从长计议。”
“张首晟,你因为毕成峰一家给我面子,岂不知我也因此给你面子。”
其人闻言,呵呵笑了两声,一脸麻木。
这一早上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他不快,一片好心,成了驴肝肺。
四大乡绅记恨起来,李无眠倒好,走了一了百了,他张首晟,甭在石门混。
老虎也莫得了,端是万念俱灰。
李无眠观他形状,眉目微皱,要借这石门镇之势,可不是他们四兄弟加一头虎就能成。
大步而去,提起他的衣领。
张首晟眉宇闪过一抹怒色,很快消融,无奈道:“小道长,你可饶了我吧,都是过过日子,何苦这般为难?”
啪!
田晋中脑袋后缩,刘怀义啧啧有声。
张之维微微而笑,大师兄绝非有勇无谋之辈。
张首晟愣了一下,面色发赤道:“你,你个小王八蛋。”
那面上麻木散去,怒气蛰伏于双眼,身躯小幅度颤抖,苦苦遏制着自己的愤怒。
李无眠乐道:“哈,这才像点样子。”
愤怒很快又消失了,张首晟叹了口气:“道长,何必呢,你前程大好,何必来掺和这浑水。”
“人间自有公道在。”
张首晟惊呆了,甚至比那一巴掌还要震惊:“公道?”
“公道!”
张首晟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怪物,较于那头巨虎还要怪的怪物。
“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李无眠摸着下巴:“看来你心里没什么公道,再多扇两巴掌说不定会有。”
张首晟瞪眼:“竖子尔敢!”
李无眠撸起袖子:“我有什么不敢?”
“罢了罢了,不和你这娃娃一般计较。”张首晟道。
“也对,打你我还嫌无趣,便是路边的野狗,我扇它一巴掌,也得龇牙,说不定还遭一口咬。”松开了手。
张首晟眉目浮现冷笑:“你个黄口小儿懂什么!”
李无眠摆摆手:“总比癞皮狗懂得多点。”
张首晟冷哼一声:“老子当年追随先生东奔西走起义之时,你还不知道是哪个卵子里的精虫。”
李无眠也不恼怒:“哦?怎地如今成了这幅鸟样?”
张首晟一声长叹:“我们那些人,当初也还不是为劳什子人间公道?结果热血热那么几年,慢慢也就冷了,桃子还被人摘了,恁他娘的!常说人生在世几十年,不过短短一瞬间,可不敢认同。这辈子还长得很,总是要吃饭的,小道长,我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吃点饭,别折腾姓张的了。”
“如此,我也明白,你的血冷了,我的血尚且炽热,当年起义生死尚且不惧,小小黑云反倒束手束脚。”
大步而走:“张连长,越活越回去了。”
田晋中追着背影,回头道:“对啊,又不用你冲锋陷阵。”
张首晟面无表情。
待四人一虎无踪,他瘫坐于椅,面色并无变化,心中却翻滚着久违的怒火。
血管里流淌的红,因这翻滚,若虚若幻,似冷似热。
热了,但没有完全热;冷了,又没有冷透去。
无论如何,总是有些温度,不至于一块寒冰,想他也是堂堂一镇长官,昔年更曾于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何等豪情万丈!
今日落了平阳,竟然被这远不足他年纪一半的黄毛小子训斥,乃至于脸上挨了一巴掌。
怎么真个,不为所动?
然,又有何意义。
良晌。
巨虎窜出,毕成峰自有所觉,听得李无眠嬉笑怒骂,飘然而去,等候良久,张首晟无甚反应。
不禁现身,轻唤道:“大舅哥。”
“往哪里去了。”
“真个是往金家去。”毕成峰张张嘴,不由笑道。
“胡作非为。”张首晟冷哼。
“大舅哥,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毕成峰微微一叹,总有些肺腑之言。
“有屁就放。”
毕成峰犹豫片刻,道:“小道长比你,更像一个男人。”
张首晟面皮抽搐,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没有我张首晟,有你现在一切?我不是男人,你是个什么东西?”
毕成峰嘿嘿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是读书人嘛,算不得男人。”制大 制枭
张首晟莞尔,眼神唏嘘:“错了,读书人里也有男人,论起抛头颅洒热血,不比任何人来得差。”
猛地一拍椅背,身躯如久受压迫的弹簧,眨眼弹起。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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