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尧山的路没有想象中的好走,李俪君一行人赶到山脚下的镇子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他们只好在镇上的旅店住了下来。
旅店里住的客人不少,基本上不是来拜圣母娘娘的香客,就是前来观赏名山秋景的游客。傍晚时分,大家都齐聚在大堂中吃饭喝酒,有说有笑的,十分热闹。丁五郎安排好李俪君的住宿,就带着几个下属到大堂中打听消息去了。李俪君留在客房中,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借口累了,想要休息,把身边人都打发出去了。
她悄悄透过窗口,放出了三只纸鹤。
纸鹤上绘有隐身符文,一般人是看不见它的,傍晚时外头光线昏暗,还刮起了北风,也很好地掩饰了它在风中飞行发出的些许动静。李俪君将仙露滴入纯净水中,用银碗装盛,摆在铜镜前。通过配套的口诀与手势,铜镜中渐渐浮现出了纸鹤双眼中能看到的画面。
这时候,天还未全黑,隐约能看见山形道路。纸鹤沿着山间小径蜿蜒而上,还能瞧见有零星香客挎着篮子从山上走下来。纸鹤降低些许,偷听那几个妇人之间的谈话,原来她们是附近村子的人,特地到山上圣母庙中烧香求子的,还说圣母娘娘极为灵验,她们或她们的女儿、儿媳不久之后定会怀孕的。
李俪君若有所思,想到这尧山山顶的清灵之气还附带金光,便疑心这位主人是修功德神道的。送子娘娘吗?若果真灵验,那金光应该就是功德金光了?
她对神道了解不多,不过料想这个玄唐小世界里的神道修行者与西方高魔世界里的成神之道是不一样的,应该没那么诡异。况且,神职主要是保平安、生子之类的,又只是收集一方香火,修为应该不会太高,也不大可能会做什么坏事,以免坏了祂自身的修行。
想是这么想,但李俪君依然不敢造次,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纸鹤沿着山路往上飞,尽可能把身形隐藏在路边种的树的枝叶中。不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色倒还算明亮,隐约能让她透过铜镜,分清山石树木而已。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浮现出几点灯光,定睛一看,前方不远处正是一座小庙,那灯光是从庙门处透出来的。
庙不大,里头的香火倒是颇为鼎盛。大晚上的,庙中虽有几个人走动,却显然都是寻常庙祝、杂役等工作人员。
李俪君小心观察了这些人一阵,觉得他们不象是修行中人,便又操纵纸鹤,围着圣母庙飞了一圈,甚至往庙祝杂役等人住的屋子也去看过了,都没发现什么异样,心中不由得纳闷起来。
那位尧山主人在哪里呢?祂就是香客口中的“尧山圣母”、“灵应夫人”吗?
李俪君绕了两圈都没找见人,想了想,便索性让纸鹤继续往山顶方向飞。她既然是看见山顶有清灵之气,那山顶多少会有点痕迹的。那么明显的功德金光就在那里闪耀着,她不可能是找错了地方。
只是,纸鹤才刚刚上升没多久,还没到达山顶呢,就忽然停在了那里,怎么飞也飞不动了。
李俪君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要迅速将法力撤回,视野中便忽然出现了一只玉手,散发着柔柔的白光,两指捏住了纸鹤的头,往外轻轻弹了一下。纸鹤瞬间向外翻转抛出,视野里也是一片凌乱。李俪君收回法力,朝铜镜、银碗中各施了几道手诀,便看到银碗中的水微微晃动,形成细微的鱼鳞波纹,铜镜表面微微发光。不一会儿,银碗平静了下来,铜镜继续发光。银碗中的水不知几时已经消失了大半。
李俪君盯着银碗,确定里头的水再也没有动静了,方才收回法力,将铜镜倒扣到桌面上,重新往银碗中滴了几滴仙露,然后就把东西放在那儿,暂时不管了。
她叫二红送了晚餐过来,不紧不慢地用了。饭后把人打发走,她又得以独处,这才重新立起铜镜,又把银碗摆在镜前。
视野重新恢复,纸鹤似乎并未有所损坏,就卡在树枝间。她小心操纵着纸鹤飞离树冠,重新升空观察目前所处地点,才知道它还在尧山上,就在圣母庙前的小路边。
李俪君想了想,便把纸鹤挪到远一些的地方,视野里看不到圣母庙的灯光了,才让它停靠在一块山石旁,然后操纵另一只纸鹤,往前一只纸鹤的位置飞过来。
透过第二只纸鹤的眼睛,她清楚地看到,第一只纸鹤确实没有被损坏,连上头的符文都没花,除了鹤头位置稍稍有点歪,似乎被什么人捏过,一边翅膀上沾了些灰,大约是卡在树枝间时弄的,整只鹤跟它刚出发时的模样没有太大区别。
李俪君心里清楚,方才她必定是看见正主儿了,兴许就是“尧山圣母”,对方不乐意让她看到山顶的情况,才出手把纸鹤弹走的。不过,这位圣母的脾气挺好,居然只是弹走了纸鹤就算了,既没有损坏纸鹤,也没有追查到底,更没有打人什么的……
李俪君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的良心有些痛。对于一位如此温和的善神,她的态度是不是过于失礼了?
虽然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李俪君还是没打算暴露自己。她操纵着两只纸鹤飞到西边山崖下,找了个缝隙往里一躲,再把法力撤回来,这事儿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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