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星流的脑海里,还在回味着白天与韦庙祝的对谈内容。
那话语中的意思,似乎暗示着将来的某一天,唐萱萱就会意外失踪一样。
唉,早知道就不去求那劳什子签了。
不过,求了也好···
消失的红绳,让他也有些相信那神神鬼鬼的东西了。不然怎么解释,好好的一条红绳就此蒸发?
内心异常的烦闷不堪,此刻他只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希望看到那一天到来的。
耳朵微微一动,甲板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难道也有人像自己一样,无心睡眠?
翻身下床,便是循声而去。
这个老庞呼噜声震天的响,也不知道以后小璐她娘,怎么和他过啊?
沈星流气得在他屁股上,踢了两脚。
可皮糙肉厚的庞骏德,非但没醒,还翻了个身,将大腿搭在了小狼的身上,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样,可是却苦了小狼。
小狼此时正在梦里,追捕山鸡,却被绊住了脚。不仅山鸡没有吃到,还摔了个平地趴。
沈星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没想到还会牵连小狼,就走出了船厢,脚步如同灵猫,落地无声。
......
来到甲板上,只见周楷盘坐在矮桌前,仰望着秋月。
“周家主,好兴致啊。”
沈星流轻声笑了笑,上前打趣道:“我可以坐这儿吗?”
周楷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一惊,错愕了一番后,挣扎着起身却摔了个屁墩,后被沈星流压回座位上。
“大侠,请坐···”
于是,尴尬一笑,请其入座。
沈星流本以为他胆子应该挺大的,毕竟是一家之主啊。
只好,带着歉意地拱了拱手,扭身盘坐到了周楷的对面。
“周家主,您是长辈,以后就别叫我大侠了,”沈星流用手指,捏起一枚花生米,扔入嘴里:“就叫我星流吧,大家都这么叫我。”
“不可,不可···”对方连连摇手,礼数不能乱啊。
“有何不可,以后我就叫你楷叔了。”沈星流笑嘻嘻地伸出油爪子,搭在周楷的腕上。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星流。”
相比于曹洪之的纨绔之气,他更喜欢沈星流的侠义之风,似乎与后者在一起自己也能被他感染上一分洒脱。
周楷打开一旁的食盒,找出一个瓷酒杯,给沈星流斟上一杯浊酒,“你看我也没什么准备,唯有浊酒。还请星流莫要嫌弃啊。”
“浊酒啊,我最喜欢了。”
沈星流也是穷苦日子出身的,想当初偷喝顾爷爷、沈爷爷的浊酒时,那叫一个回味无穷啊。
他笑着双手接过酒杯,高高举起,遥对天边的月亮,悠悠吟道。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吟罢,他一仰脖,浊酒顺势入肚,胸中满怀豪情,却无人倾诉。
“好诗啊,听诗中意,星流你可是在思念某个人?”
周楷捏着本就不多的胡须,瞬间就明白了诗中的意境,不由感叹起其不仅武学超人,连才学也是颇得大家真传啊。
“是吧,楷叔你呢?怎么也睡不着?”
沈星流取过酒壶,又来了一杯。
“呵呵,让星流你见笑了,只是前些日刚刚脱险,到现在还心惊胆颤啊。”
周楷一想起地牢里的昏暗,不见天日的时光,就忍不住地冒冷汗。
“说起来,此事还与我有关···”
沈星流双手举杯,抱歉道:“楷叔,你辛苦了。”
“不辛苦···”
周楷也如对方一样,举杯道:“唐家在我周家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当时我就知道,我那两百多斤就全是唐家的了。”
“干!”
两人异口同声道,所有话都在酒里。
又一杯浊酒入肚,愁肠渐缓。
“浊酒虽也不错,只是楷叔身为一家之主,怎也会喜欢呢?”沈星流又在打趣周楷。
周楷放下了酒杯,酒气渐渐上涌,“我周家在发迹之前,也只是一个市井小民,平日只有过年时,才能得地主老爷赏下一两杯浊酒啊。”
“不说我了,星流你又在思念谁呢?他···”
再度饮下一杯浊酒,沈星流黯然神伤道:“是啊,他去世了。”
“我小时候住在一座小山村里,与楷叔你的经历,可以说是极为相似了,”
沈星流的思绪渐飘渐远,“我其实早就知道,沈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但他却为我付出了一生,保护了我一生啊。”
现在他有能力,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了,却也无法保护那名老人,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结。
与其伤春悲秋,倒不如奋力一搏。
无论是何人,想要带走唐萱萱,都必须要过我这一关。
想通了这一节,沈星流渐渐地闭上双目,脑后一轮白色光晕渐渐浮现,周身开始氤氲起乳白色的气体。
以往极少见过武者,更没有见过悟道的周楷,大吃一惊急忙后退,半蹲起身子,眯起醉醺醺的眼睛去瞧他。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以为沈星流陷入了某种危险之中,于是,他就要想要上前叫醒对方。
唐萱萱睡着睡着,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悲意,竟让她在梦中流泪了。
转而醒了过来,她知道这股心情来自于沈星流,赶紧翻身下床,披上了衣服前去查看。
却听到他自述遭遇,她靠在舱壁上默默不语,只能看向那恼人的月亮,都怪你,让星流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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