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金道长谈了一阵,伍乾平帮衬着说几句话。
金道长很是爽快,答应回去实情反映,帮张闻风争取一年半载的缓冲时间,隐晦透露,是州城方面的意思,让张观主尽量将修为提升上去,做好去碎月妖林的准备。
送走金道长,张闻风心中有种身不由己的无奈。
道修自在,面对更上层的强势,没有自在可言,他又能如何对抗?即使没有执法卫的官身,只是一介普通散人,上层点名道姓了,身在大安境内,还能不去吗?
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流露,返回厅堂落坐。
伍乾平劝慰几句,道:“你先安心养伤,趁着有时间,多购买丹药辅助修炼,等你晋级渐微境,到时请几个高手同行,碎月妖林古战场鬼物再危险,安全应是无虑。”
张闻风抱拳致谢,高手不是那么好请,他很承伍院主这话的情。
云秋禾换了一套新衣走进门,笑道:“算我一个,我正还想出去游历一番,去碎月妖林长长见识,挺不错的。”
伍乾平不想与云秋禾谈论这个话题,到时让傅孤静头痛去,他不做恶人,岔开道:“云师妹,与我们说一说截杀二阶巫武者的经过,刚才金道长急着赶回去,不及多说。”
“没甚好说的,那家伙本事不差,而且……沿途经过的几处镇子,他不像以前遭遇的巫修那般穷凶极恶,落下去利用凡人性命逃遁,直到被赶来的宋道长等人,将他堵在河洲上,落入布置的阵法中,亦不理会石道长的劝降,打得倒下为止,算是条汉子吧。”
云秋禾兴致不太高,简单潦草说了几句,便交代过去。
伍乾平微微点头:“是赤巫的人。”
赤巫与黑巫不同,他已经有些了解,又叮嘱道:“今后不管是遇到白巫、赤巫还是黑巫,只要是巫修,便是咱们的死对头,切不可有惺惺相惜的想法,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晓得了,我没那么笨。”
云秋禾伸出左手拢了拢侧边秀发,露出手腕上套着的白玉镯子。
张闻风咳嗽着站起身,抱拳告辞,他需要回去修养。
云秋禾跟着往外走,道:“我正要去清正别院,张观主,你的伤势好像有点严重,要不请个医师给你瞧瞧?”
她是担心路上出状况,特意同行护送,被巫修的家伙盯上了,不是什么好事。
伍乾平送到门口,道:“金道长答应请纪时兮医师过来一趟。”
“纪姐姐医术高明,上次帮我诊治一次,吃了三服药便痊愈,我正想说请她。”
云秋禾放心了。
返回仙灵观地盘,云秋禾自去矮山清正别院。
张闻风回灵泉水潭附近的竹楼,走进修复完好的二楼房间,闩上门,盘坐蒲团,花了不少时间才入静,修炼约半个时辰,突然发出一阵剧烈咳嗽,修炼中断,气息翻涌。
费了点时间方平复下来,他到此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他懂医术,但是对自身的状况束手无策,他不懂修士的医治手段。
内视肺腑,能够察觉缠绕着右胸肺部的不多几缕异种气息,他尝试着调集自身元炁驱除,发现无从着手,内腑之间气息不比体表和肌肉那般运行得心应手。
罢了,等郡城的纪医师来了再说。
术业有专攻,他不敢胡乱尝试,万一加重病情就麻烦了。
站起身,下楼来到他种下种子的地方,给三颗种子输入不同份量的气息。
在灵泉附近慢慢走来走去,通过呼吸吐纳,缓缓吸收灵气,恢复修为损耗,放松心情,偶尔咳嗽起来,随即停止修炼就是,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他没有参加晚课,不时要咳嗽几声,不宜去大殿礼道。
在静室自己打坐念经,磕磕绊绊完成功课。
一夜便这样折腾着过去,修为和神识倒是恢复得七七八八,他不能静心修炼和功课,只得在早膳后,写字画画,分散些注意力聊做消遣。
然而与平常写画大不相同,笔画水墨间有一股难耐的急躁,自己看了很不满意,搁笔退后几步,张闻风咳嗽着苦笑。
心不静,意难宁,所有的风轻云淡一下子打回原形。
默念不到百字的《清心诀》,尝试几次,不去想这回事时候,能够顺利念完。
又重新提笔,一边念经,一边在宣纸上涂抹水墨,这次感觉好多了,偶尔会有咳嗽打断,至少不会满纸火气,笔墨狰狞难看了。
心绪慢慢平静了下来,新拿一张宣纸,画了一幅层层叠叠的水墨渲染抽象画。
看着像山,像乌云,像墨树,再仔细看去其实啥都不是。
就是一坨坨的墨迹堆叠,他是纯属玩味道。
云秋禾陪着一位穿着素雅灰布道袍的女子走进来,见张观主在作画,忙跑上前来欣赏,然而张观主画的东西让她大失所望。
山水石树没有,花鸟墨荷不是,看不出丝毫意境美感。
好比五岁蒙童一顿乱涂乱画。
张闻风放下笔,转身对背着一个褐黄木色医箱的女子抱拳行礼:“张闻风见过纪道长,烦请前来,路途辛苦,福生无量天尊!”
不是他托大不愿去县城等着,而是昨日云秋禾自告奋勇,表示要把抵达的纪时兮请来仙灵观,让他安生待在山上即可,不用来回奔波。
“张观主客气,份内之事,道祖慈悲!”
纪时兮年岁与岳安言相仿,容貌清秀,身上有种医者的清淡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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