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师嘱咐好营内诸事,便驾墨麒麟,腾云乘雾,朝东而去。
这异兽不凡,又经仙家符法祭炼,四蹄伸展间,须臾千里云程。
不比五行遁术慢,且还不耗炼气士法力。
所以三山五岳的仙家赶路,多爱养些异兽仙禽,既是脚力,又不损自身功行,着实省心。
这一去,便是万里山河,不一时,已出大陆,赶至东海。
又行不知多少海路,几许云路,面前一脉青山翠岭浮现,周边云雾缭绕,海波滔天。
太师眼中浮现几缕追忆之色,嗟叹道:“我何尝不想隐于海岳,参玄妙,颂黄庭,任日月穿梭,沧海桑田…”
恍惚数甲子前,几位道友,闲来奕棋,谈玄论道,个个立志,要成真仙,般般画面,好似昨日。
又仿佛已经过去许久了,久到闻太师也只有映像。
都记不起当年的豪言壮语,仙家意气了。
“可惜一入凡尘,再难脱却烦恼,我受先王托孤之重,多事之秋,纵粉身碎骨,亦要报答…”
闻太师心下感慨万千,当即催墨麒麟直上那海岛而去,真是海岳仙家福地,怎见得:
势镇汪洋瑶海,潮涌银山鱼入穴,波翻浪滚蜃离渊,丹崖怪石,峭壁奇峰。
丹崖上,能见白鹤飘飞,峭壁前,仙家异兽独卧,峰头时听锦鸾啼,石窟每观龙出入。
一入岛中,才觉不似海岛,倒像是到了一方陆地,阔不知几百里许,四下奇花不谢,青松四季长春。
林中还有寿鹿,仙狐,树上栖灵禽,高台落玄鸟,也不怕人,如同世外天真之境。
闻太师将麒麟落入林中,走不过数里,正观景色,面前一副石碑。
高三丈,上篆【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横篆【金鳌道州】。
原来这方岛屿,便是海外仙家中赫赫有名的金鳌岛。
然而闻太师转悠一圈,却见岛上众仙洞府紧闭,外面蛛丝都落了一层。
整个岛上空寂寂的,各处洞府皆闭,岛上十位高人,并无一人在家,都不知那里去了,静悄悄的。
闻太师沉吟半晌,自忖道:“想来是早知我要来,提前闭了洞府,罢了,既然如此,别处去吧…”
金鳌岛住着十天君,声名并不算显赫,道术神通,也算不上顶尖,但他们个个道行不凡,元神成就,皆有前知之能。
既然都闭门不见踪影,按闻仲想来,那就是感情淡了,提前算得此事,所以个个都不见踪迹。
“唉…看来只能去峨眉了…”闻太师叹口气,跨上墨麒麟。
出了金鳌岛,正待往北走,忽然背后有人喊叫。
“闻道兄!你往哪里去?”
闻太师急转头看,一位风姿绰约,云鬓高挽的女仙,渡雾赶来。
“函芝道友,你又欲往那里去?”闻仲稽首,不答反问道。
函芝仙回一礼,道:“秦道兄吩咐,让吾特来会你,免得你又回转了,耽搁时间…”
“会我?”闻太师一头雾水。
“你的事,诸位道兄已尽知,早先又有阐教高士申公豹请我们往西岐助你,我如今还有一宝,在八卦炉中未成,若炼成了,随时就至。”
函芝仙说罢,又道:“秦道兄等如今皆在白鹿岛炼法,道兄,你可速去。”
闻太师听罢大喜,不管怎么说,当年感情还没淡就好。
众道兄尽能前知,如今还提前去各炼大法,直让太师心下感动。
函芝仙还有宝物未炼成,闻太师也不多说,二人寒暄两句,辞别之后,上墨麒麟,直往白鹿岛而去。
白鹿岛,东海已申之地,离金鳌岛二千余里,岛阔不过数十里。
闻太师仙家坐骑,顷刻便至,见岛上一众道人。
或带一字巾、九梁巾,或鱼尾冠、碧玉冠,或挽双抓髻,或头陀打扮,俱在山坡前闲说,约莫有八九人,皆仙家异人。
闻太师大声道:“诸位道友!好自在呀!”
一众道人回头,见是闻太师,俱都起身迎接道:“闻得道兄征西岐,前日申公豹来相邀我等助你,我等在此炼十阵图,今日方成,道兄便至,是万千之辛,乃天数尔。”
闻太师好奇道:“是哪十阵?”
“我等这十阵,各有妙用,明日到西岐摆下,其中变化无穷,道兄自能明白。”秦天君捋须笑道。
闻太师见他不说,也转过话题道:“为何只有九位道友在此,还有一位呢?”
“金光圣母往白云岛炼她的金光阵,其玄妙大不相同,因此这里少她一位。”秦天君回道。
董天君掐指一算,道:“我们先往西岐去,闻兄在此等候,金光圣母少顷便来,闻兄意下如何?”
闻太师虽然不知道这几个道友为啥要先去西岐。
但十天君道行高妙,虽未成就阳神,但已在元神之道走了很远,属于只差一线那种。
他们皆能避死延生,辨休晷,通天机,前知之术极为神妙,闻仲自知这方面和他们差得甚远。
所以虽然搞不懂秦天君他们为何要如此安排,但高人的话,安心听就是了。
秦天君等人见闻仲答应,便辞了太师,个借水遁,往西岐而来。
………
西岐,相府。
袭破太师之兵,刘樵立了献计之首功,武王大喜,亲自嘉奖授官,参赞行营军机,狗头军师,自此名副其实。
余下众将佐,仙家也各有升赏,王宫中,连续几天的庆功宴会,自不必多说。
哪吒等人无事,依旧见天习武,或摆弄兵器,比武较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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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樵则对这些兴趣不大,也不跟众阐教一起玩耍,而是沉迷于闭关之中。
静室中,檀香渺渺腾起,数丈之室,氤氲之息一片。
刘樵趺坐蒲团,行功炼气,昼夜不停。
只见得一缕缕白气,自口中吐出,丝丝缕缕,好似烟霞,在刘樵顶上三尺,结为云霞一片。
如同缩小版庆云一般,三尺云气缭绕,霞光灿灿,氤氲之中,隐隐见得二般物件。
一条寸许红芒,不断穿梭于霞光之中,好似极有灵性,细细一看,却是寸许一条蜈蚣,乃是赤索秘术。
中间一杆小幡,碧光灿灿,如介子微尘,亦在云雾之中,上下翻腾。
除此之外,还有一物,也略微显现,伴随刘樵自口中呵出五道霞光,缓缓在庆云中显化。
霞光分五色,赤、黄、黑、青、蓝,也只有芝麻大小,五气落入庆云,却是五枚神符,神光灿灿,玄妙无比,正是五行遁术。
刘樵忽而闭目,停下吐纳,喝声“咄!”
霎时见,囟门一点毫光腾起,二三寸长,依稀有脸有目,好似人形婴儿,一纵,便也跳上庆云,却是将元神遁出。
被丝丝烟岚裹住,映得元神如同烟霞彩凤之仙。
这时候,行功也到了关键时刻,毫不夸张的说,此时若有仇敌来,刘樵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只能被惊散元神。
不过,武吉、龙须虎二人此时正守在门外,刘樵还谴了身神出窍守护,倒也还算稳当。
却是正在修炼五行遁术最后一步,炼就符节于元神,此术若成,便也有闻太师一般神通。
到时,五行道术念动即遁,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庆云之中,元神婴儿趺坐,念颂五遁总纲真言,霎时调动五色毫光,纷纷收束,朝元神而来。
“合…”
眼见五遁神符合入元神,“刺啦”一声风响,静室之内鬼哭神嚎,似有无形魔头阻拦,使元神不得清心定神。
室外阴风阵阵,正打瞌睡的武吉、龙须虎大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室内,无数毫光显化,窍中真圣,便做天兵天将,个个芝麻大小,持旄拥铣,不断扑灭空中魔物。
然而随着刘樵用功渐生深,那虚空之中,无数魔头,好似滚滚长河一般不断生出,无穷无尽。
虽然有黄庭身神保护,魔物邪念,根本近不得身,但这般嘈杂扰攘,着实让元神无法进入定境。
不仅无法入定彻底炼化神符,随着时间推移,那五道神符光芒闪烁,明灭不定。
少顷,五遁神符彻底泯灭。
外界阴风依旧未散,反而旋聚起来,直扑元神,隐隐能见其中似无数魔头嚎叫。
“简直找死!”刘樵大怒,元神自庆云中睁开双目,念动之间,一条赤芒自云中飙起。
“啊…”赤索穿梭而过,虚空之中,惨叫哀嚎此起彼伏,功境之中,般般邪魔,尽数被赤索扫灭,毫不留情。
收了赤索,元神归窍,顶上庆云化白气二缕,自鼻入肺,再归五脏游走全身周天。
外界一切庆云异象收敛,刘樵睁开双眼,难掩些许焦躁,怒气。
方才险些便炼就神通,然而哪些阴魔闻元神异香,如同闻了鱼腥味的猫,不停自虚空中显化,想来吞噬刘樵元神。
若是平常,刘樵元神显化,也不怕这些功境魔头来扰。
但这次却是事关重大,几乎算是阻刘樵道途。
此前刘樵五行遁术便已大成,离炼就神通,还差一步之遥,但这一步,犹如天堑。
经过与闻太师斗法,见其五遁玄妙,触类旁通,刘樵隐有所悟,只是碍于战场,一直无法静心修习。
这些时日坐关,好不容易灵光乍现,瞬间将五遁炼成神符,只待合入元神,然而又为阴魔所阻。
至此功亏一篑,可谓前功尽废。
这一步之遥,犹如天堑,要得就是顿悟那一刹那,将符节化入元神。
由此,甚至在念头转动之前,元神已经本能催动符禁,施展大法。
错过这一次,不知又得多少积累,多少次触类旁通,才能再有顿悟,炼成五遁神符。
刘樵正烦躁,又感信香燃起,朝外喝道:“汝二人点信香何事?可是朝廷大军又来了?”
“不…不是,方才阴风阵阵,鬼哭神嚎,让人脊背发寒…”武吉哆哆缩缩的声音传来。
“我二人不敢打扰师兄炼法,遂点燃信香,看师兄是否遇上危险…”龙须虎沉声接茬道。
刘樵平复一下心情道:“我无碍,区区阴魔而已,你二人继续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龙须虎二人连忙应诺。
随即,静室中又恢复了沉寂。
刘樵并没有再修炼法术,也没有运功练气,而是默然趺坐,沉吟许久。
半晌之后,才平复心情,叹息一声:“唉…”
目前,摆在刘樵面前的,有几般难题危机,有远有近,但总之千头万绪。
若是五遁练成神通,至少这近的一个难题,对刘樵来说,就算勉强有了保障。
第一个难题,刘樵目前法力有二百年出头,但无论如何修行,法力依旧再涨,但命功不涨。
甚至求师父打卦问卜,也算得自己阳寿在一百三十二岁。
刘樵三十二岁炼成法力,修行入道以来,凭灵果增功到三百年,按说法力消耗,寿命不会减少。
但哪怕身俱三百年功力时,阳寿也只在一百岁,等于说,刘樵不管有几百年法力,几千年法力,阳寿也只能延续一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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