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爸爸的老师是关山月


        筒子楼的单人宿舍住一家三口,拥挤的程度可想而知,尤其是,一对夫妻俩还带着苏亦这样的大小伙子,不仅难受,还有点尴尬,好在,在房间用窗帘隔绝出来卧室跟客厅,苏亦就睡在客厅上。 苏亦在广美的第一天晚上,除了睡觉、散步、看书、跟父母聊天之外,啥也没做。 美院校区很小,一个普通中学都比它大,建筑物也没有多,前世,美院的标志性建筑物岭南画派纪念馆还没有建成。 可以闲逛的地方,其实不多。 第二天醒来,老妈还有课,早早离开,苏亦跟自己老子去美院食堂解决完早操之后,就离开美院前往画院。 美院是广州美院,画院则是广东画院,两者没啥隶属关系,但苏亦之所以需要省画院,主要是去拜访现任的省画院院长——关山月。 没有错,就是著名的大画家关山月。 关老的声望,稍微了解现代美术史的人都不会陌生,岭南画派的第二代代表人物,五十年代的时候跟傅抱石一起创作人民大会堂的《江山如此多久》,让他的声望到达巅峰。 十年时间,跟其他文化界著名人士一样都会受到影响。 78年以后,广东画院跟广州美院一样,都开始复院复校,而关老此时正好出任画院院长,不再担任美院相关教职。 这也正常,按照行政级别的话,美院是比不上画院的,关老的声望继续出任美院院长已经不合适,而画院则是省宣传部下属副厅级机构,关老就任绰绰有余。 美院到画院,距离并不近,比从广州站到美院还要远,从海珠的江南大道到白云的人民北路,挤公交也要花一个多小时。 下了公交,刚到画院大门,苏哲再次叮嘱,“一会到画院,见到关先生,你小子可要收敛点。” 苏哲已经习惯了自家儿子的早慧,生怕他只顾展露自己,而不知道低调。 苏亦笑,“爸,我会注意的,你别紧张。” 苏哲笑骂,“我紧张什么,关老师是我老师,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没有错,作为美院国画系的讲师,苏哲确实是关山月的入室弟子之一。 毕竟,当年关老当美院副院长的时候可是兼任国画系主任。 能够成为对方的亲传不奇怪。 实际上,早年间,广州美院国画系都是关老的弟子。 不过苏哲之所以会带苏亦过来拜访关老,说明他这个弟子不一般。 确实不一般,跟前世那些动不动就蹭关老热度、说师承关老的画家不一样,苏哲确实是岭南画派的传人之一。 他自小就拜入关老的门下,美院毕业之后就开始留校。 前些年,还一起在甘校劳动。 所以,苏亦第一次过来广州,理应去拜访关老。 这年头上门拜访,没有太多的讲究,苏哲买一些水果跟老家带来的茶叶,就直接上门。 画院家属区。 苏哲带着苏亦轻轻车熟路走到关家门前。 这是一个老旧的小院,不大,但宽敞,相比较美院的筒子楼多了一些悠然自得的生活气息。 刚敲开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年轻女子出现在眼前。 女子率先朝着苏哲打招呼,“苏哲师兄来了啊?” 然后望向苏亦,“你就是苏亦吧,那么大了,小时候,阿姨还报过你呢。” 苏亦有些蒙。 “嗯,就是我家的臭小子,苏亦,昨天刚从北京回来,所以带他过来拜访一下老师。”苏哲介绍,“这是你关怡阿姨,叫人。” 苏亦乖巧,“关怡阿姨好。” 关怡笑,“直接叫关姨吧,简单省略,而且还跟我的名字同音。” 关怡,关姨,真是好名字,关老取名也是一把好手。 说着,就把苏哲父子俩引入院子,“我妈听说你们过来,可高兴了,早早起来,就盼着你们来。” 说着就朝着屋子里78喊,“妈,苏哲师跟苏亦来了。” 进入院子,就看到关怡的母亲,也就是苏亦的师奶李小平先生刚从里屋走来,然后跟“小苏来了。” 苏哲喊了一声师母,然后又让苏亦叫人,关母则笑,“叫奶奶。” 苏亦从善如流,“奶奶好。” 关母轻快的誒了一声,然后很熟练的从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苏亦,“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也祝你学业顺利,顺利考上北大。” 得,不用想,也知道苏亦的情况,关夫人已经一清二楚。 苏哲跟苏亦进入客厅落座之后,关依准备水果跟茶水待客,关母主要跟苏哲父子聊天。 关母说,“你老师现在还在院里,上午有领导过来视察工作,老头子抽不开身,所以让我先招待你们。” 苏哲忙说,“知道老师忙,所以我们也是可以过来看望师母您,主要是带苏亦过来认个门。” 关母说,“确实,苏亦那么小就会新会,这些年也没有机会过来,要知道,小时候,奶奶可是没少抱过你呢。” 这个时候,关怡笑了起来,“当时我妈忙,主要是你关姨把你带大的,你小子可不能忘了关姨的好。” 然后就开始说苏亦小时候的糗事。 还顺便八卦一下他爸妈的恋爱史。 原来他爸妈在一起,介绍人还是关母,难怪两家那么亲。 说着,自然而然就聊到苏亦的学业。 提到他报考北大考古专业的时候,关母还一脸遗憾,“你要是学画画的,你关爷爷还可以带带你,考古,我们就是外行了,想帮你都不成了。” “考古我是外行不假,想要帮苏亦一点问题是没有的。” 说着,一个戴着大黑框眼镜,身穿白色的确良衬衫的银发老者就出现在在客厅当中。 “爸,你回来了啊?” “老师回来了。” “老头子回来了。” 关怡、苏哲、关母纷纷打招呼,苏亦也起身,“关爷爷好。” 没错,来人就是关山月关老爷子。 关老把手中的外套递给关怡,放下公文包以后,上前摸了摸苏亦的脑洞,“小鬼头都那么大了,不错,不错,一表人才,比你爸出息大了。” 被当作参照系的苏哲只能够讪笑,隔代亲的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当关母问关老怎么提早回来的是,关老说,“我谢绝了饭局,就回来了,苏亦第一次登门,我这个做爷爷的,怎么能不在家。” 等关老落座后,再次回到刚才的话题。 关老对着关母说,“考古我不懂,但美术范畴的考古,我可不陌生。苏亦报考的导师宿白先生研究的就是石窟寺考古,这方面我还是会一点的,当年,咱们一起去敦煌写生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 关母笑,“这段岁月,我怎么可能会忘了,只是没有想到苏亦学考古的,也会跟敦煌打交道。” 光老说,“学考古,是离不开敦煌的,尤其是石窟寺、佛教建筑方面,更是离不开,如果对石窟寺艺术感兴趣的话,就更加离不开了,敦煌学的博大精深,让无数学者尽折腰,我早年间也一度沉迷其中。” 这话,也引起了苏亦的兴趣。 他前世本科读的是美术史,对于著名画家的生平并不陌生,也知道关老跟张大千一样都曾经去过敦煌写生。 实际上,民国时期的著名国画大师很少有人没去过敦煌的。 成功引起苏亦的兴趣,光老也没急着分享这段经历,而是示意苏亦喝茶。 “我可是知道你爷爷是此道高手,所以难得有机会,咱爷仨,好好品茗畅谈。” 苏亦的爷爷对茶道有研究,但苏亦没有,广东人喝茶好像自古有之。 茶文化不要太浓郁。 但,他前世太过于为学业操心没有这心境,这一世嘛,亦是如此。 然而,这种气氛下,品茶聊天最合适不过。 这个时候,关老才开始分享他的经历。 “我们去敦煌的经历,其实跟当年的历史有关,38年的时候曰本人攻陷广州,我们只能够往西南逃亡,也是我的抗战画展,行万里路的开端了,当时,国府迁都重庆,我在重庆办画展,认识了赵望云,他是我一生的挚友。赵望云知道吧。” 说着望向苏亦。 苏亦点头,“父亲提过,家里有他的画作印刷品。” 赵望云,长安画派的创始人,有名的国画当时,中华近现代美术史上重要的人物之一。 然后关老就开始说了一些认识赵望云的始末,当年他在重庆举行画展,认识了不少文化界的名人,其中,就包括老舍、矛盾、田汉、郭老等人。 赵望云也是其中之一。 然后在赵望云的鼓励之下,才婉拒了重庆国立艺专专职教授的聘请,开始了敦煌之行。 这个时候,老爸苏哲还帮忙解释,“国立艺专是当年国内最好的美术学院了,是现在的央美跟浙美合并而来的。” 国立艺专的历史,苏亦也不陌生。 当年,国立艺专成立的时候,几乎网罗了全国的美术界名人。 1942年冬,国立艺专从璧山松林岗迁到江北磐溪后,陈之佛为国立艺专聘来丰子恺、傅抱石、黄君璧、李可染、吴作人等一批名师。 关老之所以缺席,完全就是因为敦煌之行。 这也是为什么关老会解释的原因。 可越是这样,苏亦就越期待他的敦煌之行,会如何的精彩。 ……     喜欢我在北大学考古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我在北大学考古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