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马屁精
在我绞尽脑汁的配合之下，老头终于赢了一盘，得手之后老头情绪大好，口中甚至哼起了的小曲，听上去像是中原一带的戏曲。
“外公，看你这么高兴的，是不是把徐小年杀的片甲不留啦？”秦凝提着个竹篮从后面走了进来，竹篮里有茄子豆角，唇角露出一抹难明笑意。
“我与这小子可谓是棋逢对手！前几盘难解难分，不过到底还是我老人家略胜一筹，最后这盘小胜。”老头吹起牛皮来倒是一点不脸红，得意的自夸一番之后，他又瞥了一眼秦凝手中的竹篮，脸色立时垮了下来，“又全是素啊……”。
“又胡扯八道，就你这臭气篓子，整个大院谁还敢和你下棋，也就欺负欺负不知情的晚辈。”
老头话音未落，后面门廊上的布帘又被人掀开，一位满头银发的婆婆笑盈盈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把水嫩的小白菜，翠绿色的叶子上还带着水珠，显然是刚才地里摘的，不过这大冬天的竟能种出这些反季节的蔬菜让我十分诧异。
虽说M市周遭乡下温室大棚不少，冬天能吃到新鲜蔬菜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小院后面空地看样子不大，要想弄个温室显然要困难许多。
“今天好歹这丫头带朋友过来，能不能弄点有油水的？这都快吃了一个月的素了……”吴老爷子眼珠一转央求道。
“你这老东西，要不是你有三高不能吃太油腻的，我辛辛苦苦在后院种这些菜干嘛？还不是想着你能多吃点新鲜蔬菜对身体好，这倒好，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嫌没油水，你说你那身体，医生警告了几回了，除了蔬菜你还能吃什么？”
秦凝的外婆把菜往旁边的菜板上一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吴老爷子顿时不敢说话了。
“要不我给食堂那边打个电话，让弄几个荤菜送过来？”发了一同牢骚见老头怂了，秦凝外婆又转头问秦凝。
“行，反正咱三吃肉外公吃素就成……”
一听这话老头脸都黑了，可在老伴面前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随后把手中的棋子往桌上一丢，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凝外婆完全不吃他这一套，笑呵呵的跑去打电话了。
其实这年头老百姓平时大鱼大肉早就吃腻了，反而是这种纯天然的不含农药的青菜平时想买都不容易买到。
有秦凝的帮忙这顿饭做的很快，趁着这个功夫老头又拉着我杀了一盘，过程就不用细说了，最终我还是以一步之差落败，唉声叹气的老头脸上终于恢复了笑容。
“嘿嘿，这有小半年没赢过棋了，今天竟一连赢两盘。”老头的右手一边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打着拍子，一边自得道，忘乎所以之下连实话都说了，老头也觉失言，急忙打着哈哈想补救，这时门铃响了。
老头还未来得及起身我就抢先站了起来，一溜小跑来到院门口。
“吴老！咦，请问你是？”敲门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平头男人，脸上堆着笑，只是笑的有点过头，脸上挤出了十多道褶子，怎么看都有点别扭，不过在看到我之后他就很快收敛了笑容。
中年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厨师，一人推着一个小车，六七个盘子被罩着，看不出是什么菜色。
“您是食堂来送菜的吧？吴老在里面呢。”我把两扇门都推开了，让装菜的小车好进入院子里来。
“送……对……送菜，是来送菜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朝后面招了招手，领着两个厨师走了进去。
“吴老！您看看您，想吃什么还亲自打电话……以后每天晚饭前我提前半小时过来，您只要说当天想吃什么，保准不会耽误您晚饭的点。”中年人进门又立即换上一副腻歪人的笑脸。
不料中年人的马屁拍在马腿上，老头一听这话脸就冷了下来，指着后面的两个小车怒声道，“就是要两个菜，弄个塑料饭盒装上随便找个人提过来就行了，你好歹也是个后勤处长，兴师动众的带着厨师推着车子上门，这是给皇帝做晚膳呢？”
“看您老说的，这不是应该的嘛，早些年您可是为了咱省的经济发展做了大贡献的，辛劳了一辈子，如今退休享享清福也是天经地义。”看来这位后勤处长早就练会了刀枪不入的硬功夫，面对胡老的冷嘲热讽丝毫面不改色，马屁依旧继续……
“你也知道是享清福，清福清福，不清净哪来的福？”
吴老的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可后勤处长同志依旧锲而不舍的想说点什么，终于把老头惹火了。
“去去去，没空听你瞎扯淡，我这还有客人，菜留下人赶紧滚蛋……”老头像是赶苍蝇似的摆着手，如此一来后勤处长脸皮再厚也呆不下去了，讪笑着把让人把菜端到了桌上，赶忙带着两个厨师推着车子走人了。
“马屁精！”望着已经走远的后勤处长，吴老啐了一口不屑道。
“您老好像对这位处长挺有意见啊？”我边收棋盘边问道。
“哼，原本就是个街头混混，还蹲过两年牢，每天除了拍马屁，什么都不会。”
我吃了一惊，不明白这种人怎么能在这里当后勤处长，胡老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又忍不住怒哼了一声，“还不是市里有个管得上事的姐夫，改天我得打个电话说一声，这种人在眼前晃悠真是烦心。”
“行了，吃饭了，管了几十年闲事了这退下来就不能安生几天？”秦凝外婆正好端着两碟青菜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之后便没好气的说道。
在秦凝外婆面前老头似乎没什么地位，立刻换上笑容朝我努了努嘴，“行了，别收拾了，咱赶紧吃饭，吃完再陪我下几盘。”
“还……还下？”
“你这小子，下几盘棋怎么了？刚才没听马屁精说？我老人家可是为了咱省的经济发展出过力的，让你陪我下几盘棋你还不乐意？”老头眼睛一睁，开始倚老卖老。
晚饭后又陪着老头杀了几盘，将近九点我才和秦凝离开，临走之前秦凝凑到外公耳边说了半天悄悄话，我一个字没听到，只是老头时不时瞟过来的诡异的眼神让我有些慌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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