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自缚请罪
淡淡的烟尘之中，孙可望缓缓踱步而出。
原本覆盖在他身上的铁甲，此时全部不见了影踪。
他的上半身完全赤裸，肌肤上遍布着狰狞的纹路，那纹路链接在一起，像是某种奇异的符箓。
纹路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重叠在一起，忽明忽灭，让他显得更加诡异。
“装神弄鬼，杀，给我狠狠的杀！”
左梦庚不相信，他这么些人，还能被一个人拦住。
没过多久，堆积成河的血水就狠狠打了他的脸，整整几百名铁甲骑兵，全都变成了满地的肉糜。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迅速的扩散开来，面对这样如修罗一般的恶魔，铁甲骑兵士气大挫。
而左梦庚，早就连看都不敢再看。
“竟至于斯，竟至于斯……”
孙可望的视线直直的看了过来，与左梦庚接触过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魔鬼还要恐怖的笑容……
……
“救命，救命！”
左梦庚再度醒来的时候，他的身边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
他不想去回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对他来说，那仿佛就是无尽的噩梦，让他始终沉浸在其中，不愿意醒来。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孙可望活活撕开了一个奔走着的骑兵，骑兵连惨嚎声都无法发出，就一分为二。
血腥的刺激让他瞬间晕迷了过去，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很快搞清楚了状况，不出意料，白河截击战他们惨败而回，幸亏对方正在渡河，没有追击太久，否则他们很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快回荆州，快！”
左梦庚不想再多停留一秒，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父亲的身边。
残兵败将所剩不多，而且又都是骑兵，赶路的速度很快，当他们风尘仆仆回到荆州后，见到了左良玉，左梦庚险些当场落泪。
大败的消息让左良玉受到重击，这一战赔了这么多的精锐进去，就连他也险些承受不起。
索性自己的儿子没事，否则他真可能会就此倒下。
他恨儿子无能，可听了兵将的反馈，他觉得或许也不怪他。
若是张献忠部下真的有那么武勇的将领，输了也不奇怪，是他没有预估到这个风险，才将左梦庚放到了危险的境地。
父子两人相对无言，不知该如何收场。
幸亏之前都是大胜，眼前小败一次，也不会太影响大局，只要后面再赢回来就可。
两人这边还在沉默，外面却来了新消息。
“报告将军，襄阳城高惊雷自缚于城门口，说是要来请罪的。”
“真的！”
左良玉腾的一下站起来，还真来了？
之前他觉得高惊雷只不过是碰巧运气好，现在看来，或许他真的有些能力。
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或许他可以先将高惊雷犯的错放到一边，让其戴罪立功……
呼！
他还没想好高惊雷的去处，左梦庚也杀气腾腾的起身，咬牙切齿。
“好，来的好！”
他杀意惊人，之前遭受了那么多恐怖的事情，让他情绪一直很激动，心里的郁闷也无法排解。
懦弱的人就是如此，当他遇到挫折的时候，往往不会去找自身的原因，而是试图将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在回来的路上，他也找到了这样一个完美的背锅人！
高惊雷！
如果不是高惊雷，他就不会觉得屈辱，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努力证明自己，不会带兵去南阳。
这样他就不可能遇到孙可望，也没了这场大败与梦魇。
全都怪高惊雷，该死的高惊雷！
不知不觉，他已然将高惊雷当成了自己的生死仇人，还是只有鲜血才能洗清的那种仇人！
此时仇人上门，而且是自缚上门，让他还如何忍耐？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刀插进仇人的肚子里，再将仇人大卸八块，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愤懑，让他快要崩溃的情绪稳定下来！
堵不如疏。
只有将情绪发泄出来，他才有可能继续做一个正常人，否则单是那天见到的惊悚场面，就足以将他整个人摧毁。
高惊雷，就是这个宣泄口！
他本能的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至于会不会有其他的问题，他根本不会去考虑。
呛！
他拔出手上的刀具，明晃晃的刮骨钢刀，左良玉愕然按住了他：“你要做什么？”
左梦庚已然接近疯魔，他一把将自己的父亲震开：
“我落到如今的田地，全都要怪那高惊雷，如今他既然上门，那就让我好好招待招待他！”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出去，如同饿急了的野兽。
左良玉拦之不及，只能派人跟在身后。
看到儿子如此架势，他也看清楚了，自家儿子落入了魔障，若是不给他一个宣泄口，很可能就此沉沦。
既然如此，一个高惊雷，杀了也就杀了……
不过是一个有些才干的将官，想要多少还不就有多少？
城门处，高惊雷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身百炼锁子甲，身后还背着他那杆玄铁大枪。
这杆枪他用的顺手的很，在襄阳城的时候，他命令铁匠重新加固打造，在里面加了精金，让枪身更加坚固，枪头两侧加了一道勾镰，刃锋如雪，让整支枪显得锋芒毕露。
说是自缚，可他身上只是象征性的捆着一道绳索，若是普通人自然算是束缚，可对他来说，完全就只是个象征。
全副武装的高惊雷威风凛凛，单只是站在城门口，便让人觉得不敢靠近。
信使郭大在他身边，佝偻着身躯，时不时畏惧的看他一眼，跟仆从别无二致。
已经有人在一旁围观，荆州是富庶之地，闲人自然不少。
他们在附近窃窃私语，高惊雷的名声早已传开，他们也略有耳闻。
“听说这个就是连续大败张献忠两次的百户，高惊雷。”
“气势着实不凡！一看就是个豪杰！”
“豪杰个屁，不还是得罪了左将军，乖乖的回来领罪受罚。”
“闭嘴，你不要命了！小心隔墙有耳！”
“还这么年轻，可惜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
……
左梦庚提着刀杀气腾腾的迎面而来，离着老远便大声叫喊：“高惊雷，纳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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