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少女馈赠
人群川流不息。
法租界纸醉金迷，到了晚上反倒更热闹了些。
这里一直都是津门玩乐的好去处，尤其是最近又开了两家夜总会，更是吸引了不少人来一掷千金。
袁明展静静看着附近的灯火通明，一个个黄包车在眼前掠过，远处还有一群等着活儿的车夫抽着旱烟，时不时的张望过来几眼。
像是奇怪为何这人呆头呆脑的。
他站立了一会儿，被夜风吹过这才醒过神来。
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恍若隔世。
他以前留学海外的时候，曾经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后来到了滨江，见到了神乎其技的高惊雷，便打破了他固有的观念。
而刚才经历的一切，更是完全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他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脸，顿顿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他慌忙回头张望，直到看见了高惊雷之后，才安定了下来。
赵德林最后还是失陷在了鬼蜮之中，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因果。
袁明展冲着高惊雷和孙启山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高先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
孙启山肥厚的大手一把搭上了袁明展的肩膀，笑的不怀好意。
“袁公子，之前是十万，这次二十万……诚惠总共三十万，我们再多送你一段，把你给捎回北平，你若是再少给一块……”
“不会，绝对不会！”
袁明展这次是真的怕了，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以前未曾经历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江湖。
若是没有高惊雷的保护，别说几十个巡警，就算再翻上一倍，也护不了他的周全。
他怂的很彻底，讨好的笑着：“之前是我孟浪了，我给高先生赔礼，现在我才知道，其他人都是一群废物，只有高先生才是真正的高人！”
“也不能这么说，厄德勒教这次也是借着赵德林的因果做文章，才能将鬼蜮勾连阳间，时间地点缺一不可，算是赶巧了，若是换个其他的地方，只凭那个人也奈何不了你。”
高惊雷倒是解释了几句，可袁明展现在半个字也听不下去了。
他是有些傲气，可他一点也不傻！
就算没有赵德林，以后还有李德林王德林呢，这地方没有鬼蜮，可就没有其的办法了么？
不管为什么厄德勒教的妖人要杀他，现在只有高惊雷能救他的命！
“不不不，高先生你就是在下的救命恩人，等到了北平，我一定把三十万银元双手奉上，只求您护我周全！”
他心中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紧抱高惊雷的大腿，死死不撒手。三十万跟自己的命比，他还是分得清哪个重要的。
若是他爹骂他，他就去求他娘，还有他的几个舅舅。
袁明展的母族，也不是无名之辈。
“放心，我拿了你的钱，肯定会办事，我不是那种没信义的鼠辈。”
“就是，你怕我们不尽心，我们还怕你死了拿不到钱呢！”
“是是……”袁明展只能不住点头赔罪，他此时就是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他吓到跳起。
好不容易得到了高惊雷的保证，心里终于安定了些的他，又回忆起了之前在鬼蜮中的所见所闻。
那些……都是真的么？
他看了眼四周，鬼蜮消散前他记得这里是一口枯井，也就是那片鬼蜮的阵眼所在，可现在这里根本没有井的痕迹。
难不成，那都是幻觉？
“几位爷，我看你们在这里站半天了， 是要去哪儿啊，坐不坐车？”
一个黄包车夫过来搭腔，招徕生意。
“我们兄弟价格实惠，腿脚又伶俐，坐车的话保准您满意。”
“不坐不坐。”袁明展皱眉挥手，对着黄包车夫的时候，他那大少爷的风范又拿捏了起来。
黄包车夫缩了缩脖子，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袁明展又把他叫住。
“哎，你知道这里以前是啥地方嘛？”
“啊？以前？”黄包车夫咧咧嘴：“这里是同德号啊，津门的老字号当铺了，可惜洋人进城的那年被一把火烧掉了，听说掌柜的一家全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可惜喽……掌柜的心还挺善的，灾年的时候经常办粥棚呢！”
“同德号……”
袁明展的身体颤了颤。
“是啊，可惜啦，真是好人没好报，洋人进城那次是真惨啊，死了好些个人呢，哎……”
黄包车夫似是被勾起了某些回忆，意兴阑珊，裹着烟袋走开。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可真正从别人的口中听到那个事实，还是让袁明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来，那不是幻觉……
所有的一切，少女……鬼娃娃……还有那河中的水鬼。
洋人进城之时他年岁还小，后来他爹从洋人手中接过了津门城，将城中遭受过的血与火清洗干净，十几年过去了，当时留下的痕迹也渐渐被岁月抹去。
可是，人的记忆还在。
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被改变。
袁明展看着旁边已经变得清澈的河流，这下面，埋着多少冤魂呢……
他突然有点想要吐。
孙启山在他的背上拍了拍：“袁少爷，走吧，去跟警察汇合。”
“哦。”袁明展木楞的点点头，身体僵硬的迈出了脚步。
现今最好的办法仍然是让巡警衙门来荫庇袁明展，虽然厄德勒教诡计多端，可官方的力量也不是好惹的，在城中被刺杀，与在船上被刺还是两码事。
城中动手，打的是袁大总统的脸。
想必对袁明展保护力量也会更上一个台阶。
高惊雷自然也乐的轻松，至于他会不会有危险，被追究绑架的责任什么的，相信只要袁明展不傻，他就不会这么做。
三人离开的时候，孙启山奇怪的看了一眼高惊雷。
“高爷，怎么不说话？还放不下刚才那小女孩儿？”
他温声安慰：“想开点吧，事情都发生了，你又改变不了什么，那些洋人造的孽，咱们早晚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嗯，好。”
高惊雷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和孙启山说，他沉默的真正原因。
少女对他露出灿烂笑容的时候，好像有某样东西，飘忽的附着在他的后背上！
而他的后背，也变的灼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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