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风起的回忆1
那时,魏一的老师觉得换个不是很好的环境,的确有利于磨砺人,便让魏一故意考砸,得到去那个地方磨砺、学习的机会。
那是一个叫做“等风来”的城。
听说是因为,风沙太大,得以取名。
那边荒凉靠近边境,强盗倭寇居多,所以需要有将士把守。
那里最大的人,是一城之主,称呼城主,而其次,可以跟城主并肩的,则是守城的将军。彼此互相互利。
那么荒凉靠近边境,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很多政策都管理不到。同时,有些东西也是非常稀缺。
比如读书。
那里也有私塾,但私塾只是供应给有钱人家的。
那里也非常讲究制度跟品级。
比如上得起私塾的孩子,瞧不起那些上不起私塾的孩子。不是那些常见的看不起,而是看到一个,就要打一个!丝毫不能容忍穷人家的孩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就连私塾里的老师,就算是穷人出身的,也是瞧不起穷人家的孩子。甚至私底下,一点学识,也不肯透露给那些孩子。
直到有一天,那地方来了一个男人。
这男人身着布衣,但他光是站在那里,便令人眼前一新,直觉气度非凡。所有人的注意力皆不约而同向他看去。
他还学富五车,知晓天文地理,文才过人。
这男人出现没多久,当地人对他的态度,几乎达到了可说是信仰的地步。
既城主,将军之后,这男人排在众人心中的第三位。
男人很快就在当地开了一家私塾,自己作为院长,也作为私塾的老师,又另外找了两个老师,一起开办了学堂。
这男人不缺钱,不势力,他也不温柔。总是冷冷淡淡的对待着每一个人。
他的学堂不设身份、地位、金钱、性别限制,因而慕名而来想要进他学堂的学子非常之多。
但他不贪财,不贪利,不贪名,更不贪色。
他立下规矩,想要进他学堂的人,不论富有或者贫穷,只要能完成他出的题目,就可以进入他的学堂。
霎时间,几百人又几百人的出现,几乎挤破他学堂的门槛。
在考题结束后,男人又给学堂立了规矩。
进来之前,学子们必须自己给自己,另行取一个名字。无所忌讳,只要不准跟原名相近即可。
取名以后,在学堂的每一刻,都须用这假名。
进来这里,不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都不能在学堂里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每天来学堂之前,必须换上学堂的统一制服,方可进入学堂。往日里身上佩戴的什么耳环、手镯、玉佩、折扇,任何首饰、配件一概不准带入学堂。
就算是你祖宗传下来的,你自出生起便不离身的,也必须摘下!
笔墨纸砚,这些基础的东西,都有学堂供给。午饭是在学堂用的,不准有家人乃至家中仆从另外送来。
就连上学、放学时,都必须佩戴斗笠斗篷,来遮掩自己的真实面容,由老师带领他们随机、分批从不同的学堂门离去。
接送的家人,只能在附近的客栈里等待。换下学堂的衣服后,才可离去。
那男人包下了客栈,改成了单间,更是大大的保护了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们,身份被揭穿所会遭受到的冷眼。
这些规则,用不惯也好,吃不惯也好,总之若是哪点办不到?
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那时候,魏一她们这一批女学考试考砸的学子,便是来到“等风来”这个学堂里就读。
统共,也就待了几个月。
学堂,也只设立了几个月。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魏一认识了不少人,后来成为了人贩子老婆的女人,雪九,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规矩看似严格了些,但对于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却是很好的机会。
大家用着一样的东西,叫着自己取的假名字,只要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能很大程度的避免原居民的富家千金们、公子们,对原居民的穷苦百姓家的孩子们嘲讽、殴打、冷眼。
大家都能安心的学习。
但即便在如此规矩之下,依然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学堂建立才不到完整的一个月,每个班级里,便渐渐冒出了不同的党派。
是的,是每个班级里,都冒出了不止一个不同党派。
学堂将男学子跟女学子分开,男学子那边的情况要好一些,顶多一个班上三个帮派。
分别是青龙堂、白虎堂,还有玄武堂。
青龙堂跟白虎堂势均力敌,而玄武堂,则是那些看戏吃瓜,懒得选择党派的学子们。
女学子们则是难说。
每七个姑娘走一块,就能有八个党派……
学堂开始的时候,大家彼此之间的关系,相处得还不错,有说有笑,客客气气,和热融融。
只是古人云: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走过远路才能知道马儿的脚力大小;相处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能看出对方的优点跟缺点。
人性再如何掩饰,也经不过时间的推算。
而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有矛盾也是很正常的。有的矛盾,能使人看清;有的矛盾,能增进感情。
这些学子们私底下背着老师们建立自己的党派,定下党派的规矩。这些规矩,大部分比学堂老师定下的规矩更多、更严格。
男学子们那边,不想加入,还有一个玄武堂可以选择。
而女学子们这边,不管你选不选,只要你今天还在这个学堂走动;还能跟人说话、交涉,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归入某个党派。
当你被开出去的那天,党派里剩下的那些人,就会开始孤立你。
就说魏一曾经加入的,人贩子雪九所在的党派。
她们平日里不论是言行还是举止,都喜欢端着清高、自视甚好的姿态。
但当时,魏一压根没有发现这一点。
或许是处在于“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困局,所以当时没有发现。
只晓得她们当时终日讲着不与腌臜为伍;不同流合污;永远不讲脏字。不论身处于什么情况下,不论被他人如何欺辱,都绝对不会讲半个脏字;也绝对不会拐弯抹角的骂人;冷嘲热讽的骂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给别人下定论,或者是参与别人的纠纷。
这里要解释一下。
上面所指的“腌臜”,并非字本意。
不干净,肮脏不干净,肮脏。
而是另有其他所指。
当时,雪九所在的一派,为芳心派,力图女学考试。
而同样把女学考试当目标的,还有另外三个班级。
其中一个班级,可谓是天才聚首,次次考试名列前茅。尤其是第一名,几乎可以说是被某人给霸占了。
即便是雪九所在的党派强者们,拼尽全力,也无法比较。
这个班级中只有一个党派,麦芽堂。
而那时。
雪九所在的芳心派,并没有明确说出“腌臜”所指为何。
直到魏一发现,每次党派话事人,复述规则时,都会在“不与腌臜为伍”话落时,停顿一会,跟大家闲聊起麦芽堂的话事人,甜甜。
众人一番清高、惊呼、不屑后,在党派话事人满意的微笑下,才结束话题,继续复述党派规则。
这下知道,芳心派的“不与腌臜为伍”,指的是什么吧?
芳心派的规矩,不仅要求在学堂中如此执行,也要求在家中更是如此。
但实际上她们所定的规矩,在家中究竟有没有做到;在其他学子们看不见的时候,是否还谨记于心?魏一不得而知。
每一次党派中的吵闹、改革,或者谁被开出去了,魏一都是晚来的那一个。
早几次,她本不愿参与,便连问都没问过。
某一次,因为魏一觉得最近吵闹的事太频繁发生了,便发表过一句话:
“只想好好读书,准备考试,不想管别的。如果非要吵闹,我宁可去别的班级算了。反正也不是离开了学堂就不能复习功课。能待着就待着,不能待着就走呗。”
只是那一天,她记得她说出这句话后,党派话事人满意的笑脸,似乎在话事人心中,对这句话的理解,跟自己所表达的意思,完全不同。
而每一次被开出去的人,都是脑袋上顶着不遵守规则、不礼貌、粗鄙不堪、人品恶劣、没事找事、屡屡犯规,乃至背叛芳心派的帽子离去。
而在这些曾经吵闹的人离去后,剩下的人,以及参与了当时的人,评价她们时的表情,无不是满脸委屈、不满。
似乎没有一个被开出去的人,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魏一曾有一次跟风起等人提过,有一个姑娘,本没闹事,却被误当成闹事人开了出去。虽然还在学堂里,却因为反应比较迟钝,直接被话事人,勒令所有人都孤立她去。
每次开除了人,话事人跟副话事人,都会在学堂里,大肆宣扬一遍芳心派的规矩。
其实那时候,魏一真有种现代的感觉。
话事人就是老板,在上面给你画大饼,给你讲公司规矩,给你讲企业文化,给你讲信仰万岁。而那些被她开出去的人,自然就成了她口中不遵守企业文化、不努力上进、还爱没事找事、品行极其恶劣的败类!
只是把酒言欢时,谁会去在乎这些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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