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影


        陆江海,杨玉心里一阵难受,其实陆江海大可不必做这些事情,凭着陆家的实力,他完全可以和老马这些人一样,做个快乐大富翁。但是这个人却偏选了最艰难的模式。杨玉知道,陆江海这么做不是为了金钱,他是因为自己曾经说过,平卢和范阳没准是朝廷心腹之患,可惜她在那些地方没办法安插太多的眼线。 这个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杨玉在骂一声,深吸一口气对着珍珍说:“他已经离开长安了?”“明天才要启程呢。娘子有什么事情吗?”珍珍看出杨玉有心事,试探着问杨玉要不要去送送陆江海。 权衡一会,杨玉对着珍珍说:“你请他来——算了,我去见他好了!”杨玉起身,换上了便装。 长安城中,依旧是鸿宴楼。杨玉有些担心的看着陆江海:“现在那边情势很微妙,你这一去未必安全。你还是看看情势再去也不迟啊。何必这么着急呢。”陆江海嘴角闪过一丝笑容:“承蒙娘子惦记,我真是不胜欢喜。那边的情势的确很微妙,我在长安这些日子闲着,在心里反反复复的过了几遍,发现不少的蹊跷之处。第一安禄山的确有不臣之心,但是他身边的人推波助澜,都不简单。安禄山固然是心腹之患,但是他身边的那些人不能小觑。希望除恶务尽,这几个人若是到了别处,一样也会危害朝廷的。第二,他们似乎很早就开始谋划了。只是却一直没有动作,似乎在等什么时机。前两年,关中大旱,粮食歉收,边境上也不安稳,吐蕃和大唐开战。其实那是个很好的时机,但是他们竟然按兵不动。”陆江海看一眼杨玉,压低声音说:“这个事情我对圣人也没提起,据说那个时候安禄山有要起兵的意思,却被身边的人劝住了。这个人是谁,我却是没查到。” 杨玉心里一动,别是又来一个穿越来的。那样的话,她和李瑁还有阿蛮,加上这位深藏不露的神人,都能凑上以一桌麻将了! 杨玉担心的看着陆江海:“他们准备再充分也是徒劳,大唐军力强盛,吏治也在也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你还是不要去了。”历史其实已经开始改变了,恒泰钱庄的出现,全国财政被户部牢牢地掌握住了。尤其是那些边镇,军费一半是出自户部,经济命脉被控制,就是想造反也没那么足的底气了。加上农业转移人口慢慢的被工业吸收。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有了新的出路。城市的兴盛,带来无数的就业机会。 就算是安禄山真的脑子瓦特了,也不会有造成太大的震动。陆江海依旧执着要去平卢,杨玉很担心他的安全。 “娘子为我的安危担心,我真是很满足了。我之所以要去平卢不是为了打探消息,也没什么功利心,我是很喜欢那个地方。那么遥远广阔,是一片很干净的土地。到了那里,我的心就会前所未有的安静下来。娘子不必觉得过意不去,你可以认为是我的野心罢了!”陆江海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我发现了金矿了。身为商人,怎么能对一笔偌大的财富不动心呢!” 他肯定有什么瞒着大家呢。杨玉立刻察觉到陆江海肯定有心缘故,也就不再执着劝他留下来了。杨玉笑了笑:“也还好,人各有志,希望你一路平安,事事顺利吧!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说着杨玉举起酒杯,对着陆江海示意。 “多谢!”陆江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两个人之间气氛慢慢的变得轻松起来,他们谈起生意经,越说越投机。正聊得开心,就听着外面街道人喊马嘶,还有兵器和盔甲碰撞的声音。杨玉有些惊讶,很快跑堂的小伙计进来说:“是羽林卫,他们说有个要紧的额人犯从腋庭的永巷逃走了,正在全城搜捕呢。没准一会还要封锁全城,立刻戒严呢!” 陆江海看看外面的天色,对着杨玉说:“我出来时候不短了,该回去预备行装了!娘子——华清宫到长安路程不短,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杨玉对着陆江海说:“你一路上小心,咱们还会再见的!” 陆江海深深看一眼杨玉,无声的对她拱拱手,转身径自走了。等着屋子里安静下来,杨玉却没立刻历离开,她对着外面叫了一声,一个很机灵的小伙计进来了。把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他们已经把东西送来了。” 翻看下里面的东西,杨玉点点头,她拿着那个盒子径自到了那间套房里面了。推开门,满屋子的暧昧气氛迎面而来,这个情趣套房成了李隆基和杨玉专门的房间了,平常每天有人打扫。杨玉关好门,径自到了最里面的盥洗室,她把那个盒子放在一个小小的柜子里面,这个柜子是专门放浴巾这些东西,在最里面有个暗格特别的隐秘。杨玉打开暗格,里面闪闪发光,是一些金银和铜钱,还有些身份证件。 小心翼翼的放好了盒子,把一切恢复原样。杨玉做好了一切,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陆江海看样子是不准备活着回来了,他可不是单单为了黄金,这个人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嘴巴和蚌壳一样。 杨玉想到了安禄山和他那群谋士,这些人只怕比安禄山还难缠,安禄山在长安这些日子,杨玉一直冷眼看着,她发现这个人虽然有野心,但是实在没什么谋略。不过杨玉却发现安禄山是个很容易被忽悠的人。看样子历史上安禄山造反,不都是他本人,而是天时地利,加上他身边那些野心家撺掇的。现在知道了症结在哪里,就该动手了。 不过应该不用自己动手,李隆基下定决心要把安禄山除掉了。 杨玉心思翻涌,一会是安禄山,一会又想谁会是宰相的人选,忽然杨玉想起什么,永巷里面有犯人逃出来了!这个事情不对劲啊,永巷是腋庭看守最严地方,哪里都是些犯罪的人,一般来说是因罪罚没入宫罪犯家眷,还有就是宫里犯错的嫔妃和宫女这些人。哪里多半都是女犯。一个女人怎么能从永巷里面逃出来,还叫羽林卫全城抓捕? 她这个贵妃做的有点名不副实,按理说杨玉现在是后宫的女主人,自然应该掌管后宫一切事务。但是李隆基却好像是忘记了,并没发话叫杨玉协理后宫,因此后宫一切事情还在总管高力士手上。 杨玉素来不喜欢这些女人,也乐得装糊涂不管。但是还是有风声吹到耳朵里,据说在永巷里面,最深的地牢,以前太子李亨的张良娣,还有虢国夫人杨玉瑶都被关在哪里了、杨玉曾经装着漫不经心的问过,李隆基和高力士异口同声,说这两个人都死了。 杨玉也悄悄的查寻过,但是始终不能打听到确切消息。永巷那个地方关着太多的秘密。杨玉也不好过于插手,省的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探查张良娣和虢国夫人的事就暂时搁置下来了。今天她正巧撞见了羽林卫在长安抓人,两件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却叫杨玉内心隐隐不安。 张良娣不说了,她挑唆着李亨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李隆基留下张良娣是为了仔细审问,看李亨到底是那个臣子串通了。但是虢国夫人——她就是个没脑子的傻子,心底狠毒,却全无城府。她是嫉妒杨玉,原先她依仗着年纪比较大,又有父母疼爱,在几个女孩子里面是最得宠。因此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子,认为这些姐妹都不能超过自己。 谁知杨玉却成了贵妃,她这个原先杨家说一不二的娇女,则是要看小妹的脸色了。因此杨玉瑶心里不平衡,做了傻事。这种人或者杀了,或者关上一辈子。按着李隆基的性子,多半是杀了完事。可是为什么——皇帝要把杨玉瑶关起来呢?还关在那个秘密的地方。 当然不是李隆基看上杨玉瑶了,那么是为了什么? “娘子,时候不早了,还是回去吧!”春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杨玉从自己的思绪里出来,整理下身上的衣裳:“催什么,我难得出来一个人安静一会!”杨玉推开门,却意外的发现高力士竟然也在。杨玉出来谁也没瞒着,李隆基是知道的。怎么这会却把高力士派来了? “娘子不要多想,圣人在华清宫等着娘子呢。杂家出来办事,想着娘子在鸿宴楼呢,因此特别过来,接娘子回去。”高力士笑嘻嘻的看着杨玉,做个请的手势:“现在街上都是羽林卫,老奴来接了娘子回去,省的不少事情。时候也不早了,圣人只怕在华清宫等着娘子呢。” 杨玉知道高力士出来肯定是和羽林卫抓什么永巷出来的犯人有关系,但是高力士的嘴很严实的,杨玉就装着糊涂,笑着谢了高力士,也不问什么事情。一路上杨玉果然见着不少的羽林卫,城门边上更是守卫森严。 杨玉一行很顺畅的回到了华清宫,灯光下李隆基脸色如常,他酸溜溜的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说:“娘子辛苦,你和陆江海也践行了,也叙旧了。他这个人执拗的很,你劝他什么都没用的。” “真是小气,我知道陆江海为什么拼命要留在辽东了,他发现了金矿了!”杨玉哼一声,一脸向往羡慕起来陆江海的好运气。能发现一个金矿,可真是家里有矿了! “你这个贪财好色的小妖精!金矿啊,凭着他一个人是守不住的。先叫他把金矿探查明白,然后他自然会赶着求你,请你和他一起开金矿的!”李隆基哼一声,到底是脱不掉商人唯利是图的本色,还以为这个人是痴心一片,肯为了娘子出生入死呢,谁知他是看中了金矿了,辽东地势开阔,物产丰富,有金矿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朝廷现在实在没力气兼顾了。不如叫陆江海这些人,先在辽东开发起来,然后朝廷再介入。正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下都是朕的!什么金矿也都是朕的! 杨玉故意缠着李隆基聊天,她一边和李隆基说笑,一边偷眼看着高力士。果然高力士虽然一直站在不远的地方,半低着头,和平常完全一样。但是他时不时挪动的脚步却出卖了自己内心的焦急。杨玉明白了,那个逃犯没抓住,但是他们不肯叫自己的知道。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梳洗了!”杨玉心里转了几圈,起身去梳洗了。她的背影刚消失在幔帐背后,高力士正要说话,李隆基一摆手,高力士立刻心领神会,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走到幔帐后边,见着空无一人才放心了。 “杨玉瑶逃走了?她一个女人,怎么能逃出那个地方?”李隆基黑着脸,没什么好生气的责备高力士。“圣人,这件事情虽然是看守的人玩忽职守,但是却处处透着蹊跷,有人拿着腰牌混进了永巷,把杨玉瑶给带走了。不过和杨玉瑶关在一起的张氏却没走。她现在已经半疯了。说了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是她言之凿凿的说是杨钊把杨玉瑶给救走的。真是奇怪,杨钊不是已经被流放了吗?” 李隆基沉默一会,对着高力士低声的说:“张氏未必是说的疯话,仔细想想竟然透着诡异和蹊跷,只是乱的很。杨钊——”李隆基忽然想起什么,冷笑几声:“李林甫流毒还在,杨钊看样子是掌握了些什么。他就在长安,你去顺着李林甫留下那些人查下去,就能找到他们了。” 在长安一个很不起眼的街坊里,有一处荒废很久的宅子,附近的人都说这地方不干净,有鬼怪作祟,平日连最顽皮的孩子不敢来这里玩耍。一点灯光次用残破的窗户里透出来,闪闪烁烁的,伴着冷风呼啸,更增添了几分诡异和恐怖。屋子里面并没什么鬼怪,而是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这个女人正在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她正是被关在永巷,因为永远不能见天日的杨玉瑶。杨钊递上一碗热汤,无限感慨:“你慢点吃,这个地方暂时安全,等着明天我们想办法混出城。” “我才不会离开长安呢,我告诉你,我知道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现在的贵妃娘娘不是小妹。她是个妖人!”杨玉瑶狠狠地瞪着摇曳的灯光,要是杨玉在眼前,她肯定会扑上去把她撕成碎片。 杨钊一愣,试探着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她是贵妃,谁敢质疑她的身份?再者说了,就连着你的叔叔婶子也都认定她就是小妹了。你别是在永巷里被关久了,自己脑子糊涂了。”杨钊没想到李林甫临死之前竟让给自己这么个东西,腋庭的通行腰牌。 本来李林甫的遗言是要把张良娣救出来,说她知道贵妃把柄,要杨钊借力把杨玉扳倒。但是杨钊拿着腰牌想了几天,最后决定还是把杨玉瑶救出来,什么扳倒贵妃,什么一雪前耻,都是李林甫那个老狐狸不甘心罢了,他想要杨家的人自相残杀,自己死也不放过贵妃。可惜杨钊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自己已经从流放之地回来了,干脆带着杨玉瑶远走高飞算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知杨玉瑶被关的脑子出问题了。杨钊无奈苦笑了几声:“你们都是走火入魔了。她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只要圣人宠爱,她就是贵妃娘娘,没准还是未来天子之母呢!你以为我在永州做什么呢?我找到了白家的人,还有那个和她从小定亲的文白。结果,哼,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扭转乾坤了。我算是明白了,什么李相,在圣人跟前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你不要这样了,我算是对你有情有义了,冒着危险把你救出来。你做的那些事情,放在什么地方都是死罪!” “你个窝囊废!我当初就是觉得你是个人物才肯和你相好。谁知竟然是我看错了!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我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它就能得到,我就是毁了,砸了也不能给她!我当初来长安的时候,就觉得她不对劲。这个贵妃和小妹虽然是长相相似,但是言语举止,行为习惯完全不一样。你可以说她从小离开家,自然有些改变。但是她离开益州的时候也不小了,完全记事了。但是她似乎把益州一切事情都忘记了,而且只要提起来当年的事情,她都好像很不欢喜的样子,要立刻岔开话题!”杨玉瑶目光灼灼,就像是饿狼一样,她猛地站起来,扔掉手上吃一半的饼,在地上来回的走着:“我在永巷里把以前的事情和到长安之后的事情仔细想了无数遍,终于发现了破绽——她竟然不知道父亲是在牢里面去世的!她说父亲是在家病逝的!真是父亲不在那天,是她和大姐去牢房探视,是她亲眼看着父亲在牢房里面咽气!你说,那个做子女的能把自己的父亲临终的情形给记错了!” 杨钊端着热汤的手晃了晃,他竭力回想着,半天杨钊深吸一口气:“可是她是谁有什么关系?你可知道李林甫是怎么倒台的?他叫我去调查贵妃的隐私,结果圣人根本不在乎贵妃以前在益州曾经和白家定亲的事情。那个文白,就是当初和她定亲的人,大概率是死在她手上了。只要圣人宠爱在,她就无法撼动!” “你别急啊,时还不到,自然是没办法。但是时候到了,看她还能得意几天。”杨玉瑶攥着拳头:“我先去找大姐,商量下!你去见安禄山,这个人是克制她的法宝!” 安禄山,杨玉躺在床上,心里却是很乱,李隆基对安禄山起疑心,但是安禄山掌握着平卢几十万的军队,不能轻易动手,不过他的好日子是到头了。可是没了安禄山谁知道会冒出什么安禄水,安禄江,病根子就在大唐军事布局和军队架构上,节度使可以征兵,还控制着军政大权,手里有钱有人,不造反都对不起自己手里的权利。 要怎么把兵权收回来——这才是问题关键!可是这太难了。李隆基不喜欢杨玉插手政务。而且这是关系着国家安危的军事改革,自己怎么伸手呢?     喜欢[唐]牡丹花开请大家收藏:(www.663d.com)[唐]牡丹花开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