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
这几天杨钊算是明白了,什么宠妃的裙带,都不如未来天子的青睐看重。杨钊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叫自己镇定下来,他需要认真衡量下手里的牌了。桃子对自己很是看重和尊敬,而且对着自己一口一个阿舅,叫的杨钊很是心花怒放啊!桃子年纪还小呢,杨家上下这么多人,也就是自己能拿得出手了。看着圣人对贵妃的宠爱,今后桃子胜算还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杨钊觉得眼前是一片金光!今后什么李林甫,都是不值一提。正在杨钊神游天外的时候,就听着外面脚步声,原来是圣人明天要到兴庆宫去,召杨钊过去问话。杨钊心里有了主意,亲自送走了传话的人。
“郎君好像有什么喜事,你是做了什么事情,得了圣人的夸奖吗?过几天大姨和三姨的府邸就要修建好了,我穿什么样子的衣裳过去贺喜啊!”裴柔浑身上下一身崭新过来了,从一个歌姬成为诰命夫人,裴柔已经是眼花缭乱,不知道怎么办了。
“都是一家人,你只要穿着得体就是了。那样的衣裳不要再穿了!”杨钊的眼光落在了裴柔的衣领上,她穿着长安最近流行的茜色小衫,只是领子却挖成了一个很大的鸡心形,露出来大片雪白的胸脯。裴柔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她尖酸的冷笑一声:“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败坏门风了,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赌场里做奴才呢。你飞黄腾达了,就开始觉得我碍眼,当初要不是我求了恩客——”
杨钊忙着捂住妻子的嘴,连声哀求着:“你这张破嘴,是想把当年的事情都翻腾出来是吧!告诉全天下的人,我是靠着妻子卖肉才爬上来的!”杨钊很无奈的拉着妻子进了房间,无奈的说:“你有点脑子好不好,到时候肯定是不少的达官显贵都要去捧场的,你这副打扮,我没面子不算什么。你怎么也要给贵妃和雍王殿下留点面子啊。你真是傻了,难道要一辈子把当年做歌姬的事情挂在嘴上吗?”
裴柔看一眼杨钊,半信半疑的说:“你不是一直说贵妃对你不怎么喜欢吗。她对你一直是远着的。你要帮着三姨,说什么她不是那种不顾念旧情的人。怎么一下子又变了?”杨钊忙着打断了妻子的话,严肃的说:“别胡说!我那个只是随便说说的。今非昔比,我们身份不同了,以前我们住在什么地方,吃穿是什么样子?现在我们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身边仆从如云,你再也不能吃以前那些东西了吧,也不会再穿以前的衣裳了。同样,我们有些做派也该改一改了。贵妃娘娘对我,冷淡,情有可原。她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知道我对她是不是忠心?而且雍王殿下慢慢长大了,她更要小心谨慎。那个做娘的不为孩子铺路啊?等着——我们比现在还要发达十倍百倍呢!”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你要效忠娘子和雍王,拿什么做投名状呢?娘子怎么会因为你一句话,她就相信你了?还有雍王殿下。”裴柔听了丈夫的话,明白过来了。杨钊哼一声,一本正经的说:“这些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不懂不要插嘴了。不过明天你还是去看看大姨和三姨。对了八姨也要来了。”
裴柔不屑的哼一声,半真半假的说:“我有个主意,你干脆把三姨买给娘子,她最讨厌什么,还不是那些觊觎圣人的女人,她们是亲姐妹,闹成什么样子也和我们外人无关。娘子心里肯定好念你的好。”
杨钊看一眼妻子,直接揭穿她的心思:“你不是小气人,何必这样小心眼呢?她现在是虢国夫人了,也是杨家一块招牌,你这样岂不是涨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好了,这个事情你不要插手!”说着杨钊径自走了。
谁知到了杨玉瑶住的地方,却被人告知虢国夫人不在,娘子一早上就叫她入宫了。吃了闭门羹,杨钊有些郁闷的摸摸鼻子转身走了。谁知刚走了没多远,就被人叫住了,竟然是李林甫身边的人,那个人上前很殷勤的叉手问候:“李相请郎君过去说话。”
李林甫找自己说话?杨钊心里一动,在心里飞快的转了几圈,应该不是公务上的事情,反正现在度支部是桃子管着,李林甫有什么话直接和桃子说好了。这个老头子叫自己做什么呢?
宫中,杨玉含笑看着两个姐姐,这会杨玉瑶姐妹两个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春桃在边上指着那些东西:“真是两个屏风,上面镶嵌的是云母和珊瑚。这都是千年南海珊瑚,可是贡品呢。圣人特别赏赐给了娘子。谁知娘子竟然找出来送给两位夫人了!这是一对花瓶,上等白玉做成,价值千金!”春桃说一样,杨玉瑶姐妹两个眼睛就闪亮一次,她们如同置身在满是珍宝神仙洞府,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杨玉芳深吸好几口气,心脏噗通噗通的,几乎要蹦出胸膛了。“这些东西,太,太珍贵了。小妹,不是贵妃娘娘,娘子你还是把这些收回去吧,我们现在有了诰封,今后的日子就好了。”杨玉芳现在脑袋里面住着一窝蜜蜂,她已经不会说话了。以前贫寒的时候日日盼着有朝一日能大富大贵,谁知富贵真的来了,她倒是有些受不住了。难怪老话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苦。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倒是杨玉瑶身心通泰,她扯一下大姐,心里很是鄙夷,真是上不得台面,太丢脸了!“大姐说的话!小妹听了肯定要伤心的。这都是她的好意,我们到底是一母同胞,一个娘肚子出来的。她现在飞黄腾达了,不提携我们这些自家姐妹,难道把羊肉贴在狗身上吗?这是小妹的好意,你这会装腔作势的,等着回去了又要后悔了!多谢小妹了,到底是亲妹妹,知道心疼姐姐们。”杨玉瑶眼光落在一套精致的餐具上,黄金的质地,上面錾刻着精美的花纹。
春桃察觉到不妥当,刚要张嘴,杨玉却是不以为意的一摆手:“就是这个话,大姐只管拿着就是了。羊肉是贴不到狗身上的。这个餐具给三姐了。今后你们在长安,身份不同以往了,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你拿着去请客,也有面子。别说什么僭越之类的话,我说行就行!”很明显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春桃听的。
杨玉瑶只听见杨玉把那套餐具送给了自己,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就像是深夜在天空中爆炸的烟花。杨玉冷眼看着杨玉瑶,心里冷笑,鱼儿开始咬钩了。先把她和杨钊这对活宝分开,剩下的事情慢慢来。
得到了做梦也没想到的丰厚财物,姐妹两个坐下来,一脸虔诚的感谢杨玉的慷慨。杨玉则是一副温柔的表情。表示这些年了,父母不在,就剩下几位姐姐们。现在自己好容易发熬出来了,帮助自己的家人也没什么。提起父母不在的话,杨玉芳脸上有些讪讪的,当年自己这几个做姐姐,做的实在有点不厚道。要不是叔叔婶子把杨玉借接走了,真不知道是怎么个了局呢
“娘子还提过去的事情做什么,如今都好了。我上了年纪,也没什么争荣夸耀的心思。只是孩子们——”杨玉芳一副上了年纪,已经看透人生,无欲无求的淡然表现。杨玉却是听得明白,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刚才杨玉提起逝去的父母,大姐脸上明显的有些不自在。杨玉虽然不知道真正的杨玉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当初从叔叔婶子和她奶娘只言片语里面,杨玉能猜出来,当初没了父母,这些姐姐们恨不得把杨玉当成个累赘给甩出去。根本没有什么同胞姐妹情啊。
现在大姐做了韩国夫人,一步登天,还得了这些珍贵的礼物。要是一般人,肯定是心里早就羞愧无以复加了。哪里还有脸提出别的要求呢?谁知这位大姐,扮猪吃老虎,嘴上说着老了,要与世无争,其实言下之意是要杨玉帮着安排她的子女们。杨家到底是个什么家风啊?一个个的,不是轻浮放荡,就是伪善虚伪!难怪杨玉环那么倒霉。遇上这样亲人,就是神仙也得上诛仙台。
不过她们是想瞎了心了,遇上了杨玉,可有她们好看的。没等着杨玉说话,就听着外面李隆基的声音:“是大姨和三姨来了,方才大姨说什么子女。这样吧,朕来安排!”说着李隆基背着手溜达进来。他看见满坑满谷的东西,稍微愣一下,立刻明白了什么,笑着说:“娘子这会把自己的私房拿出来送给了两个姐姐,等着过后又要心疼了。”
说着李隆基带着几分埋怨,半真半假的说:“这些都是我专门给娘子挑选的,看样子是不得娘子喜欢。我是白费心了!”
没等着杨玉说话,三姨先笑起来,娇滴滴的说:“看看,妹夫不是心疼东西,是觉得自己一片心意被小妹轻视了。既然这样,我们要识趣,这些东西我们不敢要,你收回去!”说着杨玉瑶站起来,笑呵呵的去扯李隆基的袖子,端着姐姐的架子装着和事老:“小妹不懂事,圣人别和她计较。”
李隆基不动声色搂住杨玉,趁势躲开了杨玉瑶的爪子:“这些东西已经是娘子的了的,就随着她喜欢,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千金难买一笑,只要娘子高兴,这些东西算什么?”说着李隆基深深地看着杨玉。
这个老狐狸!杨玉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狼狈,李三郎似乎看出来什么了?你不是垂涎她吗?去爬墙啊,去找刺激啊!怎么还和我玩神深情款款呢?杨玉在心里吐槽着,脸上却是幸福的小女人样子,她故意对着李隆基展颜一笑,甜死人不偿命,嗲嗲的一笑:“三郎说的啊,我可是笑了。两位姐姐这些年过得很辛苦,而且她们就要在长安了,总不能家人笑话我的娘家人太贫寒吧!”
李隆基心里一挑眉,娘子肯定在心里腹诽自己呢。她可不是那种一门心思贴娘家的傻女人!不过,朕可不是小气人!李隆基故意做出来被取悦的样子,给了杨家姐妹不少的赏赐。这对姐妹被从天而降的双倍大馅饼给砸晕了,都不知道怎么反映了。最后还是在旁人提醒才才回过味儿来,赶紧谢了皇帝赏赐。李隆基一摆手:“娘子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这些赏赐不算什么。”
说着李隆基扫一眼高力士,接到好基友的信号,高力士笑嘻嘻的过来,对着杨家两姐妹说:“两位夫人,这就跟着杂家去看看圣人的赏赐吧!”杨玉瑶有些不舍的看着皇帝,杨玉芳则是快一步把她拉走了:“我们走吧,别打搅了圣人和小妹。”
等着屋子里恢复了安静,李隆基上下打量着杨玉:“娘子是要捧杀吗?你从没和我说过姐妹之间的事情,难道是她们以前伤害了你?若是这样,他们不值得你费心,我去打发她们就是了。”
这个人真是——太聪明了就惹人讨厌了!杨玉心虚的一笑:“没有,不是!我是——”杨玉忽然结巴起来,她内心摇摆犹豫。可能,大概,是真的误会了什么,或者她是吃醋了,因为历史上李隆基和虢国夫人的有一腿,杨玉对着杨玉瑶教有天生的敌意,因此杨玉只直接在心里给李隆基定罪了。反正他怎么样都是要出墙,要和杨玉瑶有一腿。
谁知她枉做小人了!还是说清楚的好!杨玉握紧拳头,一脸郁闷:“是她们现在惹我了,我不喜欢有人觊觎我的郎君。还赏赐呢,我是那种花钱还叫人背后骂我傻瓜的人吗?你要是还敢对着她眉来眼去的,我可不客气了!”
杨玉做母老虎状,抓着李隆基的领子怒吼起来。李隆基低低的笑起来,他笑声越来越大,整个人不可遏制的哆嗦起来:“娘子真是想多了!不过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这些东西花的太值了!”李隆基心里的小人那么美啊,娘子是在乎我的,啦啦啦,我太幸福了!
只觉得眼前一花,杨玉被李隆基给抱起来,然后原地转圈圈。杨玉很是无奈,但是心里却是很甜蜜的感觉。这个人不算是不可救药。多日来一直盘踞在两人之间古怪压抑的气氛没了。
杨玉瑶和杨玉芳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家里,两人脸上红彤彤的,眼里亮闪闪,就像是深冬寒夜着火的房子,把黑暗冲开了一道口子,内心的欲望彻底被释放出来了。杨玉瑶这会一门心思全在这些宝物上,她一会拿着精致的锦缎披在身上,一会又拿着珍宝不住地把玩。面对着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好了。“大姐,你掐我一下!我怎么云里雾里的,总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啊。生怕这是个梦,醒过来就什么都没了!”杨玉瑶抓着大姐的手,叫她掐自己一下子。
杨玉芳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看看四周无人,低声的说:“我担心小妹记恨我们呢。她现在是贵妃,对她来说这些东西不算什么。我是担心她是在给咱们下圈套。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姐你想多了,她记恨我们什么?一家人,总是要互相提携的。她一个人守着那么多的东西,怎么看得住?我们帮着她,难道她还不满意的——大姐你是说那件事?”杨玉瑶忽然想起什么,这些金银财宝顿时没了光彩了。但是很快她内心的贪欲战胜了一切,伸出胳膊把这些东西搂进怀里:“不管了,此一时彼一时。她要是真的计较,我们就说当时实在是没办法。反正给了我的,休想拿回去!”杨玉瑶使劲的摇摇头,想把内心的不快彻底赶走。
杨玉芳心里转了几转,抓着三妹嘱咐说:“这个事情你和杨钊说了?”杨玉瑶摇摇头:“和他说什么,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要不是的阿姐提起来我都忘记了。这个要和他说吗?”
“你个傻子,和杨钊说了,万一他拿着此事要挟我们可怎么办呢?没准小妹已经忘记了,别叫杨钊知道了到贵妃跟前讨好。我们岂不要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你这个人,一向是没什么脑子的!我少不得嘱咐你几句。这可都是为了你好,不管今后是和小妹好好地处下去,还是你想要高攀。这个事情最要永远不要揭出来。”杨玉芳严肃的抓着杨玉瑶的手,力气大的都弄疼她了。
“我知道,就是小妹也不敢轻易揭出来。你想啊,她现在的身份——若是圣人知道了,她差点——”杨玉瑶还要说话,却被大姐猛地打断了:“是谁在外面?”
“杨钊来了,两位夫人可要见他?”一个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们累了,请他回去吧!”杨玉瑶下意识的张嘴,把杨钊打发走了。
天色黑下来,杨钊一个人在长安的街上慢慢的走着。他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平康坊了。这个地方他可是很熟的。这里藏着不少的赌场,有些地方一晚上上万的输赢,来往的客人都是豪门公子。那个时候自己只能跟在这些人身后,做个帮闲的,哄着这些人高兴,讨得点残羹冷炙。现在——杨钊掂量下自己的钱袋子,无奈的叹息一声。现实残酷,他还是不够格坐在赌场最好的位子上一掷千金的下注。
杨家姐妹分明是已经回来了,而且圣人和贵妃还赏赐了她们很丰厚的东西!真是一阔就变脸!她们打量自己是上门打秋风的无赖吗?幸亏——幸亏自己没和杨玉瑶彻底绑在一起。这个女人过河拆桥,别说同富贵了,她没准得了圣人的宠爱,一转脸就把自己扔在一边了。
哼,你就是得宠也是昙花一现!看着平康坊各色写着花魁名字的灯笼,杨钊忍不住讽刺的想,这些花魁们一个个都是花容月貌,琴棋书画皆是精通。就这样,也如同是天上的流星,一闪而过。这里的客人却是不管十八还是八十,只要有钱有权利,就是座上宾!
靠女人是靠不住的,社稷江山,最后还要男人执掌。杨钊眼神越发阴沉决绝。对杨玉瑶,不过是应付,自己的精力还要放在雍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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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会解开了,李三郎的尾巴翘上天了,娘子在乎我!我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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