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姜老辣
“小荔枝在做什么呢?”杨玉忽然发现这几天小荔枝除了上课,剩下的时间都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娘子对小荔枝太严格了,一天安排那么多的课程。这个孩子都要受不了了。她这会肯定是跑去后山看老虎去了。大概是桃子和她说的,后山有老虎,大象这些猛兽。小丫头去兽房看新鲜了。”珍珍拿着一些账册进来,对着杨玉吐槽。以前娘子对桃子也是如此,现在阿蛮的女儿也是这个待遇。
“小孩子读书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你看桃子小时候,比这个还要严格呢。阿蛮和我商量好了,对小荔枝也不能放松。其实小荔枝觉得学习无聊,是因为没同伴,我想着干脆办个学校,叫孩子们在一起上学,这样有了伙伴,就不会觉得无聊了。对了,桃子怎么好端端的和小荔枝说起来后山兽房呢?”杨玉心里有了盘算。桃子倒是很有耐性,肯带着小荔枝玩。
要知道桃子这个年纪,正是最没有耐心的时候。珍珍一笑,压低声音对着杨玉说:“那里是桃子有耐心啊!根本是那天桃子要出去,被小荔枝缠不过。桃子和她说的后山有各色猛兽。小孩子总是喜欢这个。桃子叫了郭松去,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娘子还是叫桃子来问问吧!”珍珍担心的看着杨玉。
郭松,身负绝世武功,专门做些不能放在台面上的事。桃子叫郭松是什么事情?杨玉,沉吟了下:“我去问问桃子好了!”杨玉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问了。
因为安禄山莽撞冒失,差点冲撞了贵妃,圣人很是生气,他干脆叫安禄山在长安闭门读书,还派了国子监的老先生们去给安禄山讲课,礼部的官员们也要每天上门给安禄山讲礼仪。而且这些课程都是要上报给圣人过目批准,每天按着圣人定的课程表上课,加上三天一考试。圣人会派身边的人亲自监考。叫安禄山部能作弊,而且考试成绩差了,就会有人来训斥,要是安禄山敢露出一点不耐烦,就等着被从灵魂深处挖掘那点错误了。不叫他痛哭流涕的承认错误,都对不起圣人对安禄山的关怀。
因为李隆基当着那些臣子的面前亲口说了,安禄山是个好苗子,但是需要打磨,身为一个节度使,带兵打仗,文化课可以稍微欠缺点。但是要更进一步,就不行了。连着最基本的礼仪都做不好,怎么能体现出来大唐高级公务员尊严和风采呢。这话一出,顿时朝野哗然。圣人是什么意思?难道安禄山这个杂种狗,还能出将入相,有朝一日做宰相不成?
众人先是哗然,然后沉默,心里五味陈杂,就连着李林甫看着安禄山的眼神也更深沉了。本以为压制了王忠嗣,就没有那个边镇的将军能凭着军功挑战自己的相位了。谁知自己竟然失算了。他当初明示暗示皇帝,启用那些出身卑微,没什么文化的胡人做将军。这些人本来是奴隶一样卑贱,能被圣人拔擢做了将军,肯定对圣人感恩戴德,今后必然忠心耿耿。
这样的人,对李林甫来说是最没威胁的!安禄山这样的人永远无法和李林甫分庭抗礼。谁知世事难料啊!圣人竟然有意要这个杂种入阁!
安禄山更是被从天而降的大馅饼或者是大砖头给砸晕了!难道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李林甫那样的人吗?喜悦来的太突然了,叫我猝不及防啊!安禄山心里被一种狂喜控制着。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这个时候再看面前的书本,看着老夫子,安禄山竟然觉得书本实在可爱,老夫子更是绝代佳人,秀色可餐。
于是安禄山发愤图强,整天头悬梁锥刺股,做长安城第一用功学生。
阿蛮进宫开看小荔枝,她看着杨玉安排的课程表,脸色很是无奈:“我真是后悔了,就算是小荔枝不学无术,她也是个快乐的孩子。我当初看你教育桃子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做了母亲,感觉立刻不同了。真不知道桃子是怎么长大的?你真是鸡娃第一人!”
“其实这边建议亲和孩子一起学习共同成长呢!你要不然也来上学吧,女人是需不要不断提升的。你看安禄山就是个好例子。王忠嗣有兴趣也参加学习吗?”杨玉半真半假。
阿蛮一愣顿时明白了杨玉的心思:“我从来不管他的事情。但是这几天我看着我家那个好像有点心事的样子。男人都有个出将入相的梦想。他做到节度使,也算是有了可以铭记史册的战功了。他总是期待着治国安民不是。我似乎明白你想做什么了!”
阿蛮压低声音,在杨玉耳边低声的说:“你要开黄埔军校不成,做校长吗?”
“我做不了校长,只一个身份限制,就想也不要想了。还是叫李三郎来!他才是校长的不二人选。我么,顶多做个政治部主任!”杨玉一脸正色,眼里却含着笑意。两个人彼此对视,然后低声的笑起来。最后两个人实在忍不住了,干脆抱着肚子无声的大笑起来。
“我的肚子都笑疼了。你回去探探王忠嗣的口风,希望他做个明白人。就要到他建功立业的时候了,要抓住机会啊!”杨玉意味深长的拍来拍阿蛮的肩膀。
阿蛮揉揉额头,无奈的说:“我这个脑子对这些事情总是绕不过弯来!我还是做自己的专业比较拿手啊。对了,我在教坊的朋友说,有人重金聘请她去编舞。而且酬劳很可观!”阿蛮看一眼杨玉,欲言又止。“不用这么看我,大概是杨钊帮着他的旧情人寻找登天的捷径吧!”杨玉一针见血,阿蛮忙着劝杨玉:“你要看开些。谁叫他们都是杨家的人呢!”
杨玉心里一动,对着阿蛮说:“多谢你来告诉我,我有些担心桃子了。这样……”
阿蛮有些惊讶,随即感慨的说:“桃子长大了!”
“他还是个孩子呢!我不想叫他卷进来。毕竟——”杨玉忽然心虚了,她无法确定,要是李隆基知道了桃子做的事情,会怎么看桃子,会怎么看她。竭力掩饰一闪而过的伤感,杨玉换了个话题和阿蛮说起来关于小荔枝的教育问题了。
这几天李隆基的心情不错的,华清宫比长安安静多了,身边还有杨玉相伴,最叫李隆基满意的是,他们终于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这些日子李隆基对杨玉的宠爱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说是皇后的一半,其实皇后的用度是杨玉的一半。
“娘子在做什么呢?”李隆基放下手里的政务,一脸轻松。刚才王忠嗣竟然上疏,表示自己才疏学浅,随着做官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文化有欠缺。为了更好的做和称职的臣子,王忠嗣想要回家读书。等着提升了自己学识,再重新出来为国效力。
这是个好的开端,看样子王忠嗣这个一根筋算是开窍了。那天娘子和阿蛮说了半天的话,没几天王忠嗣就上疏要回去再学习提升了。
有了王忠嗣主动要求学习,剩下的将军们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办了。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李隆基心情不错,问道:“娘子在做什么呢?”“杨钊进宫说明天娘子的大姐和三姐就要到了,娘子很是高兴呢!”高力士垂着手,宫中一切动静都在他的眼里。按理说一家人总算是团圆了。现在娘子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已经是天下所有女人能达到的最高点了。一家人团圆,正是衣锦还乡,按理说应该是志得意满,没什么不满的了。但是娘子似乎对着一家人原句没任何激动的表示。
反而娘子很冷淡,似乎对团圆这个事情根本没兴趣!
高力士沉吟一下,对着李隆基说:“娘子似乎兴致不高,有可能是她担心别人的看法。毕竟娘子不喜欢招摇。圣人是不是可以发话,免去娘子的担心。”高力士认为杨玉实在刻意低调。毕竟册封典礼那么盛大,而且太子未立,无数的眼睛都盯着呢,杨玉不想张扬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隆基一摆手:“娘子真心为我着想啊。你去和娘子说叫她大可不必——算了,我亲自和她说。娘子的姐姐是明天到吗?”李隆基站起来,去杨玉那边了。
杨玉手里摆弄这个念珠,对杨钊的滔滔不绝根本没听进去!她在心里在默默地数着:“三二一,来了!”果然侍女们通报皇帝来了。杨玉扔下念珠,笑意盈盈的站起来,杨钊眼神热切的看着皇帝,差点把刚进来的李隆基吓一跳。杨钊怎么这么看人呢?活像是要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块肉。李隆基脸色微变,杨钊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失态了,忙着解释:“圣人安康,臣这些日子没见到圣人容颜,心里十分想念。就像是失群的孤雁忽然见到了队伍!”
李隆基心情不错,一摆手:“好了,贵妃在宫中你可以时常来看她。对了几位阿姨可都要到了!”杨玉没等着杨钊开口,笑盈盈的接话说:“明天就到了,我大姐这些年也不容易。总算是能见面了。”说着杨玉叹口气,眼巴巴的看着李隆基:“我不能亲自去接她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遣人去接了她来!叫谁去呢——”李隆基沉吟一下,对着高力士吩咐:“叫李璡去接了贵妃的长姐——”
“还有三姐呢,她们是结伴来长安的!”杨玉立刻补上一句。她转眼看着杨钊:“你刚才说她们已经离着长安五十里了?”杨钊脸色有点僵硬,他点点头,李隆基笑着说:“正好,叫花奴去接了她们来。”一摆手,自然有人传话去了。
杨玉忽然对着杨钊有了兴趣,对着李隆基说:“杨钊这个人啊,最是踏实肯干。他做度支部员外郎的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查遗补漏,他这些日子都在长安东市和西市两个地方走动,亲自调查税率。现在很有些见解呢,三郎要是闲着,可以听听他的报告。我去厨房看看,我特别做了几样小菜。”说着杨玉半真半假的对着李隆基和杨钊说:“都是最适合下酒的小菜了。你们可以对饮几杯。”
李隆基听着杨玉的话,心里有些诧异,但是很快的高兴起来,娘子虽然对自己的亲戚们不怎么亲热,但是谁不想有个一团和气的家族呢。想来她是放下了各种顾虑了。杨钊这个人,有点古灵精怪,能够做大用更好。这样既叫娘子高兴了,也算是给桃子添了筹码。于是李隆基笑着对杨钊说:“你有福气了,娘子是不会轻易下厨的。你可愿意陪着朕喝几杯?”
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啊,杨钊已经是晕乎乎了的,听着皇帝亲切的语气,顿时把什么都忘记了。真是没想到啊,李林甫就算是把持朝政能怎么样,圣人和娘子对他是什么态度?能和一家人这杨亲切随和吗?杨钊如同在云中,傻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办了。高力士忙着提醒,叫杨钊谢恩。
很快在杨玉的亲自指导之下,美味佳肴流水一般的端上来。杨钊看着面前精致的菜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不过第一次和圣人一起吃饭,杨钊还是浑身不自在,差点连着手里的筷子都拿不住了。杨玉化身气氛调节小能手,很快的杨钊就不再紧张了。他是混迹在赌场和酒场上的老手对于吃喝玩乐最是拿手,很快的李隆基就找到了能玩在一起的哥们。
两个人竟然趁着酒劲玩几把了。杨玉作为烘托气氛小能手,大家都玩得很尽兴。杨玉靠在李隆基身边,杨玉抓着骰子,李隆基在边上给杨玉加油助威。杨钊倒是手气不错,连着赢了好几把。他带着几分醉意,对着杨玉说:“我劝娘子还是三思而行,你把筹码都押上去了,等一会要是输了可就难看了!”
“胡说!我就不信了能连着输!这世上还没有谁能赢我呢。看我翻本把输掉的都赢回来!”李隆基很就没这么放松过了,他给杨玉加油鼓劲,立刻附和着杨玉的话。杨钊成竹在胸,笑着说:“娘子,赌场上可是举手无回,你可要想清楚,等着输了不能赖账!”
杨玉哼一声:“谁赖账谁是狗娘养的!”
骰子在盘子里飞速的转动着,清脆的声音撩动着所有人的神经。最后几个骰子终于不动了,杨钊扫一眼,顿时笑起来,对着杨玉拱手致谢:“娘子肯定是知道我没什么积蓄,在长安实在是生活艰难,娘子的赏赐,我领了!多谢多谢!”
杨玉似乎对刚刚输掉一笔叫人心肝乱颤巨资没什么感觉,她只是淡淡的摆摆手:“这才是刚开始呢。杨钊你休想赢了就跑,今天晚上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杨钊沉浸在赢钱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听出来杨玉话里的异样。
“娘子若是喜欢,杨钊自当奉陪!”杨钊手里点着赢来的筹码,满脸贪婪之色。李隆基却是察觉到了什么,他眼角含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小妖精原来在这里等着杨钊呢,只是杨钊到底做了什么叫娘子这么生气。
“杨钊休想走,叫人把宫殿的门关起来。今天娘子不松口说散场了,谁也不许走!拿筹码来,我帮着娘子整理筹码,没关系有我呢。你只管尽兴玩!”李隆基揽着杨玉的肩膀,手指在肩膀头上画着圈圈。杨玉心里一动,这个李三郎真是个老狐狸,什么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到这里,杨玉靠在李隆基肩膀上,一脸的崇拜:“三郎真好!你等着我把杨钊弄成的个穷光蛋,你可不许赖账啊!杨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是等着输的里子面子都没了,可就难看了。赌场的规矩,愿赌服输,不能欠账。你拿什么和我赌?”
说着杨玉把面前小山一样的筹码推到桌子中央。这些筹码,应该是几十万钱啊!杨钊这会已经被冲昏了头脑,他豪气干云的把自己的筹码一下子推出去,咬着牙说:“富贵险中求,人生在世,机会难得,我不能白白的放走了这好机会!”
杨钊拿着骰盅,拿出全身的力气摇晃着,最后落定,连个五点,一个六。杨钊对着杨玉做个手势,杨玉拿着骰盅不紧不慢的摇晃着,清脆的骰子声,敲打着每个人的心,那些侍奉的宫女和内侍们都傻眼了,他们从没见过娘子这一面。原来娘子是斗鸡走狗什么都精通啊。上次圣人和宁王赌钱,宁王输了一万钱就开始浑身冒汗,如同芒刺在背了。娘子却是十万之间的输赢眼睛眨也不眨的。
声音停下来,杨玉正要揭开骰子盅,就听着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李璡脸色难看的进来,他对着李隆基和杨玉叉手道:“娘子,我是接到了娘子的大姐,却没有接到三姐。三姐和大姐走散了!”
李隆基皱起眉头:“怎么会走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璡很无奈的说:“我带着人骑快马,到长安城外五十里去接大姨和三姨。正好在灞桥遇见了大姨的车子,谁知三姨却不在,我问起来三姨到什么地方了。大姨却是总说不清楚,一会说是她没有一起,一会三姨在后边,我想着大概是三姨的车子慢,落在了后边,因此叫人按着原路去找。谁知骑着快马跑了几十里地还是没有一点影子,我担心三姨路上不安全。就又问了大姨——”
李璡看看李隆基又看看杨玉,李隆基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姨和三姨根本没在一起。
“真是糊涂了,大姐从蒲州来的,可是三姐呢,她是从益州出发的,你到灞桥只能接到大姐。叫人到咸阳看看,她是从西边过来的!”杨玉一脸风轻云淡,仿佛忘记了杨钊言之凿凿的说大姐和三姐结伴而行的话。
杨钊脸色都变了,他刚要说话,却听着杨玉欢快的声音响起:“我赢了,三花聚顶!”骰盅揭开,三个骰子都是六点!
“哈哈哈,娘子好手气!杨钊你可不能赖账,举手无悔大丈夫啊!”李隆基似乎对着贵妃娘娘三姐失联没那么紧张,他兴致勃勃的亲自把桌面上的筹码全都搂到了杨玉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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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郎和娘子,你们两个联手坑杨钊,良心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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