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奸情


        杨玉翻个身沉沉睡去,真是太舒服了,她昨天晚上竟然梦见自己成了孙悟空,被压在了五行山下。这个梦太真实了,虽然没有被压到喘不上气来,但是身上沉甸甸的,翻个身都难。刚才好像一下子轻松了,杨玉舒服的哼一声,伸手要的扯被子把自己裹起来,然后好好地睡一觉。 手上碰到个温暖的东西,杨玉猛地睁开眼,昨天的记忆慢慢的都回来了。昨天晚上李隆基哼着自己肩膀疼,杨玉叫他靠在自己身上睡着的。好事做不得啊!杨玉无奈的哼一声,看一眼坐在床头看着自己笑的李隆基,人家已经没事了,自己倒是好像伤员,杨玉哼一声,然后转过身预备着接着睡:“我都要被压死了,难怪昨天晚上我梦见自己被压在山底下了。今天晚上休想再压着我了!” “怎么娘子嫌弃我了?你叫我压一晚上可是有好处的!”李隆基嘴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拍了拍杨玉,故意说:“怎么会没好处,秦宣太后不是说过吗先王把一条腿放在她身上,只会觉得沉重不可忍受。但是先王全身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宣太后只会觉得乐不可□□是因为她得了好处,因此才会高兴的。昨天晚上我可是全身都压在了你身上了!你也得到了好处啊!”什么好处,变成孙悟空体验生活吗?还是—— 这个引经据典的流氓!杨玉气哼哼的抓着被子:“我得了什么好处?不过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好处罢了。我经历了这些,脸皮越来越厚了。”杨玉抱着被子坐起来,和皇帝抱怨起来,怎么她做一晚上人形垫子,早上还要被调戏呢?李隆基一笑,搂着杨玉说:“娘子别嘴硬,我们算算。你真的没得到好处吗?桃子是怎么来的,还有我每天为娘子暖被。这不都是好处吗?而且有我撑腰,谁敢对你不恭敬?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你昨天没得到实惠。”李隆基故意把最后“实惠”两个字咬的很重。 杨玉气的白一眼李隆基,哼一声:“你和我说一句谢谢不就行了,还引经据典的扯出来这些。我看就是你小气得很,担心欠了我的人情。啊,小气鬼,走开!”杨玉忽然叫起来,原来趁着杨玉讲话的时候,李隆基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杨玉冷不防被偷袭了,气的尖叫连连,要那只讨嫌的爪子给赶出去。 结果那只爪子十分可恨,杨玉很快就放弃了努力,靠在李隆基的怀里气喘吁吁,脸色绯红。最后杨玉无奈的抓着胸前的被子,狠狠地白一眼李隆基:“这个时候了,圣人还不起身吗?”来了华清宫又开始懒惰了,外面已经天光大白,李隆基竟然没一点起身去上班的意思。 “果然是天亮了,那就抓紧时间,我们动作快点!”李隆基说着掀开了杨玉的被子,咬着的她的耳朵,热热的气息喷在杨玉的脖子上:“昨天晚上没叫娘子得了好处,看看一早上起来就心气不顺。我舍身为娘子,带伤上阵吧。你等一会在上面!”李隆基拿着鼻子磨蹭着杨玉的脖子和脸颊,然后慢慢向下。 杨玉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简直是是非颠倒,分明是你没占到便宜心有不甘,你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我!真是不要脸! 就在两个人互相纠缠的时候,就听着外面桃子的声音:“阿娘呢——”很显然桃子还没说完就被人抱走了。杨玉立刻想推开皇帝,昨天桃子可是真的受伤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桃子在叫呢,我去看看孩子!”杨玉推了推李隆基的肩膀,结果皇帝大声呼疼,差点把外面服侍的人给招进来。“娘子放心,桃子肯定没是。一早上就跑来大呼小叫的,怎么会有事。你还是乖乖的陪着我。要是我心情好了,准许你去看那个柳东桓!”李隆基把杨玉的话咽下肚去。 最后中午的时候杨玉才起身。等着梳洗完毕,天上的太阳已经开始倾斜了!杨玉气的在心里骂道:“老奸巨猾,就会开空头支票骗人。还今天准许我出去看来柳东桓,从华清宫到长安,怎么也要一天的来回。已经是下午了,我就是长翅膀也飞不过去啊!晚上难道我不回来吗?我要是真的不回来——你还不得把整个长安淹在醋里。大骗纸!” 杨玉气的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谁知李隆基倒是一脸轻松的进来了,眉开眼笑的问“娘子看起来倒是神清气爽,身体可大好了!”我没病,你才有病呢!杨玉气的恨不得把李隆基的脖子给拧断了,还不都是你害的! “闺阁之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看娘子也是乐在其中。对了,柳东桓来了。叫他给你看看。总是这么容易累。”李隆基意味深长的看一眼杨玉,在她耳边低声说句什么,成功的惹得杨玉彻底抓狂。 杨玉没想到能这么快再次见到柳东桓,虽然浑身上下都是崭新的,但是却更衬托着的柳东桓脸上的伤触目惊心。杨玉有些惊讶,更是气愤和无奈:“你还是离开长安的好,你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在这里混。你在龙武卫到底是为了什么?”杨玉仔细想了很久,她不相信,只是柳东桓的毒舌能叫太子把他关在龙武卫。要知道李亨一直以宽厚老实的面目示人。 若是按着高力士调查结果,柳东桓说话太可恨,顶多是打一顿算了。李亨身边那么多皇帝精心挑选的供奉,整天陪着太子读书,太子言行他们都有匡正的责任。杨玉才不相信这些人都是摆设。柳东桓咧嘴一笑却扯疼了伤处,忍不住哎呦一声:“他们不过是很关心我的过去,当然了能给太子最心爱的女人看诊,是要谨慎小心,严查祖宗十八代的,以防万一嘛。可惜,我就是个穷困潦倒的游方大夫,他们什么也没挖出来。” 柳东桓说着看了杨玉一眼,原来是真的!太子肯定是听见了关于杨玉和柳东桓的一些消息,因此借着张良娣身体不舒服,抱柳东桓给骗到东宫。但是太子到底是听见了什么呢?杨玉疑惑的问:“他们到底是想知道什么呢,有这么轻易的把你放了?” 柳东桓故意一脸严肃的说:“他们是好像对我的风流情史很感兴趣。我这个人是个走南闯北的医生,见了多少人,遇见多少事情?你看我一副风流倜傥得样子,总是有些什么深闺女子,什么标致小寡妇——对我芳心暗许,一见钟情。”柳东桓忽然跳起来,向着门口拼命地跑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青铜小香薰擦着耳朵飞过去了。 “你真是心狠手辣!比龙武卫的人还狠呢。这个真的打在我脑袋上我就真死了。玩笑,都是玩笑。这事情可牵扯很多人呢。”柳东桓收起玩笑,捡起来那个香薰放在桌子上。柳东桓叹口气和杨玉说起自己是怎么卷进去一桩杀人案的。 柳东桓离开扬州决定到长安去,这一路上他一边欣赏山水,拜访当地医药名家,顺便给人看看病。就这样溜溜达达的走了几个月才到了洛阳。到了洛阳第一天,柳东桓就按着一个医生的引见到了洛阳最大的药店落脚了。 药店的掌柜早就知道柳东桓的大名,热情的接待他住下。当天晚上柳东桓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床上惊醒了。原来是个急病的病人,要请大夫去看看。谁知那天坐堂的大夫被请走了给别人看病了,本来小伙计要家属到别家看看。谁知请大夫的人说:“我家郎君眼看着不行了,我已经问遍了这方圆两里地的药店和大夫了,他们都不肯去看。我家小主人已经往回赶了。也不求大夫能起死回生,只求能叫郎君等到小主人回来。叫他们父子再见一面!” 没办法,小伙计想起来柳东桓只能求他去看看了。柳东桓听了,二话没说就带着药箱子,跟着那个人去了。到了一处宅子里,柳东桓见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这个病人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上下,看上去身体魁梧,也不像是缠绵病榻的样子。 但是柳东桓仔细看病人的脸色,顿时吓一跳,这不是什么疾病的样子,更像是中毒了。柳东桓稳了心神,伸出手开始诊脉。他忽然闻见病人的身上散发着酒气和烤肉的气味,病成这样怎么还有宴会上的气味呢。果然诊脉的结果确定了柳东桓的想法。这个人是被人下毒了! 柳东桓面色严肃:“你们家主人不像是生病,他为什么成了这样子,应该心里清楚。现在你们最好实话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下毒,是要告官的。”柳东桓心里有些不舒服,行医这些年他也算是看了不少人情冷暖。 这种事情最棘手,柳东桓可不想卷入无谓的麻烦中。那个家人跪下来对着都柳东桓说:“我家郎君实在可怜,他这是被人害得。还请先生救救他,因为他掌握了一些贪官污吏的事情,他们要杀人灭口。我家小主人就要赶回来了!求先生叫他们见一面。” 柳东桓看看躺在床上呼吸越来越微弱的人,无奈的说:“也是他运气好,我虽然没十分把握,但是拖延到早上还是可以的。”说着柳东桓开了方子,有在病人身上扎了几针,很快的那个病人脸色稍微好一点,看样子应该能挨到天亮了。柳东桓一直等着鸡叫的时候才离开。这个时候那个仆人捧着个包袱对柳东桓说:“这是诊金!请先生务必收下。”柳东桓接过来看了,是些银钱。他也就没推辞收下了。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被下毒的人是谁,这次被抓进了龙武卫,他们逼着我交出什么账册来。我一个行医的人怎么会有账册呢?后进他们就要上刑,我就知道这里面有文章。我就装傻充愣,反而去套他们的话,万幸那个审问的人脑子不怎么灵光的样子,我从他们言辞之间听出来些端倪,那个洛阳被下毒的人掌握了一些不能见人的秘密,他被下毒也是因为这个。应该是在宴会他觉察出来危险了,就急忙逃走了。谁知他们下的是慢药,等着回家就开始毒发,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那个东西——”柳东桓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我不敢说是阅遍天下医药典籍,但是一多半是都看过了,那个毒药我以前为所未闻,因此我当时没办法解毒,只能延迟药性发作,后来还是我在长安,文史馆中看到一本东汉光武帝时候的炼丹的书了,里边有这个毒药的制作方法。还说这个毒药当年是宫中秘制,一直秘不示人,后来董卓毁了长安,才流落出来。我看那本书一直在文史馆中珍藏。应该不会流落民间。” 杨玉摆弄着一朵花:“你真是时运不济啊。你医治的那个中毒的人是谁啊?”杨玉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事情不简单,而且和东宫有关系。 “我也没问,我在洛阳没住几天,第二天有个生孩子大出血的产妇,我为了救她就把事情搁在脑后了。不过我看那个人家的样子,应该是个殷实之家,只是奇怪的是,他的宅子不错,但是家里却没什么人,我曾经随口问过,那个仆人说他们家郎君在洛阳做事,家人都在老家呢,似乎说是在司法军曹手下做事的。他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元冲!”柳东桓竭力回忆着那天的情形。 听着司法军曹,杨玉一下子就明白了,洛阳司法军曹是张定方,太子良娣的亲弟弟,皇帝保姆的外孙子。韦坚这些天了还没有查清案件,大概事情牵扯太多了,而且是和太子至少是张良娣有关系。太子当然不知道柳东桓和杨玉的关系,而是担心那个元冲把不利于他们的证据给了柳东桓。 “你是无妄之灾,不过也怪你自己,你那个毒舌的性子也要改改了。人家想整天躺着就躺着,想多吃不动就多吃不动。反正太子良娣嘛,你可知道那个张氏是太子的新宠。人家心尖尖上的人。你做什么说大实话。这世上像我这样能听得进去大实话的人很少的。你还是老实回去养着,那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最好不知道。”杨玉无奈的叹口气,嘱咐了柳东桓:“你好好地活着,编撰好你的医书,这就是一件大功德了。剩下的时请不要插手!”非专业人士不要捣乱好不好! 柳东桓看杨玉的神色,就知道她大概知道些什么。柳东桓忙着站起来,对着杨玉恭恭敬敬的一躬身:“是,听娘子的教诲胜读十年书。我记住了!看着娘子神色有些疲惫,我给你开一些滋养身体的药好不好,算是将功赎罪,我一定拿出全身本事,叫娘子能保持容颜不败!” 杨玉没推辞,笑着说:“多谢,不过你还是先去看看桃子。这个孩子从马上摔下来了,真是叫人操心。有没有叫孩子听话的药啊!越来越淘气了,片刻不能安静!” “小孩子总是如此,若是真的安静如鸡呆在那里呢,才是真的要生病呢。”正说着就见着李隆基进来了,本来皇帝竭力维持着一脸假笑,但是见着柳东桓本人之后还是成了牙疼了。杨玉知道李隆基的小心思,他担心柳东桓对高力士有什么隐瞒,特别叫自己来问。 杨玉装着没看见李隆基那副被踩了尾巴的表情,笑着说:三郎来了正好,柳东桓正好给三郎诊治下。”李隆基似笑非笑的说:“还是娘子惦记着我啊!” “天地良心,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三郎呢。是不是啊,阿翁?”杨玉转眼看看高力士,堂堂天子跟着一个小大夫吃醋简直丢脸。高力士立刻附和着说:“是,昨天娘子听见圣人和雍王殿下从马上跌下来了,可是急坏了,当时就问圣人的情形如何。可见在娘子心里,圣人才是最要紧的。”李隆基听了高力士的话,顿时喜笑颜开,得意洋洋的看一眼柳东桓,似乎在说:“哼,你听见了吗?娘子最爱我的!” 柳东桓满头黑线,只能装着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给皇帝诊治完毕,留下了药方就告退了。 高力士亲自带着药方去叫人煎药,杨玉给李隆基整理着衣裳。“三郎真是狡猾,叫我来问柳东桓,他想来不敢和阿翁撒谎的。你偏生叫我来问,问就算了,还乱吃醋。真是那有点天子的气度?” 李隆基仰着头,舒服的享受着杨玉的殷勤服侍:“什么叫天子气度、天子又不是木头,什么气都要受着?天子才是最小气的人,对疆土要寸土不让,对百官要知人善任,要明察秋毫。对你——”李隆基黑着脸勒住杨玉的腰肢:“就你这个妖精,几次三番的挑战我的底线,我却束手无策,只能任你为所欲为。要是别的嫔妃,敢在我跟前和别的男人——” “我也不是你的嫔妃。别用她们的规矩来约束我。”杨玉轻快的亲了下李隆基的鼻子,咯咯笑着说:“圣人不该立刻叫韦坚来问清楚吗?人家都开始杀人灭口了。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账册,能叫龙武卫都掺和进来了——”杨玉忽然想起什么,不敢确定的说:“柳东桓说他在文史馆看见了那本书,可是那个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莫非是有人也有这样的书,还是——” “哼,文史馆中不少图书仅此一本,叫人查查文史馆借书的目录不就清楚了。”李隆基眼神变得凌厉冷峻起来。 几天之后,是七夕佳节。桃子的胳膊基本上好了,又恢复了活泼。李隆基被儿子缠不过,干脆带着桃子和杨玉去逛街了。这天七夕节,长安市面上有不少卖花,卖香烛,卖供果和精致镂雕银盒子的的摊贩。” 桃子看见什么都觉得好玩,杨玉被李隆基扯着,头上带着幂笠,在街上溜达着,很快桃子开始喊累了,杨玉说:“不如到鸿宴楼去吧,桃子也该饿了。” 谁知桃子被一间胡人开的店铺给吸引住了,这店铺里面不仅有喷香焦脆的胡饼还有气味芬芳的玫瑰鸡汤。桃子看着在冰桶上堆着小山一样的酥酪,吵着要吃。“这个是冰酥酪,上面还有各色的干果很好吃。不过你可不能多吃,小心拉肚子!阿爷当年小时候,第一次出宫,也是吃了这个。可惜大概是那个不怎么干净,回去就拉肚子了!”李隆基立刻带着儿子进了那间店,很快小伙计端上来一碗堆满了各色果干和干果的冰酥酪。桃子拿着勺子,幸福的一个劲的吸凉气,他眼巴巴的看着杨玉,似乎在问自己能不能吃。 杨玉宠溺的给桃子擦擦手:“吃吧,但是不要吃的太快了。慢点吃!”话音未落,就听着里面一张桌子有人忽然倒在地上,“救命啊,有人中毒了!”“这汤里有毒!”李隆基一把打掉桃子眼看就要到嘴的冰酥酪,把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 亲眼目睹凶杀案,可怜的桃子啊,冰激凌还是没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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