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惊人
端午宴会上。皇帝带着杨玉一起出席了,在场所有的人眼睛都落在了杨玉身上,即便是隔着幔帐,杨玉都能感受到那些各怀心思的眼神。看着下面黑压压一片人,都是峨冠博带,穿红挂紫,女人更是争奇斗艳,各种香气,五颜六色闪闪发光的珠宝,把整个大殿都照亮了几分。
这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但是本质和长乐坊那些市侩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一个个自持道德典范,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着别人指指点点。仿佛这个世界需要他们拯救一样。其实满嘴的主义,满肚子的生意。他们大概在心里又羡慕又嫉妒吧。
当初李瑁争夺储位失败,那些人一个个冷眼旁观,变了个人似的,对着李瑁和杨玉落井下石,非要在众人面前恶心他们几句,才显得自己给太子纳投名状。现在——杨玉扫视过去,就见着几个当初投靠李亨的急先锋,脸色那个难看,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大概他们心里认为皇帝对杨玉也只是玩玩而已,时间久了,碍于杨玉以前的身份,必然会把她抛在一边的。那个时候他们再出来唾骂杨玉,才显出自己贞洁呢。谁知皇帝对杨玉的态度打了他们的脸。这些人应该是想起自己当初的言行,都怕死了。
“娘子在看什么呢?”李隆基凑到杨玉耳边低声的咬耳朵,杨玉收回目光,对着李隆基笑着说:“我觉得我编排出来的戏已经很精彩了。谁知还有更精彩的。真是艺术源于生活啊!今后可要好好地贴近群众,搞好创作了。”李隆基扫一眼:“这不过是人之常情,你不是早就看透了。等一会叫他们给你敬酒。”
杨玉无语了,皇帝大概早就看人性看的厌烦了吧。不过叫这些人给自己敬酒——杨玉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三郎,他们中间有些已经上年纪了,今天太医来了没有?”等一会他们不自己羞臊死了,就是被气死了。别真的咣当一下躺地上,大过节的真晦气。
“他们啊,脸皮这些年风风雨雨的磨练早就是百毒不侵,寒暑不避了。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背过去,这世界早就清静了。等一会只怕你肉麻的受不了呢。”李隆基给杨玉一个你明白的眼神,体贴的拿了个果子给她:“你喜欢的樱桃。一点也不酸。”又是一地眼珠子和下巴,杨玉发觉皇帝好像是找到什么新鲜游戏的孩子,故意在挑战这些臣子们的神经啊。
这个时候李林甫忽然站起来,举杯对着皇帝和杨玉说:“臣斗胆,想敬太真娘子一杯酒。祝愿娘子青春永驻,芳龄永继。”这个机灵鬼啊,杨玉在心里忍不住赞叹一声,不愧是被人叫李猫,不过猫咪是种特立独行的动物,比李林甫有原则多了。他应该叫“伶俐虫”更合适些。
大概是李林甫看出来杨玉和皇帝的心思了,当初李瑁夺嫡失败,李林甫理科就和李瑁划清界限了。但是李林甫一直对李亨没什么好感,在皇帝跟前狠狠地给新太子上一课。李隆基对着李亨并不是十分信任,李亨只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人了。现在李林甫又到自己跟前献媚。哼,他大概是想拉自己做反太子联盟吧。至少也不能做他的敌人。
杨玉接受了李林甫的敬酒,但是也没特别表示什么。第一,这个场合杨玉的身份敏感,很容易犯忌讳。若是亲热的,显得自己巴结李林甫,若是冷淡了,平白给自己树立敌人。第二,要顾及皇帝的观感。那个皇帝都不喜欢身边的女人和臣子走的太近了。
杨玉不冷热,不卑不亢,李隆基看着李林甫笑着说:“今天娘子特别排演一出小戏,等一下你可要提意见啊。不用推辞,我知道你也很精通音律。”皇帝特邀右相做评论员,还是大V。李林甫心里正为了杨玉不冷不热的态度没底呢,见着皇帝如此说,顿时眼睛闪闪发亮,立刻应承下来。
大家本来心情复杂,他们一方面看不起杨玉,在心里鄙视嘲笑,认为杨玉水性杨花,嫌贫爱富,为了权势和富贵连道德底线都没了,身为皇子的正妻,竟然和皇帝玩起不伦之恋。真是天下第一□□不知羞耻的额女人。可是皇帝的恩宠就是最大资源,眼看着皇帝对杨玉的恩宠超乎寻常,就连着当年赵丽妃,武惠妃得宠的盛况也只能望其项背。
羡慕甚至是嫉妒的情绪,就像是热腾腾的老醋,浸透了心肝脾肺,却只能忍着。刚才李林甫竟然以右相之尊给太真娘子敬酒——简直是有辱斯文,没了天理了。但是李林甫得了皇帝的赞赏,还叫李林甫等一会评论太真娘子编排的新戏。今后李林甫的恩宠肯定会更近一步。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一些机灵的决定厚着脸皮,也来给杨玉敬酒。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娘子应该不会这么计较的。
底下的人蠢蠢欲动,倒是被玉真公主和咸宜公主给抢先了,两位公主给太真娘子敬酒,杨玉对她们两个实在是拉不下来脸,就笑着接受了的。她还特别和两位公主说一会话。看着那些命妇们一个个眼里冒火,满心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势利没远见,因为寿王夺嫡失败就说风凉话呢。现在可好了,现世报!后悔都没地哭去。
李隆基看着那些人跃跃欲试要过来巴结杨玉,立刻一摆手,高力士心领神会,高声道:“梨园弟子进献歌舞。”演出正式开始了。
这个故事很简单,直说前朝的时候,有个邹家,也是官宦世家,两个女儿,长女仁美,次女仁嫒,仁美长相标致,知书识礼,妹妹则是面貌丑陋,言语骄纵。这天仁美定亲的未婚夫王郎来家里,向长辈提出的要娶仁美回家。谁知道当地郡守的儿子贾贵也上门求亲,也要娶仁美。这个贾桂张相丑陋,不学无术。
邹家左右为难,若是谢绝了贾贵的提亲,肯定要被郡守报复。但是王郎家已经家道中落,正要全家搬到外地去。这一去只怕要骨肉分别,很难再见了。谁知仁嫒可迷恋上姐夫英俊的相貌,想要嫁给他。
仁美知道了父亲有意悔婚,心里着急,她身边的侍女秋香帮着仁美牵线搭桥,促成仁美和王郎子夜时分在后花园相会。谁知这个事情被仁嫒知道了,她想出李代桃僵的计策,要取代姐姐和王郎成其好事。
随着剧情进展,大家都看的如痴如醉,刚才那些窃窃私语也没了,众人眼睛都盯着看呢。李隆基对着杨玉笑着说:“真没想到娘子有如此巧思,我竟然没看过这么曲折的剧情。”杨玉在心里吐槽,你还需要看什么曲折离奇的剧情啊。你自己就是传奇。“三郎过奖了,我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个本事。别的不说,剧本出来了,需要润色,更要合辙押韵,这个我可不擅长。都是翰林院帮着弄好的。更有宁王帮着指点谱曲。阿蛮要训练这些演员,就连着做戏装的也很辛苦呢。”杨玉很谦虚。表示这是集体劳动。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李隆基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这是在变着法给他们邀功要赏赐呢。你放心,我准了!”
杨玉对着李隆基一笑:“我先替他们些三郎的赏赐。”
一场宴会最后在笑声中落幕了,杨玉本想着既然落幕,大家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谁知后遗症第二天就显现了。一早上杨玉还在梦里,就听着外面嘁嘁喳喳的低语,真是烦人啊!杨玉抱着被子翻个身接着睡。昨天晚上真是酒精害死人啊,她被李隆基拉着喝酒谈心,然后——算了,酒后乱性,不提也罢。谁叫自己为了这出戏,冷落了皇帝一段日子呢。
这一早上,外面低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杨玉忍不住翻身起来:“什么事情?我不是告诉你们了吗。今天早上别打搅我!”
杏花忙着进来:“娘子恕罪,是咸宜公主来了!她已经等了很久了。现在已经是巳时了,不能叫她一直等着啊!”已经要到中午了!杨玉捂着脸,懊悔的哼唧着,美色误事,男色也一样啊。咸宜公主一早上就来了,大概是侍女们看自己睡得很熟,不敢叫醒。结果——杨玉忙着穿衣裳,嘴里叫着:“你们怎么不叫醒我,快点去把咸宜公主请进来——不对,请她到静室坐一会,就说我一会就到!”
杨玉手忙脚乱的穿衣裳,语无伦次的请咸宜公主到自己的静室内喝茶。杏花一边服侍杨玉穿衣裳,一边说:“是公主不叫我叫醒娘子的。娘子放心吧,当初公主和娘子交情那么好。她不会放在心上的。倒是圣人,一早上就离开了。”不错,皇帝至少没从此君王不早朝。可是咸宜公主素来很有眼色的,她肯定知道绝对不是杨玉一个人住在冷清的太真观。她竟然一大早跑来!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等着杨玉到了静室,看见咸宜公主顿时惊讶的说:“是谁这么大的胆子,你脸上是怎么了?”杨玉不敢置信的看着咸宜公主,昨天还好好地啊,怎么脸上一块青紫,明显是被打的,而且咸宜公主没了往日的骄傲矜持,整个人双眼无神,就像是一片飘零的树叶。
见着杨玉,咸宜公主哇的一声哭起来。杨玉对着侍女门使个眼色,她们忙着退出去。“好了,别哭了。我明白了,一定是杨洄吧。怎么昨天端午节,你们为了争粽子吃,打起来了?”杨玉拿着毛巾给咸宜公主擦脸,试探着问她原因。提起杨洄,咸宜公主眼泪又下来了。原来昨天杨洄说身体不舒服,不能去赴宴。咸宜公主也没多想,带着人出门到宫里赴宴去了。
可是等着她回到家,却发现自己的丈夫正和侍女鬼混在一起,看着杨洄摆着酒菜,不少女乐在哪里演奏助兴,丝毫没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影子!咸宜公主很是生气,她大发雷霆,叫人把那个侍女给拖出去狠狠打。
听着板子打在□□上的声音,杨洄忽然掀翻了桌子,对着咸宜公主说:“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我一切都要看你的眼色行事,在这个公主府里,我活的还不如一只狗!”咸宜公主没想到杨洄会这么说,气的指着丈夫的鼻子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为,没有我你哪有今天,若不是当初十八帮你上下运作,你还在长安里做个摆设呢。怎么能到嗲面做官?这会你嫌弃我了。还不是因为十八不得意。你想改换门庭,可惜晚了。当年你是怎么教唆着阿娘,如何矫诏——”
啪的一声脆响,咸宜公主捂着脸,瞪着自己的丈夫。杨洄竟然敢动手打她!咸宜公主内心火山爆发,她狠狠地一耳光回敬过去,开始数落起来杨洄种种忘恩负义。若不是当年自己下嫁给了杨洄,杨洄和他母亲长宁公主,还因为中宗韦皇后谋反落败,在长安默默无闻的被人欺负呢。
杨洄一个驸马都尉,却比别的驸马官场升迁快,还得了实职。这都是依靠着他娶了武惠妃的女儿!现在武惠妃没了,杨洄竟然不把咸宜公主放在眼里!真是狼心狗肺。
咸宜公主那受过这个气,把杨洄和他的母亲一起骂。结果杨洄疯了一样,和咸宜公主动手了。
看着公主胳膊上的青紫,杨玉忍不住说:“真是太狠了。别伤心了,我叫人拿伤药给你。事已至此。你有什么打算吗?”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和杨洄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要和他和离!”咸宜公主抓着杨玉的手,低声的说:“我这么多年竟然没看透自己的枕边人。他当初对我海誓山盟,我以为是他真心喜欢我这个人。本来阿娘不同意,说杨洄出身并不是特别好,而且这个人犹豫油嘴滑舌了。只怕不能托付终身!我却是被杨洄蒙了心窍,只要嫁给他!现在仔细想起来当初的情形,一切都是他精心安排的。他就是个骗子!”
杨玉沉默了,杨洄还真是善变。现在武惠妃已经烟消云散,李瑁成了咸鱼,咸宜公主固然是公主身份。但是皇帝那么多公主呢。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而且没了武惠妃,她的孩子也没以前得宠了。杨洄这个时候和咸宜公主切割正好!
“好了别伤心了。既然你下定决心要决裂。你有什么计划吗?杨洄未必能轻易放手。还有你有个孩子呢。”杨说是咸宜公主和杨洄的儿子。也是她唯一的孩子。按着唐朝的律法,夫妻离婚,女方能带走嫁妆,却要留下生的孩子。因为孩子是男方的家人,万万不能给女方带走的。就是公主离婚,多半孩子也要留给驸马。
不过也有特例,但是那需要皇帝插手了。咸宜公主踌躇了下,对着杨玉说过:“玉奴,我们相识这些年,我待你如何?只求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帮我在圣人面前求情,把孩子留下来!”
说着咸宜公主要跪下来,杨玉忙着拉住她。看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咸宜公主,杨玉心里五味陈杂。她不想掺和进这个是非之地,可惜这注定是空想。因为李隆基是皇帝,他掌握着生杀大权,他越亲近的人,越被权利紧紧抓住,无法挣脱。
失去孩子的滋味杨玉很清楚,她能体会到咸宜公主的痛苦。“你放心,就是圣人不管,我也会管到底的!别哭了,想想办法吧!”杨玉擦掉公主脸上的泪水,扶着她坐下。
……………………剧情无关小剧场………………
李瑁:你为什么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杨玉一杯水泼在李瑁头上:醒醒啊,你走错了片场了。我没心情和你演琼瑶剧。你还无耻呢。为什么离婚你没点逼数啊!
李瑁:这不能怪我,我和韦氏可是清白的。都是你们瞎起哄,非要说我们有什么。结果好了,我只能委屈自己了。娘子,我们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一起同生共死,能穿越到这里。正所谓生死契阔啊。你不能为了一个咱们家的客人就怀疑我,要和我分手。
杨玉:我就是太相信你了。韦氏在咱们家做客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她的?
李瑁:我可是以礼相待,她是那个年纪,那个身份,我是这个年纪,这个身份,就容易瓜田李下扯不清。叫人说出去,人嘴两张皮,舌头底下压死人啊。传出去会说的不会听,我还要这个呢!(李瑁啪啪打脸,一脸委屈,似乎因为被冤枉,随时要厥过去了!)
杨玉:你是怎么以礼相待的啊?
李瑁:人家是客人,不能说咱们待客不周,我每天亲自送了东西过去,为了表示咱们的待客之道,我准备了瓜果梨桃新鲜菜,烟酒糖茶小食品,苏菲OB护舒宝。然后拿出个钱包,里面装满了银子钱,对着墙里边喊一声:“我给你扔进去啊。想要买什么别客气!”
杨玉:真是古道热肠啊,怎么你对我从来没这么周全过呢?你多长时间送一次啊?
李瑁:你是自家人,用不着太客气了。人家是客人,客人!我是天天送啊,瓜果梨桃新鲜菜,烟酒糖茶小食品,山楂片话梅饼,孕妇奶粉尿不湿。然后拿出个钱包,满满的装上银子钱,隔着墙扔过去:“静好,我给你扔进去了!”
杨玉:想买什么别客气!(说着狠狠地踢一脚李瑁。)
李瑁怒道:你踢我干什么?这是待客之道。
杨玉:就是呢,我也找人给我每天送东西,瓜果梨桃新鲜菜,包包衣裳随便买,然后把整个天下装包里隔着墙扔过来“娘子别客气,待客之道嘛!”再看看你,脚上鞋子是绿的,身上的衣裳是绿的,戴着个帽子也是绿的,把帽子摘了,就连着头发都是绿的!
李瑁得意洋洋的一挺胸:那我就是泰山上的松树。
杨玉:你是池子里面千年绿毛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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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脸,我承认相声听多了!亲们看个热闹吧。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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