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退守武门关
腊月初四，北方军团的前锋部队首先进入了临水村。尽管三天前就接到了北阳军团的通知，但村子里逃走躲避战乱的人还不到一半。
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一下子背井离乡，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人们多少还有一些侥幸心理，普通百姓而已，又不是军士，就算商兵来了，无怨无仇的，能拿咱们怎么样？
或许北阳关不比西潼关，虽说两军在关内外长期对峙，但其实一直没有什么战事。
数十年如此耗下去，关内的百姓对战争的理解也愈发的浅薄，以为那只是两国军士之间的事情，与普通百姓关系并不大。
当前锋第一小队进入村口的时候，东头的王老汉一家人正围在院子里，准备享用刚刚炖好的两条鱼。
临水村附近有一河一湖，所以才有了临水这个名字。河里盛产一种鲵鱼，体型不算小，身长足足有半米，是临水村村民改善口味的理想食材。
此时王老汉唤了女儿一声，让她将锅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王凌姿刚刚将锅放下，便听得轰咚一声，院门被人从外面撞了开来。
一家四口人，父母女儿加上小儿子，顿时瞠目结舌，怔怔的看着外面闯进来的人。
王老汉到底年龄大一些，见过些世面，待看清楚是军士、又确认了军士身上的铠甲是商兵之后，便立刻站起身，赔着笑说到：“军爷，路途劳累，不如尝尝小老做的鲵鱼，味道不敢说能比得上城里的酒楼，但在咱们村子里，那也是一等一的美味。”
为首的军士是前锋第一小队的队长，名字叫熊纪云。此时熊纪云一把将王老汉推开，径直走到王凌姿面前，满意的笑了笑。
莫说是临水村，便是周围十几个村子加起来，也没有哪一个女人的容色超过王凌姿。
她虽然出身农家，但那眉眼天生丽质，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此时两边的亲兵立刻会意，一左一右将王凌姿架了起来，另外一个军士将石桌上的锅碗全部扫落在地上，熊纪云卸掉铠甲，欺身而上，便将王凌姿压在了石桌上面。
王凌姿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顿时在挣扎中哭喊起来。王老汉双眼通红，没想到这些军爷一进门就要凌辱自家姑娘，大喝一声，顺手捡起墙角处的犁粑，便冲了上去。
刚刚冲出两步，近旁的一个军士抽刀便砍，扑的一声将王老汉的一条胳膊砍了下来。王老汉吃痛，蹬蹬蹬的退了几步，靠在墙角处，歪头看去，只见右臂肩膀处已经是一个碗口大的空洞，红血如同泉涌，轰轰的冒出来。
王凌姿的母亲早已吓傻了，浑身哆嗦着不知所措。弟弟王凌修只有十二岁，原本胆子不大，此时眼看姐姐受辱，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拿起手里的碗，叭的一声就敲在了熊纪云的头上。
孩子的力气并不大，熊纪云的额头甚至都没有出现血迹。
骂了一声，熊纪云先放开了王凌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王凌修，手臂翻转，将王凌修的身体倒转，然后重重向下磕在石桌边上。
可怜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头颅瞬间被开了瓢，脑浆和着鲜血，喷涌在身旁母亲的脸上和身上。
母亲看到小儿子惨死，终于在哆嗦中扑倒在王凌修的身体上，嘶声哭嚎起来。
熊纪云在骂骂冽冽之中，重新爬到了王凌姿的身上，用力的撕扯起她的衣服。
王凌姿双眼空洞，只是看着天空，不再挣扎。
对她来说，眼前的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父亲失掉一臂，早已痛昏过去。弟弟惨死在面前，母亲渐渐哭得没了声音……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王凌姿也失去了意识。
很快，整个临水村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商兵为了行事方便，将所有的村民都集中到了井口的小广场上，稍显年轻一些的女子都被挑选出来，统一关进村里的一座庙宇之中，供士兵们轮番泄欲。
年轻力壮的男人则被钉透肩胛骨，穿进锁链，当作随军的劳工。
孩子们都被杀掉了，村民们在绝望之中想要反抗，但换来的是更大规模的屠杀。
整个临水村，原本是纯朴安居的样子，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地狱的景象。
到腊月中旬，诸如此类事件，一直在北阳关到大同城之间的上百个村庄里不断的发生着。男人和女人都以不同的方式被折磨至死，侥幸在此前就逃进大同城里的村民们，在感到幸运的同时却又被巨大的悲伤所淹没。
因为村子里没有走的人，都是他们的亲属和邻居。
楚云龙当然能预感到商兵的所作所为，但他尽了自己的责任，在北阳军团撤走之前，安排探马通知了所有的村庄。
但他还是没有想到，商兵竟能做得如此禽兽不如。
楚云龙是个合格的将领，不会为了保护村民，而将北阳军团的将士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毕竟双方兵力对比是二比一，北方军团有二十万大军，他的将士只有十万。稍有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保存有生力量，迂回婉转反击，将对方拖入战争的泥潭，不断消耗其后勤供应和作战力量，这一点楚云龙比谁都清楚。
所以，他不能出兵，只能死守大同城。
除夕将至，以大同城为中心，得知了北阳关以南那些村庄被屠杀得干干净净的消息之后，更多的村民逃进了大同城中。
虽然战云密布，但人们还是在筹备着过年。
楚云龙坐在大同城政务官的府邸之中，看着亲兵刚刚递上来的一份军事邸报。
半晌之后，楚云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邸报递给邓毕凡，说到：“大同城，恐怕守不住了。”
邓毕凡本能的皱了皱眉头，接过邸报细细一看，面色同样变得一片阴郁。
“沈州城被攻破，商兵东路军已经逼近了京城直隶的东大门，燕门关？”
楚云龙点点头，来到正厅中央临时搭建起来的一座沙盘之前，指着某一处说到：“燕门关或许还能抵抗一阵子，但如果东路军暂时放弃攻下京城，转向西南，与中路军汇合，大同、并州、潞州三座大城就会成为孤岛，咱们不可能指望禁卫军团自武门关接应，所以……”
邓毕凡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半晌之后才说到：“将军，若咱们退守武门关，发生在北阳关以南的惨事，将会在整个山南省反复重演，这可是数以千万的百姓，将军……”
说到这里，邓毕凡忽然停了下来，因为楚云龙已经甩给他另外一份布绢。
邓毕凡打开一看，那竟是圣旨。
“皇帝诏曰，北阳军团即刻退出大同城，火速沿东南一路进直隶武门关，守卫京师。”
邓毕凡长叹一口气，由于过度的愤怒，他的双眼微微有些发红。
“皇帝只考虑他自己，却不曾为这天下人谋一条活路。”
砰的一声，邓毕凡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案几之上，那案几立时开裂露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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