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四海楼中的猫腻
六个人来到四海楼五个层楼之中，其中的五个小伙计各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了。大清早的，厨房开还没有开工，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饭，五个小伙计只是各自要了一壶茶，一边喝一边观察着。
关奇则来到一层的柜台处，跟店小二闲聊着。
店小二左右没什么事情，眼见关奇套近平，便也跟他聊了起来。
时至晌午，店里渐渐有了客人。周天依然坐在包子铺里面，默默计算着走进四海楼中的客人数量。楼里的五个小伙计则密切观察着吃完饭、喝完茶之后，客人所结账的金额。
因着已经陆续有客人结账，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一脸庸懒的样子，来到柜台里面，拿出一本账薄，开始记了起来。
关奇依然扒在柜台边，一边装作漫不经心与小二聊着天，一边细心观察着账房先生的动作。
对周天来说，他们一行七人，当真如同检察院蹲守办案。午后和傍晚两个时辰，周天要了一笼包子，四海楼里的伙计们则要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就近填饱了肚子。
一直到了深夜，接近子时的时候，包子铺要打烊了，周天才结了账，走出了包子铺。
而这时候，四海楼才刚刚开始了夜生活。虽然继续走进四海楼里的人已经渐渐稀少，但整个楼阁灯火通明，站在街巷中就能隐隐听到上面的楼层内不时传来猜拳喝令、觥斛交错的声音。
周天站在四海楼的门口，冲着门内的关奇招了招手。
关奇又转过头，冲着里面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不多时，所有人便都从四海楼里走了出来。
周天引着众人，转进侧面一个胡同里，看了看众人，低声问到：“情况怎么样？咱们核对一下。”
五个小伙计分别将各自所记录的结账额报了出来，加在一起，大约是二百两银子，这比起周天之前的预估，还要高出将近一倍。
看了看关奇，周天问到：“你那里什么情况？”
关奇一脸兴奋的表情，说到：“那账房先生有两本账薄，一本用来记录真实的营业流水额，另一本则动了手脚，完全就是缩水版的营业额。”
周天不禁又问到：“能不能看得出来，大约缩水了多少？”
关奇悄声说到：“连我自己都害怕，比起真实的营业额，差不多只是十分之一。”
周天一脸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凡这种委托性的产业，掌柜和账房先生不可能一点油水也不捞，但只要差不多，别给主家造成太大的损失，主家一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还得依靠人家打理产业。
如四海楼这般，在向慕容府报账时，明明收入二百两，它却只报二十两。明明利润有七十两，它却只报七两。
用这样的人来经营各地的产业，慕容世家想不倒都不行。
周天只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慕容德将这个内府账房管事的职位交给他，该是寄予了他多大的期望。但与此同时，周天也隐隐感到，慕容德或许也正是借这件事情来考验他的才能。
周王世子的身份能不能真相大白，很大程度上还是决定于周天自己的才华和努力。
想到这里，周天点了点头，说到：“好，咱们现在就去查账。”
说完话，周天便带着众人，穿过胡同，径直走向了四海楼的大门。
门口的小二原本以为周天等人是来喝酒吃饭的，登时迎了上去。待看清楚关奇手里的令牌之后，小二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十分奇怪。
这个关奇大清早就来跟他聊天，原本聊得十分投机，这时候却又拿着慕容世家内府账房的令牌进来。
店小二的心里，顿时一片恐慌，立刻冲着柜台里的账房先生努了努嘴。
“你们掌柜的在哪？”关奇没有去看账房先生，直接问到。
小二不敢回答，账房先生站起身，细细的看了看关奇手里的令牌，立刻满脸堆笑，说到：“掌柜的在顶楼，但是现在不知道在不在。”
周天仰起头看了看，然后便冲着关奇点了点头，拖上店小二和账房先生，众人顺着酒楼大厅里的木制楼梯，直奔顶层。
整个顶层的客房，已然不再对外接待，而是供酒楼掌柜以及各个工作人员所居住。关奇依着店小二的指引，来到一间客房之前，叩了叩房门。
没有动静。
关奇又叩了叩，依然没有动静。
周天一脸奇怪，看了看店小二和账房先生，问到：“你们的掌柜，平时都不在酒楼里？他倒成了个甩手掌柜，但若是酒楼出了问题怎么办？有人私吞了进项的银子怎么办？他就这么放心？”
账房先生正要解释，却见得周天皱了皱眉头，快速将耳朵贴在房门之上。这时候，隐隐约约有一阵叱骂声和啼哭声从房间里传了过来。
周天心里一动，本能的感觉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周天不再犹豫，冲着关奇他们挥了挥手。
关奇得到周天的指示，用力一撞，便将房门撞了开来。一众人立时走进了房间之中。
内侧套间的床上，果然是一对儿男女正在撕衣拉带。只是隔着挂帘，却能看到那女子不过十二三岁，满脸梨花带泪，分明是极不情愿。
关奇一把拉开挂帘，大声说到：“吴有韦，快出来见周管事。”
眼见床帘被人拉开，吴有韦立刻像一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将解了一半的裤子提起来，尖声叫到：“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私闯民宅，你们是不想活了。”
周天淡淡一笑，冲着关奇略一示意，关奇便将内府的令牌亮了出来。吴有韦一看到这令牌，面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讨好似的看着周天，说到：“您，您就是新任的内府账房管事？”
点了点头，周天说到：“没错儿，原本我是来查验账目的，没想到吴掌柜还有欺玩未成年少女的雅兴。”
吴有韦不敢怠慢，他这个掌柜可不是朝廷的官职，而是慕容府里任命的。若是眼前这个周管事稍有不满意，他这个掌柜说撤就得撤。
跳下床，急急的穿好了衣服，吴有韦重新来到周天身前，诌笑着说到：“周管事，今日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您千万要见谅。”
周天却转过头，看了看床上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眼见那少女的衣裙并未被吴有韦完全撕破，晓得她还没有让吴有韦得逞，周天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指着那个少女，开口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吴有韦嘿嘿一笑，说到：“周管事有所不知，这女子名叫唐彩衣，是城南唐家的姑娘。只是她父亲唐文图欠下了高利贷，便把她卖给我了。”
说到这里，吴有韦脸皮子上面似乎都泛出了一丝油光，凑到周天耳朵边，悄声说到：“周管事，您今天真是坏了我的好事。若不是您闯进来，方才我就给她开苞了。”
周天瞟了瞟那楚楚可怜，又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唐彩衣，心中只觉得吴有韦这厮当真是禽兽不如，心中一动，便又问到：“我想请问吴掌柜，你买这唐彩衣，花了多少银子？”
吴有韦瞪着眼，伸出五根指头，说到：“唐彩衣不过十三岁，唐文图又狮子大开口，您是不知道啊，我足足花了五百两哪。”
周天心中有了算计，不禁故作惊讶的说到：“哟，府里给您的薪酬是每月五两银子，加上酒楼的提成，我想您每个月到手八九两银子不成问题。但这么一个唐彩衣，相当于您五年都白干了？”
吴有韦苦笑着说到：“那咱不是瞅着那唐彩衣模样端正，又是个雏儿么。”
看着吴有韦的样子，周天心里暗道：吴有韦绝对不像是一个肯五年白干就为买一个姑娘的人，他那五百两银子，还不知道是怎么从酒楼的账目中挖出来的。
点了点头，周天说到：“好，咱们去查账吧，我还是尽快回去跟老爷交待呢。”
吴有韦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引着周天来到酒楼顶层另外一间客房之中。这间客房宽大了许多，中间摆着几张方桌，方桌之上，摆满了各式账薄。
账房先生急急跟来，目光先是征询了一下吴有韦。
吴有韦指着那账房先生，看着周天说到：“这是四海楼的账房，钱通柜。”
“通柜，快将最近的账薄，拿过来给周管事过目。”
钱通柜不敢怠慢，立刻拿起几本账薄，呈递到周天的面前。周天没有去接，只是开口说到：“之前的账目不用看了，我就看今天的。”
钱通柜再次看向吴有韦，吴有韦冲着他使了个眼色。不多时，钱通柜便到楼下，将今天的账目拿了过来。
周天又冲着关奇等人示了示意。几个小伙子立刻接过账薄，然后坐在方桌边，细细的查验了起来。
周天和吴有韦站在一旁，一时无事。对吴有韦来说，周天刚刚上任不久，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例行查账也很正常。历任的内府账房管事，免不了都要有这么一出，但吴有韦更清楚，只要给了周天好处，这查账自然也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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