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出事了
珍珠瞧着薛如眉这表情，一时间只觉得害怕，只敢拐着弯的问，“待找到了那人，小姐打算怎么办？”
薛如眉听见这话，眼神蓦地一变，冷冷的说道，“既然她碍着了我的路，那便也怪不得我了。”
珍珠听了这话，忙不敢再问。
薛如眉一时间便又笑了起来，说道，“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珍珠小声的应了声是，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她虽是不忍看一个事外之人牵连其中，但有些事，也不是她可以做住的。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祈祷那人不要被自己发现了。
在外头打听了两天，珍珠这才惴惴不安的回了相府去见薛如眉。
薛如眉正在梳妆，就见珍珠上前将梳子拿到了自己手里，随后给薛如眉梳妆。
薛如眉也没有阻止，只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问道，“都打听出来了？”
珍珠忙回道，“回小姐的话，那日在抱雪亭的人不少，只是并未有一个见过那位姑娘的真面目，只听说那位姑娘先弹了一首寻梅曲，后又作词一首，被众位公子引为天人。”
薛如眉手上的动作一顿，诧异的看了珍珠一眼，“她连景二公子也没见？”
“是，并未相见，只是二公子听出了她曲中的深意，所以将二公子称为知己，并给了一柄梅花簪。”
“梅花簪子？想来就是我那日看到的那个了。”
薛如眉听得，一时间脸上怒气横生，更是忍不住拍了桌子，随后愤然道，“当真是个妖精！既然说了不见，又何必留下一个簪子做念想，这下，景二公子可当真对她念念不忘了。”
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之后，薛如眉忽然笑了起来，“只是她并未见景二公子，对我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珍珠奇怪的看了薛如眉一眼。
小姐如今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就算自己是从小伺候小姐的，到如今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从前有什么事，薛如眉或许还会同珍珠几个商量一番，如今却是连提也不提了。
虽是说要做事，薛如眉倒是安稳了许多时日，等时气入了十月，却落了一场连绵的秋雨，惹出了许多寒气。
薛浮云本就畏寒，便将一众夫人的邀约都推了，只安心躲在小院里休息。
舟舟在小阁里煎茶，薛浮云穿着一件灰白的衫子，靠坐在软垫上，手中还捧着一杯热茶。
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外头便响起行礼的声音。
正想着是谁来了，便听到房门咯吱响了一声，随后裴苍梧将伞放在了房门外，自己快步走了进来。
薛浮云只觉得一股子寒气迎面扑来，又见裴苍梧的衣裳下摆被雨水浸湿了大半，忙站起身来去给他拿了帕子。
“外头的雨怎么这样大，你的衣裳都湿成了这个样子。”
裴苍梧自己接了帕子，擦了擦鬓边的雨水，道，“我一时只顾得上赶路，倒是没留意这些。”
薛浮云忙道，“快去换身衣服，我再让人给你端一碗热热的姜汤来，你淋成这样，怕是要着凉的。”
说完之后，她一边命人去内室拿干净衣服，一边命人往小厨房去。
裴苍梧却只换了衣物，便说道，“外头出了事，我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么许多？”
薛浮云听到这话，动作便是一顿，随后说道，“出了什么事？”
裴苍梧既然已经开了话头，便没想着将这件事瞒着薛浮云，只是在开口之前，他又皱眉，犹豫着说道，“这件事原本也不必瞒着你，只是你听了，不许太过着急。”
薛浮云原本只以为是朝政上的事情，听了这句，心中不由得一急，问道，“莫非是我娘亲出了事？”
瞧着薛浮云着急的神情，裴苍梧就知道她想错了，急忙说道，“不是你娘亲，是你父亲。”
“我父亲？”
薛浮云忽然一愣，随后又皱眉问道，“他能出什么事情？”
这也并不算是薛浮云瞧不起她那个父亲，实在是因为她过于了解薛相。
这人最懂得趋利避害，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自己就脚底下抹油溜走了。
这样的一个人，能出什么事？
只是很快，薛浮云就知道自己还是将整件事情想简单了。
裴苍梧说道，“你父亲私自增加了赋税，如今闹死了民变，你父亲也被困在了杭州，一时间回不来。”
“啪”的一声，薛浮云手一抖，将准备端给裴苍梧的热茶打翻了。
她一脸的震惊，“私加赋税，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件事若是闹起来，不光是相府逃不掉，就连定北侯府也逃不掉。
顿了顿之后，薛浮云一下子想明白了什么，“莫非是因为晏太师？”
裴苍梧嗯了一声，一手将薛浮云拉的离满地的瓷器碎片远了一些，以免她被伤到，一边叫人赶紧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打扫了。
“你猜的没错，这件事起因原是在晏太师身上，你父亲便是替他背了这个锅。”
薛浮云只觉得头晕。
上一辈子活了那样久，也没有听到哪家人敢犯这样大的罪过。
跌坐在椅子里，薛浮云只觉得心口上凉的很，她眼角噙着泪，一脸愧疚的看着裴苍梧，“终究是我连累了你，连累了整个定北侯府。”
她不怕死，也不怕罪过，只是裴苍梧和渔阳郡主他们若是因为自己而受了委屈，这让薛浮云如何能心无愧疚的继续过活下去？
裴苍梧听到这话便皱眉，他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不能束手旁观，况且父亲和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父亲和母亲也已经知道了？”
裴苍梧点了点头，“那信最早送来的时候，便是送到了父亲手里，若是没有父亲允许，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薛浮云的心下越发的不安了，“这件事——”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裴苍梧便皱眉打断了她，“不许同我分的那样清楚，知道吗？”
见裴苍梧说的这样坚决，薛浮云如何能不懂他对自己的心？
若是再说连累这样的话，那才是真伤了自己同裴苍梧的夫妻之情。
薛浮云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要同你说这个，我只是想问，相府那边如今是个什么意思？”
秦二夫人还在禁足之中，但还有薛安和薛流两个公子在，这样大的事情，也该去问一问他们的主意。
薛浮云能想到的，裴苍梧自然也是早想到了。
他重新到了一杯热茶来，递到了薛浮云的手里，却看着她不说话。
薛浮云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只得先低头饮了茶，不过带着热气的东西终究是好的，薛浮云的胃暖和了起来，连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手也缓和了。
她也这才明白，为何裴苍梧一定要自己喝了热茶才肯说话。
想来自己刚才一定是一脸的苍白，吓人的很。
裴苍梧瞧着薛浮云的脸色好了些，这才慢慢的说道，“我也是今早上才知道的这件事，便亲自去了相府见薛流和薛安两个，薛安还好，倒是那个薛流，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听了此事只说自己无能为力，任凭圣人处置。”
“你还去见了薛流？”
薛浮云倒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见过这个名字了，反应了一瞬间之后，她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好笑，我父亲一辈子最疼的就是薛灵机和薛流两个，到头来最不成器也是他们。”
裴苍梧对相府的事情知道一些，却不如薛浮云知道的那样清楚，所以薛浮云说的这些，裴苍梧一时间也插不上嘴。
他道，“如今相府里做主的还是岳母，岳母的意思是，若是能化解这一遭灾难，不管是人还是才，相府有的，便一点不剩的都拿出来。”
薛浮云听着这话，心中是越发的不放心，问，“如今杭州是个什么情况，我父亲的事情，当真还有救护的余地吗？那晏太师——”
晏太师能这样做，想来早已经为自己找好了后路，所有的跟自己有关的证据便是一应销毁了的。
既然已经闹出了民变，那圣人自然是会管着这件事。
晏太师为官多年，又积威甚重，跟随着晏太师的人自然是会用尽浑身解数帮他开脱，倘若所有人都认定这件事是父亲做的，连证据也都指向父亲，
在圣人看来，恶首得不到惩处，余杭的百姓如何肯罢休？那些饿困而死的冤魂又如何安息？
朝堂之事，多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不是费尽心力去查清这件事真相，而是要如何平息这场本不该存在的动、乱。
既然自己父亲已经是明面上的罪人，自然是杀之，以平民愤。
而且杀人时候的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裴苍梧听见薛浮云这样的担忧，一时间也沉默了一瞬。
许久之后，他默默的牵着薛浮云的手，说道，“如今这件事，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同你站在你一起，父亲也说了，若非有你，母亲的胸痹不说，还有我身上的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家破人亡了，那里会有现在这样的和美景象？”
薛浮云听着这话，一时间竟要落泪。
也许是着急太过，薛浮云一时间竟觉得生气，恨恨说道，“晏太师的事，你劝过他我也劝过他，到最后却还是闹成这个样子，当真就不该管！”
“又说气话。”
裴苍梧叹了口气。
这件事他刚才也算是说了实话了，如今当真是尽人事听天命，若是自己和父亲将办法都想尽了也还是没能就下薛相，那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并非是圣人，一切宜只有尽自己最大可能想帮，他还有父亲母亲，不能将整个定北侯府都搭进去。
心里怀着这样的念头，裴苍梧再看向薛浮云的时候，眼睛里就忍不住带上了些愧疚。
“事情出来之后，岳父第一时间就让人安抚了暴起的百姓，如今形势已经稳定了许多，朝中人为岳父说起话来，圣人想来是愿意听一听的。”
薛浮云抬手擦了擦眼睛里快出来的水渍，轻笑了一声，“如此，那就好。”
裴苍梧碰了碰薛浮云的脸，道，“下午我说不得也要赶去杭州，看看哪里究竟如何了，这才好帮着拿主意。”
两边虽是一直有书信往来，消息虽然是通的，但总是隔了些日子，到不如亲自去看看，心里也能更有把握些。
薛浮云忙站起来，说道，“我替你去收拾东西。”
如今她帮着做的，便只剩下这些了。
裴苍梧忙又将人按着坐下来，说道，“你放心，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也只是去待一两日，很快就回来了，用不了多少时间。”
虽是要去看情况，但京城这里也离不了人。
虽是有父亲在，但他一个人终究是独木难支，况且圣人对这位曾经的好友兄弟，也是多有忌惮。
薛浮云听到这话，又手足无措的坐下去，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看向裴苍梧，说道，“既然裴太师是奔着叫父亲顶这罪过来的，那便绝不会给父亲以生机，只是你刚刚却说，余杭一带的民乱已经平息了下来。”
裴苍梧的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薛浮云就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最好的便是裴太师此时还顾不上余杭那里，所以这才叫那里的情况得以好转，但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举只是为了叫你们放松警惕，等咱们觉得情况好转了，说不得那些百姓就会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重新聚到一起，且更加的变本加厉。”
裴苍梧的面色一时间便更加的严肃，他立刻道，“我这就去给岳父写信，告诉他这种可能。”
刚走了两步，裴苍梧忽然又顿住脚步，随后说道，“算了，还是我现在就动身去杭州。”
索性自己都是要去杭州的，提前动身也好。
裴苍梧的话音刚落，薛浮云又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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