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说清原委
瑞婆子自是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作为，叫原本对她很是不满地舟舟稍稍有了改观。
察觉到舟舟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瑞婆子便朝着她看了一眼，问，“姑娘可是还有事？”
舟舟见自己被发现，也只是一笑，随后说道，“再无旁的事了，这冰乳酪的事情，就劳烦嬷嬷，等做好之后，我就找人过来取。”
瑞婆子连连摆手，“正巧无事，我给夫人送去就是，怎好劳烦夫人跟前的人再跑一趟。”
舟舟本也是随口一说，见她这样说，便点了点头，“若是如此，就劳烦嬷嬷了。”
瑞婆子笑了笑，“不过是顺手的事，姑娘这么说，就是太客气了。”
瑞婆子少见的热切，叫舟舟不由的更加奇怪了。
只是瑞婆子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她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若是瑞婆子存折坏心思，自己提高警惕也就是了，保准叫她绝对得不了手。
心中这样一想，舟舟便也由着她去。
瑞婆子拿了模子，便回了小厨房，将该做的事都做了，就端了冰乳酪往正屋去。
薛浮云正在打着棋谱，便有小婢女引着瑞婆子进来。
纳头拜了拜，瑞婆子便笑着说道，“夫人说想吃冰乳酪，老奴给夫人送来了。”
听到声音，薛浮云才知道瑞婆子来了，放下手中的玉髓棋子，忙转头叫人起来，“怎么是嬷嬷亲自来了？这样的小事，吩咐个小婢女送来就是。”
瑞婆子则小心的看了薛浮云一眼。
薛浮云的神情一顿，随后眼神闪了闪，叫一众婢女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舟舟在旁边。
舟舟笑着将瑞婆子手中的冰乳酪接了，随后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一同放着的，还有好些精致的点心，摆在那里倒是好看的紧。
薛浮云的目光并未落在糕点上，只是落在了瑞婆子的身上，别有深意的说道，“嬷嬷，这会没有别的人，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就是。”
瑞婆子咬了咬牙，忽然跪在了薛浮云面前，头抵在地上。
薛浮云的动作一顿，十分诧异的看了瑞婆子一眼，问道，“嬷嬷这是做什么？”
若说是瑞婆子以为自己做的那些中饱私囊的小事儿被主子知道了，前来认罪也说的过去，只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太过了些？
她虽是这样说，却也一点没有叫人起来的意思。
瑞婆子只道，“老奴死罪，还请夫人看在老奴主动来认罪的份上，绕过老奴的家人吧。”
听到她这话，薛浮云的目光也沉了下来，静静的看了瑞婆子许久，这才淡淡的开口，“有什么，嬷嬷且先说来听听。”
瑞婆子这才顿了顿，只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由不得她不说了。
“之前奴婢的侄女瑞香来给夫人送过一次饮食，那饮食里，是搀着毒药的。”
说完这句之后，瑞婆子便下意识的瞧了薛浮云一眼，却只瞧见薛浮云并没有露出吃惊害怕的神情，不觉一愣。
薛浮云则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嬷嬷既然说了，不如将整件事都说清楚吧。”
她这样的平静，倒是叫瑞婆子心中更加的不安紧张。
于是便将张婆子是如何找到自己，如何将毒药交到自己手里，又是如何吩咐自己下毒的是从头到尾交待了个清清楚楚。
说完这些，便跪在那里，等着主子的处置，没一会，便落了满头的大汗。
薛浮云却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之上，慢慢的吃起来了桌上的糕点。
她因着心中有事，所以中午并未怎么吃东西，这会倒也饿了，吃了七八块点心，又将那碟子冰乳酪吃光了，这才看向瑞婆子，说道，“这冰乳酪做的精致，嬷嬷有心了。”
瑞婆子听着碗碟的碰撞清脆之声，就像是听着自己性命的倒数，这会见薛浮云同自己说话，心中顿时一凛，忙道，“做这些是老奴分内之事，夫人不必这样客气。”
薛浮云嗯了一声，拿着舟舟送上来的手绢擦了手，这才问道，“我且问你，若是那日瑞香没有将那盏汤打碎，你可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什么样的后果？
自然是裴苍梧和薛浮云双双毙命的后果。
身上的冷汗才干，这会猛地就又出了一层，直将瑞婆子后背的里衣都浸湿了。
“夫人恕罪。”
除了这句，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能说的了。
“嬷嬷之前的所作所为，可不是一句恕罪能饶的过的。”
茶盏的盖子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薛浮云的视线凉凉的落在瑞婆子身上，“况且你若不是担心被瑞香连累，今日又怎么会往我这里来？”
若以就算是瑞婆子自己来认罪，那也是被形势所迫，并非是自己心中真实的念头。
瑞婆子听到这里，便知道自己同瑞香的所作所为，面前这位主子心里怕是一清二楚，如今又像是不肯宽恕自己罪名的样子，心中不觉迅速思索了起来，要怎么才能叫薛浮云轻罚自己。
薛浮云也不着急，只在一旁安静的饮着茶，期间还嫌弃屋子里闷得慌，叫舟舟将一旁的窗户打开了。
就像是完全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个瑞婆子一般。
一盏茶喝完了，瑞婆子的神情也有了变化。
对着薛浮云再扣了个头，瑞婆子这才开口说道，“夫人容禀，王夫人对世子和夫人早心生不满，上次没有得逞，以后必然还要对夫人下手，王夫人对老奴还算是信任，老奴愿意替夫人盯着王夫人的所为，一旦王夫人再有什么伤害世子和夫人的举动，老奴一定第一个来报。”
薛浮云听着，只是轻笑了一声。
瑞婆子才安定下来的心又滞了滞，皱眉问道，“夫人这是不信任奴婢？”
薛浮云瞧了瑞婆子一眼，道，“若你是我，你觉得我能相信你这些话，还对你委以重任吗？”
瑞婆子不觉一愣。
是啊，自己可是下毒要害两位主子性命的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这一两句话就改了态度呢？
瑞婆子不是蠢人，她眼神闪了闪，就明白了薛浮云的意思。
想要将功赎罪，便得先叫世子夫人相信了自己要将功赎罪的心思。
这却是难了。
世子夫人若是愿意相信自己，不管说些什么话，那都是愿意相信的，可若是不相信，不管自己说什么，那都是没有用的。
几番犹豫之后，瑞婆子这才说道，“老奴说这些话，皆是出于一片真心，夫人只管吩咐老奴做事，老奴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夫人知道老奴的心思。”
信不信是由薛浮云自己说了算的，所以要自己怎么做，那最好也是由世子夫人说了算。
薛浮云这才算是满意，点了点头，对着瑞婆子说道，“起来说话吧。”
瑞婆子不知道薛浮云是否真的信任自己，虽是站了起来，头依旧是低着的。
薛浮云静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等瑞婆子实在忍不住要为自己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这才说道，“既然嬷嬷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这里到还真有一件事叫你去做。”
瑞婆子忙一抬头，笑着说道，“夫人只管吩咐。”
她家中还有儿子孙子，也都在侯府中做事，若是瑞香那个蠢东西当真敢对世子动手，定然要被人拿住证据。
到那个时候，自己怕是后悔也要后悔死了。
不过今日一来，瑞婆子也算是明白，自己这件事做的有多正确。
世子夫人这样的聪慧，连自己做了什么都清楚，又怎么会不知道瑞香动的那些手脚。
薛浮云瞧着瑞婆子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清楚了，况且自己今日也不过是想敲打她一番，并不是真想惩处了这人。
她也早知道，瑞婆子这人，虽然贪财了些，但什么钱能拿，什么钱拿了要受大罪，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况且如今王氏对瑞婆子还算是信任，凭着这一点，她说不得能帮自己做许多事。
眼神闪了闪之后，薛浮云便是一笑，道，“嬷嬷不必担心，既然嬷嬷今日都已经将话说明白了，我便也只告诉你一句，嬷嬷不会后悔今日来我这里这一趟的。而且之前下毒的事，我这里也算是揭过了，以后不会再提，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处罚任何人。”
不管怎么说，之前的下在饮食里的毒药经由瑞婆子的手，又由着瑞香端到薛浮云面前。
薛浮云要拿这件事说话，瑞香自然是躲不过的，但瑞婆子也是要同罪论处，甚至罪名比瑞香的还要重。
等薛浮云说完之后，舟舟便上前，扶着瑞婆子坐下，说道，“嬷嬷放心，夫人说话最是算数的，既然说了对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便绝不会再提前事。”
瑞婆子听到这话 ，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虽是舟舟请她坐，但瑞婆子代罪之身，那里敢在薛浮云面前造次，于是急忙站了起来，对着薛浮云说道，“夫人，可有什么事吩咐老奴去做？”
薛浮云笑了笑，“我这里到还真有话要嘱咐你。”
说完这句，薛浮云便顿了一顿，随后看了眼面上不安的瑞婆子，说道，“嬷嬷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小厨房做你的事就是了。”
这回轮到瑞婆子一愣，世子夫人这是个什么意思？
心中想了想，她道，“老奴这就回去，若是王夫人那头有什么动静，老奴便来告诉夫人。”
“不用。”
薛浮云摇了摇头。
虽然瑞婆子急着表忠心，但这些事情，薛浮云还真不用她去做。
“嬷嬷只管回去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别的一概都不用管，但有一点要记住了，不能叫瑞香知道你来我这里说了那些话。”
瞧着瑞婆子不敢置信的话，薛浮云这才说道，“你放心，我并不是不相信你，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只是不是现在。”
瑞婆子这才隐隐约约的明白了薛浮云的意思，笑着一点头，“夫人放心，老奴明白了。”
薛浮云便也笑着一点头，“这些糕点，我也用了，剩下的连同盘子，嬷嬷一起带走就是，若思有人闻起来，你也只说是我让你送东西来的。”
“老奴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 ，瑞婆子便收拾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往小厨房去了。
到了小厨房门口，果然看到瑞香正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食盒。
瑞婆子念着薛浮云的话，瞧见了瑞香盯着自己的样子，便皱眉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她的神情很是厌恶，只看了瑞香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瑞婆子的屋子现在还是一副遭了贼的样子。
瑞香留意着瑞婆子的反应，见瑞婆子撇开了视线，这才笑着说道，“婶子这是往夫人那里去了？”
瑞婆子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说道，“是又如何，又同你何干？”
瑞香瞧着瑞婆子发怒，也不着急，反而添了笑意，比之前对瑞婆子还恭敬，“我只是瞧见婶子一个人往主屋去，心中担心的很，这才在这里等着婶子。”
她担心的是什么，就算没有说清楚，两个人心中也是明了的很。
说完这句，瑞香便顿了顿，随后又是一咬唇，说道，
“婶子这是还在生我的气？只是婶子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做出这些事来，也是不得已的。”
瑞婆子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面上有犹豫一闪而过。
只是很快，她便冷了脸，冷笑着说道，“你是不得已，这世上又有谁是所有事都是称心如意的？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且把你那心放到肚子里，世子夫人叫我过去，不过是对我加以申饬。”
说完这句，她又带着怒气看了眼瑞香，“说起来，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
瑞香因为这话，倒是一愣，不解的看着瑞婆子，问道，“婶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瑞婆子哼了一声，“也不说别的，你只想一想，你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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