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不公
“谁在外面？”
秦氏扬声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哭泣的声音却更明显了。
一阵冷风从没关好的窗户里吹了进来，一时间叫秦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握着烛台的手都开始发起抖来。
她悄悄地咽了口唾沫，暗暗做了不少心理建设，这才一手握着烛台，一手护着烛火，一点一点的往房门口挪去。
到门口时，哭声越发的大了起来。
秦氏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开始发麻，她低声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又扬声重复问了一便，“谁在外面？”
上一回每声，这次却有人回答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之后，又人回道，“回二夫人的话，是奴婢。”
这声音，正是院子里那个小婢女月桃的声音。
知道是人，秦氏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她一下子打开门，怒声斥责道，“大晚上的鬼哭狼嚎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有人转神弄鬼下人呢。
也就是段氏那不会当家，当初自己管家的时候，如何有婢女敢做如此不知礼数的事情？
早拉下去打死了！
那婢女忙低下头，“夫人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家中有事，奴婢这才夜里忍不住在院子里哭。”
秦氏听到这话，脸色僵了僵。
她倒是想罚，这是如今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就是要罚奴婢，难不成还要她亲自动手吗？
秦氏做不出打人的事，也被婢女吓得没了睡意，凭这点难得的耐心，她道，“你家中是出了什么事，不妨说来本夫人听听。”
见秦氏问起，月桃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便慢慢的说了起来。
“我家中出了爹娘，还有一个哥哥跟姐姐，前些日子，奴婢的爹娘给二姐相看了一门好亲事，只是自从二姐成亲之后，原本常来我家询问大哥亲事的人就再没了踪影，她们更是四下里传言，说我大哥有什么隐疾，所以父母这才越过他，先给二女儿说了亲事，这么一来，哪还有好姑娘肯嫁给大哥，家中的血脉怕是要从大哥这里断了。”
说完后，月桃又低声的哭了起来。
这回秦氏却没有阻止她，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月桃哭的累了，便安静的跪在那里，秦氏这才回神，对着她摆摆手，命人退了下去。
她自己则重新回了屋内，又坐在床边上发了会呆。
第二日一早，婆子来伺候秦氏洗漱，便见到秦氏已经坐在了梳妆镜前。
也不等那婆子开口，秦氏就先一步问道，“我听说府里要给四姑娘仪亲了？”
“回二夫人的话，是这样的，消息前两天就传开了，而却四姑娘夫家的身份可不小，还是淮南郡王府的嫡次子呢。”
婆子不解秦氏的意思，便笑着如实回答了，况且这件事在府里早传开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氏听到这话，眼神闪了闪，只是很快，她就又笑着说道，“如眉也算是在我跟前长大的，如今得知她能有个好归宿，我就能放下心了。”
做足了好母亲的人设之后，秦氏见婆子笑着点头，这才又问，“不过说起如眉的婚事，我到想起了另一件事，流儿比如眉还大上两岁，又是男子，也不知老爷心中有什么打算没有。”
那婆子如何会知道薛相有没有考虑薛流的婚事，只是这会她同秦氏说的开心，一时间便口无遮拦了起来。
“这倒是不曾听说，只是三公子是男子，如今倒也不急，四姑娘再拖，怕是就没了好人家了。”
秦氏刚因为这话松了口气，就听到婆子又变了口风，“不过倒也没有妹妹越过哥哥先商议婚事的道理，我瞧着那些人家都是先给公子定亲了，这才去说姑娘们的亲的，怎的到相府却不是这样了？”
这话叫秦氏一下子咬了牙，又想起昨夜里月桃的哭诉，心中就越发担忧，莫不是因为自己被关了起来，所以相爷对生的一双儿女都十分厌弃，开始对他们不管不顾了？
越想越觉得担忧，连手中的梳子扯住了她的头发都不知道。
那婆子见到秦氏这样，顿时惊呼一声，“二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秦氏这才回过神，也留意到了自己的手，顿时哎呦一声。
果然，梳子挪开的时候，便带下来了不少的头发，其中有不少还是白发。
看着那些白发，秦氏的嘴唇动了两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被关起来之前，她这满头的青丝，那里找得到一根白发？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又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脸颊。
若是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容貌也会一天比一天老，色衰而爱弛，到时候她便会永远失去了相爷的心。
没了母亲的庇护，她的流儿可要怎么办啊？
若说怨，秦氏心中自然也是怨的。
她同薛相相伴快二十年，就因为自己犯了那样一个小错误，他就将自己关了起来，难不成从前那些你侬我侬都是假的不成？
婆子见秦氏刚才还好好的，自己不过说了两句话，她就哭了起来，忙往前走了两步，问道，“二夫人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起来了？”
秦氏本是个要强的人，如何肯在下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是刚才各种各样的情绪夹杂在了一起，叫她鼻酸心塞的，这才落了泪。
听到婆子的声音，秦氏一下子回过了神，刚想抹去眼泪，动作忽然间又是一顿。
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外头还有流儿和灵机，所以她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
于是秦氏眼泪落得更凶了，更是哽咽着说道，“我想起当初我与老爷成亲时，那时他还不是右相，我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也算是一桩佳话，却没想到多年之后，我们两个会是这样的结局。”
秦氏的样子叫婆子忍不住也动容了起来。
她忙道，“夫人多想了，老爷还是在乎您的，否则也不会时时过问您的起居了。”
听到婆子后面的那句话，秦氏的眼睛顿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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