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恐慌感
不同于分辉阁的宁静，玄极殿外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插着剑戟的尸体。
段将军穿着一身满是血污的铠甲，和台阶之上的圣人对视。
“我最终还是输了。”
说完这句，他扔了长剑，转身就往宫门的方向走。
而在他身后，圣人的手高高举起又放下，一支长箭破空而出，直插进段将军的胸膛。
众人手里的火把影影绰绰，永安王踩着段将军的上前，随后跪下，“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圣人忙上前亲自将永安王扶起，说道，“爱卿何必这样说，若不是你假意投诚又暗中传递消息给朕，今日谁输谁赢，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永安王哪敢让圣人扶他，忙自己站了起来，又冲着圣人一拱手，往外清理还在挣扎的叛军去了。
京城这一夜可谓是喊杀声震天，不少人心里清楚发生了什么，却一点也没有勇气出门去看。
到了第二日时，他们本以为天下要变天，却发现昨夜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觉一般。
圣人不仅没有出事，而且还好端端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原本那些心里还打着小九九的人，不由得都吓出了一声冷汗。
圣人倒是没有那些闲心思去理会那些人，只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定北侯世子何在？”
殿伺候的小太监慌忙出去，将在殿外的裴苍梧宣了进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稳且不见一丝紧张的声音响在大殿上，裴苍梧弯腰下拜，一身颇为华丽的盛服因为他有些显瘦的身姿，到显现出几分梅竹似的风骨来。
圣人对这个年轻人还是很满意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便笑着说道，“段丰造反一案，你立了大功，朕见你身子也慢慢的好了，明日就到兵部去报道吧，朕有个好差事交给你。”
裴苍梧自然不会推辞，一时间又是一拜，“臣谢过陛下。”
封赏完了裴苍梧，圣人又点了几个在这次平叛中立了大功的，也各有封赏。
尤其是永安王，他如今不仅封了异性王，圣人为了昭示他的功劳，还加封了清河县主为清河郡主，可谓一时间风头无俩。
一连赏了好几个人，圣人正要开始议事，晏太师却站了出来，说道，“启禀圣人，云州一案能顺利结束，还有一人功不可没。”
“哦？”
圣人惊讶的看了看晏太师，“不知是哪位爱卿，朕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晏太师道，“正是永宁候世子，沈词，若不是他将与五皇子有关的证据见给了京兆尹，云州一案，怕是要成为一桩悬案了。”
见晏太师提起沈词，众人的目光就都往薛相身上看。
毕竟谁人不知，那位永宁候世子，正是薛右相的二女婿呢。
薛相这会自然也是得意的，不过既然裴苍梧进了兵部，沈词也该有个好去处才是，自己从前给他谋的官位，却实是有些小了。
他心里满是一旦选秀继续，秦家两个女儿就会进了后宫当妃嫔，再加上一个宜嫔娘娘，只要自己和秦家打好关系，官位不就是稳了吗？
薛相心里想的好，自然是要多提携二女儿的夫君了。
连多一瞬的考虑都没有，薛相便举步出列，弯腰禀报道，“回禀陛下，晏太师所说之事千真万确，陛下要行封赏，自该是封赏所有有功之人，否则难免会叫一些臣子失了平衡。”
像是被薛相这话提醒，圣人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沈词何在？”
刚传过沈词进殿的小太监又一路小跑出了大殿，将沈词请了进来。
这还是沈词第一次面见圣人。
之前他得封世子，本应该进宫谢恩的，只是刚好那几日云州闹的正凶，便只在玄极宫在磕了头。
圣人威严，沈词虽不是胆小之人，但他本该和五皇子一同被处置，今日还是因为那本账本才得以上殿，心中自然是紧张的，就连旁人也能从他僵硬的行礼动作中瞧出他在紧张害怕，不由暗暗发出耻嗤笑。
沈词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已经被人嘲笑了，他正忙着给圣人行礼，“臣永宁候世子，见过圣人，圣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人依稀记得这个年轻人，知道他诗词写得好，只是官位太小，每日上朝时并不能进宫来面见圣颜，所以显得有些面生。
圣人一时间也想不出朝中还有什么职位空缺，能封赏给他的，便斟酌着开口，“你如今已经有了官位了，年轻人就该多历练，这样，你如今已经是世子了，永宁候又已经去世了多年，朕今日就下旨，封你做永宁候。”
多年心愿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打成了，沈词一时间差点没缓过神来。
等反应过来圣人说了什么之后，他忙谢恩领旨。
圣人只摆摆手叫他退了下去。
该赏的赏完了，自然就轮到该罚的了。
“段家谋逆之事，五皇子虽未参与，但也不全然无辜，更何况还有种种劣迹在先，如此资质品行，实在难当大任，朕今日宣布，等朕百年之后，绝不会叫五皇子坐上这个龙椅。”
等圣人说完，底下众人就神情各异起来。
圣人此举，便是绝了五皇子登位的可能，只是如今这么多皇子之中，除了五皇子，可担大用的还有几人？
这样想着，有不少人就都暗暗的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六皇子。
从前这位六皇子可是从不上朝的，不是整日在府里吟诗作对，就是邀上三五好友游湖泛舟，怎么五皇子刚一倒，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圣人这样做，总不会是再给六皇子铺路吧？
这样的疑问一起，众人看向六皇子的眼神就变了。
只是顾忌着这会还在朝堂上，圣人也还坐在最上头，所以才收敛一二，没有现在就追上去说些什么不着调的奉承之言。
接下来的事就都跟沈词无关了。
他默默退到了一旁，只是这个角度，他只用微一抬头，就能看见裴苍梧挺直的背影。
从前他一心想要跟裴苍梧争个高下，只是今日看陛下对裴苍梧和自己的态度，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点这辈子都比不过裴苍梧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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