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杏花村的酒，解不开的愁26
新烛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此刻真实的感觉。
或许是一股即将死去的苍凉里又带着对沉长生命就要终结的哀叹。又或许是对一片寂静的沉水之域产生了同样孤寂的共鸣。至于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短暂的一生沉长而孤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有这样一股真实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对自己短暂的生命留下这样的感慨。
破开了她的皮肉，金黄妖丹压入她的躯体里变的更为简单，虽然一切依旧慢吞吞的，但此时大半的金黄妖丹已被挤压入腹，疼痛的感觉像是蚂蚁攀爬一般缓慢而剧烈的在她体内扩散，一股股鲜红的血液逐渐从她的口唇逸出，混杂着些微被妖丹灼烧的碎裂内脏，囫囵喷吐而出。
“呃······”
剧烈的疼痛像是针扎一般从四肢百骸传入她的大脑，将她反复折磨在昏胀的窒息感与剧烈的灼烧感之中，就连双目都已充血，看出去的世界变的红橙橙的一片。
新烛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神之中的光芒逐渐暗淡，可她却又仿佛能更清晰的听到沉水在耳畔流过的声响，又仿佛能听到金黄妖丹内部跳动的心跳。
“扑通······扑通······”
像是与自己的心跳逐渐重合。
“扑通······扑······通······”
新烛僵硬冷却的身体猛然一震，死气沉沉的双眸之中乍现出丝丝缕缕的红光，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芒，危险的眼神向周围一扫，漆黑的沉水像是碰到分水岭一般，害怕的向四周散去，没有了沉水的压制，“她”利落的在一堆骸骨之央坐了起来。
褶皱在一起的腹部令“她”不由痛到嘶声，毕竟她已经几千年没有感受过疼痛的感觉了。
“她”低头看去，毫无怜惜的将那颗金黄妖丹从自己体内扣了出来，举在和自己视线齐平的地方，歪着脑袋打量。
“返祖的瘟鹏？”
像是这尚且还算稀奇的东西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只见“她”抬手用指尖取来一缕沉水清洗，感受着金黄妖丹内里残存的土灵力。
“才元婴期就死了，倒是可惜。”
金黄妖丹闻言亦发出不甘的嗡鸣，颤抖在“她”掌心，散发着余热。
“你不想死？吾亦不想。
不若，你与吾做个交易？”
金黄妖丹的嗡鸣停顿了片刻，显然还留有意识，听懂了“她”的话。
“她”不由轻笑，明明还是新烛这张稚嫩的脸，可换了个灵魂在里头，却将这张脸笑的充满风情。
“你没有和吾谈判的条件，不过······吾，向来公平，不爱占小辈的便宜。”
“她”抬手隔空吸来一枚拳头大小的妖丹，里头灵力充沛磅礴，却已没有了神魂，“她”将这颗妖丹里头的灵力抽取出来，注入金黄妖丹里，让原本变的暗淡的金黄妖丹再度金光闪闪，灵力充沛。
得到纯净灵力的洗礼，瘟鹏幻化出它本体灵魂的形状，盘踞在金黄妖丹之上，恭敬的对“她”颔首。
“多谢先辈出手相救。”
看不出来，倒还是个彬彬有礼的孩子。“她”不由对它更为满意，单手拖着下颚，另一只手向外一扬，散落化为齑粉的妖丹。远避的沉水此时讨好的凑拢过来，温顺的替她洗去手上残存的灰渍后又温顺的退离很远。
“她”就像是这片沉水之域的主人，对这一切都熟悉异常。
瘟鹏谨慎而恭敬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即便“她”此刻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期，但它可以确认，眼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之前在自己领域内的那个脆弱的女人。
而自己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浓郁阴气，正是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无需谢我，也没几个灵魂能挨至沉水之底。”
“她”再度扬手一招，几颗足有碗口大小的妖丹纷沓而至，虽颜色变的有些暗淡了，像是结了一层灰白的壳似的，但里头依旧蕴藏着磅礴的灵力。
“你瞧，它们也都消散了。”
瘟鹏讶异于她对这片水域的熟悉，却依旧默不做声，恭敬的立在自己的妖丹之上，安静的看着“她”诉说。
“她”很欣赏它的沉稳，却又觉得生活中还是要有新烛这样的喧闹才好。
“山水之阴，沉水之地，本就是吾辈栖息之地，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她搁置了那些巨大的妖丹，抬手停在瘟鹏的跟前，示意它停留到自己的食指上。瘟鹏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顺从的飞至“她”的指尖，小心谨慎的绷着自己的脚爪。
“你叫什么名字？”
“她”询问的声音有一些温柔，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孺慕的看着它。这样的孺慕之情，它已经许久都未曾感受到了。
“白夜，晚辈是在破晓之辰诞生的。”
“是个很好的名字。”
毕竟妖兽头脑大多单一，相较于一些大勇，大壮之类的名字，白夜已属风雅。
白夜很想询问“她”叫什么名字，但晚辈询问长辈，多少有些不恭敬，遂它沉默了下来，恭敬的低垂着脑袋。
水域有这片刻的寂静，就连流动的沉水都放慢了速度，敢不敢发出讨嫌的声音。
即便这片水域是两个苏醒的灵魂，可“她”依旧只感受到孤寂，无边无际的孤寂。
“她”不由发自内心的感慨，还是新烛占据着这具身体好，即便那样自己只能被关在封印里，可只听着她喧闹的吐槽，便觉得生活很有乐子。
真是不舍得她死啊，要是她死了，自己又该去哪里重新找这般快活的后人呢？
“她”叹息出一口气，抬手温柔的抚摸着白夜的后背，将它身后金黄色的羽毛抚摸的光洁而顺滑。
“吾赐予你不死不灭的永生，而你用永生的忠诚保护吾的后人，如何？”
白夜闻言，后背骤然变的僵直。
用不死不灭的永生来换一个忠诚，这未免太过厚重······
“晚辈······”
“嘘，这并不容易。”
“她”将指尖放在它的啄畔，阻止它拒绝自己，清浅的笑道。
“永生太长，谁也不知道此刻的忠诚，对未来的你而言是否是一场劫难。
可如若有朝一日你背弃誓言，契约解除之时你将会烟消云散，再无往生。
你可愿意？”
白夜的神情凛然，生前种种利禄功勋皆是过往烟云，重活一次，若只将一人记挂在心，足矣。它挺直了后背，语气坚毅的答复道。
“晚辈愿意。”
随着它话音落下，白夜金黄妖丹的跳动与新烛微弱的心跳逐渐趋于接近，在同时停顿的刹那，白夜金黄的妖丹里突然爆出一道道晦涩繁复的契约阵法，契约阵法犹如一道道有序交织的光环，自主有序的运转着围绕着金黄妖丹，散发着荧蓝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识海之内似是有一道低沉苍老的呢喃自远古传来，回荡在它的脑海，敲击着它妖丹的最核心处。
“她”的双手不断交叠变换，掐念咒法的双手快如幻影，沉水之底的苍白骨骸纷纷碎裂，化为齑粉，又层层包裹着金黄妖丹，再度凝结成型。这般庞大的咒术对此刻的新烛肉体而言十分勉强，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但“她”依旧伸手取过一缕沾满怨气漆黑的沉水，灌注在凝结成型的白夜上。
此时，一只漆黑的，装载着白夜妖丹的，栩栩如生的瘟鹏肉体勉强才算制作好。
白夜抬起自己的翅膀左右看了一下，一切如旧，就连旧疤都还在，只是这个大小·······似乎只有麻雀一般大，可爱的有些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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