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卢主任
陈国栋的语声有些悲怆，有些无奈。
他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我们也只能保持沉默。
“在触礁之前，我让乘务人员用广播通知了各位乘客，也让水手们把救生艇放下来，后来在几个船员的帮助下，我跟卢主任上了第一艘救生艇，只是很不幸，那艘救生艇还没靠岸的时候就被一个巨大的浪头给掀翻了……”
陈国栋的语气越来越深沉，他语气中透露出的那种绝望和无助，也让我回忆起了当时我在海面，同样也是绝望和无助的心情……
要不是苑薇拉我一把，说不定世界上已经没有李卓这个人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身边只有卢主任一个人，卢主任告诉了我一个不幸的消息，他说沙滩上发生了暴动，很多人都疯了，有很多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也活了下来，让我远离沙滩……无奈之下，我只能跟卢主任两个人进入了这荒岛深处……”
“后来遇到了一些意外……卢主任被野兽袭击，伤势很重，他一直坚持着，哪怕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哪怕无法联系到外界，我和卢主任也一直没有放弃过离开荒岛的信念……只是，太难了！”
陈国栋说着有些哽咽起来。
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到现在为止，陈国栋的心情也依旧是绝望的。
绝望的是，他应该已经明白，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幸存者来到这座岛上之后，根本没法离开。
或者说……到现在也没能找到离开的办法。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
我忽然看到，在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很高很大的巨木之下，有很多手工编制的栅栏，只不过非常粗糙。
陈国栋指了指那栅栏后面，道：“我和卢主任，就是躲在这里面的……”
他用的是“躲”，不是“住”，可想而知，他们两个人在荒岛的这段日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呵……最可笑的是，荒岛上这些幸存者不团结在一起想着怎么离开，反而是互相抢夺物资，勾心斗角……”陈国栋的话里充满了讽刺意味。
他掀开了栅栏，我一眼就看到，那栅栏后面有一个很大的树洞，刚好可以让一个人钻进去。
“是……是船长回来了……咳咳……回来了吗？”
栅栏一掀开，树洞之中的人听到了动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听声音，那是一个沉重的男声，但是声音已经非常虚弱。
“是……还带了两个小朋友过来！”
陈国栋把野猪肉往树洞边上一扔。
我和白芊芊也是跟着凑了过去。
我直接凑到了树洞口，往里面扫了一眼，只不过里面黑漆漆的，有些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有个人影，并且树洞之中还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湿重霉味。
很难想象，大白天的还有人躲在这黑暗的树洞之中，而且从这霉味看来，这里面的环境十分恶劣。
更难想象，船长和卢主任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时，我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细小的动静，过不多时，我看到有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挣扎着从里面爬出来。
那是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左眼的镜片已经有些撕裂了。
男人地中海发型，穿着一件白大褂，白大褂上到处都是污渍，有些地方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斑斑点点的，跟泥土混杂在一起。
让我有些触目惊醒的是男人的左腿，从膝盖以下，全部没了，只剩下空空的裤腿，而且下面还是有些湿漉漉的，裤子是黑色，我分辨不出那湿漉漉的到底是不是血迹……
男人形容落魄，两眼无神，更是瘦得皮包骨，说得难听点，就跟临终的病人一般。
“你好……卢主任！”
我赶紧蹲下身，去扶着卢主任。
卢主任对我投来感激的眼神，在我和船长的帮助下，卢主任靠坐在树洞边上。
可是，当卢主任的目光投向白芊芊的时候，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一副有些震惊的神情……
白芊芊在跟卢主任眼神接触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眼神中又充满了疑惑，我这才明白，白芊芊惊讶的是卢主任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望着她。
“您好……您是……卢主任是么？请问，咱们认识么？”白芊芊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一步，试探性的问道。
卢主任很快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抱歉……我认错人了！”
我问了一句：“怎么了……是芊芊跟您的某个朋友长得很像么？”
卢主任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是挺像的……”
陈国栋轻咳了一声，对我们道：“卢主任，不用我多做介绍了吧？”
我们点了点头，陈国栋又对卢主任介绍道：“这两位是……”
“你好卢主任，李卓！”
我赶紧来了个自我介绍，白芊芊也是报了名字。
互相介绍了一番之后，卢主任才叹道：“很难得……很难得……没想到我还能见到比克尤斯号上的幸存者……”
卢主任的语声中跟陈国栋一样，也是透露着无尽的悲凉。
“他们是从沙滩上幸存下来的……”陈国栋小声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卢主任一愣，目光顿时有些惊讶地扫了我们几个一眼。
我意识到，陈国栋提醒卢主任我们是从沙滩上幸存下来的，极有可能是在暗示精神病的事儿。
我问卢主任：“卢主任……比克尤斯号上的秘密，我们已经知道了，我就是想问你一些具体的情况！”
是的，毕竟我曾经经历过，我很想清楚地知道我曾经经历了一些什么。
我的话让卢主任的脸上显得有些为难起来。
陈国栋开始在树洞的附近捡干树枝，把干树枝堆在一起，还对卢主任道：“没事儿的卢主任，就算你不说，他们都知道了，你这也不算泄露保密协议，只是把情况更详细地说出来而已……”
卢主任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忽然有些自嘲地笑道：“说的也是，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这些秘密也没必要随着咱们深埋地下……”
“小伙子，你想问……什么？”
卢主任深吸了一口气，问我。
这时候，我看到陈国栋已经开始在生火了，估计是想烤肉。
我凑到卢主任的身边，问道：“卢主任，当时这些精神病患者，数量有多少……能透露一下么？还有，这些都是一群什么样的精神病，都是具有暴力倾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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