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魔一族,随着这颗舍魔利顷刻间爆发引燃,彻底灭绝于魔界之中。
如此决然,悲壮,孤注一掷的暗杀,又能会失手。
宁非烟甚至都来不起观清那只怨魔的模样,他便已经在这片天地之间灰飞烟灭。
一道难以想象地恐怖力量侵入她的身体之中,宁非烟清楚听到自己骨骼被震碎的声音响起。
她噗的一声,口吐鲜血,向前倒了下去,跌摔在冰冷的石阶上。
整个后背肌肤开始缓慢地裂开无数细长的小口,冰冷阴毒的力量从她那些伤口之中穿透起来,仿佛在不断剔开她的骨肉脏腑。
那无与伦比的痛楚足以撕碎一切,在这样的痛楚面前,宁非烟忽然觉得曾经所受到的酷刑苦楚加起来在这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她卧倒在台阶上,口中不断呛咳出乌黑的血。
衣衫下不断淌出大片大片血液,淌在石阶里,渗入石缝之中。
这一刻,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漫山起大雾,雾起里无数五彩缤纷地蝴蝶翩翩起舞,那是来自四河巫魂的本源力量在崩溃大泻。
宁非烟被那股磅礴难御的肃然毁灭之意深深笼罩着,制控着。
她尽可能地避免多余的动作来给身子造成更大的创伤。
可即便如此,哪怕是来自心脏最微弱的跳动也会将后背那些细长的伤口撕裂得更深。
在如此绝望的处境下,宁非烟迫使自己的意识清醒冷静,这无疑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清醒意味着要将这一切的痛楚,恐惧,死亡尽数忍耐下来。
她并未因此而绝望,因为她清楚,舍魔利能够弑戮神魔,即便是魔君真身在此,也是九死一生。
她本应在舍魔利在她体内爆发的那一瞬便魂飞魄散,可是她没有,奇迹般地挣扎活了下来。
宁非烟知晓那是老魔君留给她的那枚羽毛的作用,九秘死卷当然没有办法在舍魔利的摧毁之力下将她性命保下。
是玄庭天穹里那朵金色花,韵养了老魔君残魂意识的神秘之花将那枚君羽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改变,竟然能够抵挡得住那舍魔利的爆发。
虽然她此刻的处境依然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陨落。
但至少眼下她还活着,既然活着,那就还有希望,宁非烟不会放弃任何生的可能。
洞府外的密林里传来无数嘈杂的脚步声,火光映撤长夜,显然那场暗杀怨魔暴露了自己一直以来掩藏完美的气息。
宁非烟伸出颤抖的双掌,在地面上用力撑起身子,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她背后的伤口血流得愈发汹涌,苍白的脸颊上满身湿汗。
强忍着身体撕裂的剧痛,她抬手将林中雾气蝶飞的乱象尽数平复,死死咬牙将四河的气息掩饰得分毫不露,一时间身体如烈火灼焦般,疼得恨不得就此自毙而亡。
她艰难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黑压压的一群魔众以二河葬心为首,纷纷赶到了这里。
魔族一众尖锐而惶恐的呼喊声四起:“护驾!护驾!”
“魔君遇刺!斩尸卫四方严守,见犯当诛!”
魔族们心中震惊且惶恐,冥洲王殿,竟然叫一只怨魔混迹其中这么久,他们丝毫没有察觉,竟然还叫其得手了去。
怨魔一族炼制舍魔利之事并未外传,唯有魔君与上奏折子的魔族暗探才知晓,当成的魔族们并不知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看着禁地玄庭洞府外,魔君满身鲜血的凄厉模样,便猜知方才那只可恶的怨魔竟是伤了陛下的圣体。
一名医师打扮的魔族老人走了出来,诚惶焦急道:“陛下圣体伤势如何?斗胆请求陛下恩准臣为陛下治疗伤势。”
宁非烟仅用一个冰冷的眼神止住了他靠近的步伐,眼中煞气横秋,入骨寒凉,她冷声道:“区区怨魔之流,竟然能知玄庭之境,在此潜伏,尔等便是这样守护冥洲王城的吗?”
二河葬心看了宁非烟一眼,也是暗自皱眉,虽然怨魔一族炼制舍魔利是少君陛下授意。
可真正的刺杀之日当是在君归宴上,怎会今日忽然出手?
更匪夷所思地是,她竟然遭受舍魔利的重创,还能够活下来。
当今陛下修为竟然已经强大到能与舍魔利抗衡的地步了吗?
正沉默思考之际,长阶之上,宁非烟冰冷的目光远远朝他落了过来。
二河葬心背脊一寒,只听她嗓音之中满是狂怒的戾意:“若非王城之中有我族之人里应外合,朕不觉得怨魔有如此本事找到玄庭洞府此等禁地。”
二河葬心心头一紧,面上不动声色道:“陛下息怒,若我族内部当真有如此叛逆,臣必然法不姑息!只是此刻陛下伤得极重,应是以圣体为主尽快治疗才是。”
宁非烟目光戾然猩红:“二河主就重避轻,是想放任我族叛逆藏好尾巴,继续窝藏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不成?!”
见她是动了真怒,葬心甚至陛下此番重伤怕是触了逆鳞,也不好在继续多言什么,只好带着众人又各自退下去搜寻城中叛逆。
而未得陛下准许,魔族一众医师更是不敢近身主动为其治疗,谁都能够看出她眼中深含的杀意。
魔君一怒,可谓是十方俱灭。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她不快。
聚集而来的魔族又如鸟兽般飞快散尽,各司其职去了。
宁非烟看着深沉的夜色,眼中伪装出的杀意气场逐渐被颓然的虚弱所占据,她又低头呕出两口鲜血,正欲折回冥殿,压制体内肆虐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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