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戏水
有了前车之鉴，初言不再去深究月所蕴含的道意，只停留在了道之动上。
有了这一层道意的理解，已经远超契教当今道意。
他心中道意铺开，月光落下，居然如同发丝一般，钻入他的毛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发出晶莹的光芒。
月光带来的不仅仅有灵气，更有变化之道都隐晦道意。
女孩子有些吃惊，这个人方才还在吐血，现在却又浑身发出美丽的光芒，令人好生奇怪。
初言将道法运行一周天，顿觉身躯轻盈，体内灵气沉淀不少，若将道意发挥到极致，甚至可以牵引月光，施展攻击。
“这些年阴阳师之间有个传闻，说，不出百年，天下将会诞生五个霸主，号令修炼界。”女孩子说道。
“霸主！”初言念着这两个字，身躯竟然轻轻一颤，这两个字似乎在和他的精神共鸣。
有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有些人，穷尽一生，成为王者。
还有些人，成就了王者。
霸主这两个字，必然伴随着这三种人，但是只有一个，可以成为它！所以，这是一条充满血腥的道路，击败强者，成为更强，直到无敌，到达巅峰，才是尽头！
一心向明月，道似春风生。
这句话，是该改了。
千古明月心，一朝道中人。
月动千古，阴晴变化，此中的道早已在，无时无刻不在，只是缺少洞悉的人，践行的人。
初言站起身来，女孩子也站了起来。
望着月下的一汪湖水，各自入神，初言心中什么都没有想，女孩子心中也是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看着湖水，一动不动。
仿佛两个人的内心，都需要一丝片刻的宁静，才能抬起继续走下去的脚步。
“走吧，回去了。”女孩子紧了紧身上都披风，吐出一口寒气。
夜已深，寒气浸人，此刻两人无言，更添凉意。
回到松林园舍，女孩子没有回去，只是靠在初言房中的小炉旁，睡着了。
初言认真看着她，有时候她表现得很奇怪，那或许不是真正的她，而是她精神之中的道意在牵引她，而她无法去掌控这样的道意。
但也可能那才是真正的她，她具备这样的特性，才无形中解读出这样的道意，释放自己。
这回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第一种，她早晚会被道意吞噬，变成一个陌生的人，第二种，她会最终掌控道意，成为真正的自己。
加上凤尾蝶的道法，让她的元神受损，所以她给人以消弥的感觉。
现在的她，在徘徊，在犹豫，甚至是在挣扎，她一定是知道的，身前有一条道，踏上去，可能永远不会有终点，掉下去，也是万劫不复。
第二天，女孩子说想去划船。
初言便和她一起下了山。
远看的湖水，静谧而蔚蓝，接近她才发现，湖中波澜迭起，暗藏漩涡。
一页轻舟，一只船桨，摇摇晃晃，划入了湖中。
女孩子的一只手拨弄着微凉的湖水，脸上却没有任何嬉笑。
“父亲说我是怪胎，师兄，师妹们都在背后笑话我。”女孩子突然说道。
“那是因为你和他们走在了不同的道上。”初言停止了划船，任船自流。
“那你说我能走到最后吗？”
“不能！”初言摇头。
一个人走出来的道，即便是走到了终点，也没有人见证，更不会有人去实践。
所以，几乎所有的道门都要更多地招收子弟，传扬道法，就是为了成功与失败的见证。
“唉……”
女孩子轻轻吐了一口气，她心里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却又忍不住要问眼前人。
或许，她是希望有人骗自己。
叹罢，她轻轻一翻身，落入了水里。
初言看了看，没有去拉她，因为她并不挣扎，修士要想淹死自己，还是有些困难的。
她或许有寻死的心，但是并没有寻死的样子，只是在水中慢慢游了几圈，最后在小船边上，露出脸来。
那眼睛又回到了先前的样子，此刻更是有一丝魅惑，仿佛是柔美的月光，照在眼眸上。
“小哥哥，你不下来吗？”
“不了。”初言摇头。
下去没有任何的意义，既不是救人，也不是害人，若是欲望在作祟，那么也就毁了她。
女孩子一撅嘴，恨了一眼，身子如同鱼儿一般，在水中翻滚了几圈，衣物已经浮在了水面上。
她一个低头，快速沉入了湖中，不见了踪影。
初言将衣物捞了起来，放在船上，只是等着。
他思索了片刻，契教道意之中的心动，这就是一种欲不得的状态，一切心动，都源自欲不得，若是得到，心自然停止所动，道也就戛然而止。
她或许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将道对于自身的牵引，展现了出来。
“呼！”
女孩子出水了，小嘴吐了一口水，脸上的水渍沿着圆润的脸颊流下去，落在湖面，发出“嘀嗒”的声音。
初言有些吃惊，她的容貌居然也在发生变化，她的道在深入，在进化！
“现在呢？”
声似柔纱，音若巧玲，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似痴非痴。
她拍打着双腿，在小舟周围环游，一会儿俯仰，一会儿侧游，溅起阵阵水花。
“下来……”
她伸出一条手臂，伸到了初言的身前。
初言抬手，女孩子的目光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化，从湿润到明媚，聪明媚到雾蒙，从雾蒙到火焰般。
初言可以感觉到，她的气息在一截截攀升，欲不得的这种心绪，达到了极致，令她周围居然荡起了阵阵涟漪，是道痕在蔓延，甚至已经影响到了他自己的心绪！
初言将手收了回来，道：“该回去了！”
“可恶！”
女孩子嗤了嗤牙，浑身一震，打碎的小船，快速游动，卷起一股巨大的漩涡。
初言，卷了衣物，落在了岸边。
千万不能落入水中，她的道沉浸在鱼水之中，一旦落进去，很可能会陷入其道中，无法自拔。
女孩子上岸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早晚杀了你！”
初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做任何回应。
帮女孩子穿好衣物。
此刻，女孩子又有些可怜兮兮地问道：“方才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
一切都在道意之中，并没有什么超出认知的地方，怎么会吓人。
“那你怎么不敢下水？”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敢入水？入水既然没有意义，为什么自己又不敢呢？
初言愣了愣，莫非自己也有了心魔？心存畏惧？还是心存偏见，对于另类道意的偏见？！
“我懂了！”初言出神良久，方才说出一句。
“你不懂，你又不是圣人！”女孩子说完，走向了上山的路。
他懂了，是因为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道，他是畏惧的，怕落入了女孩子的道中，在诸道交汇的路口，他会迷失自我。
所以，他不敢接近她！
自己的道，在何方呢？
他唯有将目光望向自己的灵魂深处，一团火焰在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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