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阖教
三人一席，谈天说地。
本来，风猜测这个黄自成可能是个真正的传承阴阳师，他手中说不定还有一面阴阳神镜。
但一番闲聊之后，他才知道，黄自成并没有，但他师傅确实有一面阴阳神镜，可惜某天神镜不见了，他师傅知道丢了阴阳神镜，会遭天谴，自己必然大祸临头，索性吊死在了家里。
黄自成无奈之下，只得出来自己找出路，横渡域沟，来到了天龙岭。
风听他如此一说，心中顿时一颤，自己在婳邺的时候想卖掉阴阳神镜，没想到一回家娘亲就死了，莫不是触动了这面镜子的禁忌，遭到了天谴！
如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害死了亲娘！
想到这里，风心中十分难受，自责，便多喝了几杯酒。
黄自成问起风关于天象的事情，风如实说来，并阐述了天象的种种妙用，最后还讲述了受命于天这种仪式。
听到这里，黄自成恍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手中莫不是也有一面阴阳神镜？”
这东西是世间的宝物，正统阴阳师都象征，万年以来已经有不少人因为神镜而丧命，故而黄自成问得也小心翼翼。
“有。”
风点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闻此言，黄自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喊道：“请您收我为徒吧！”
“这……”风赶紧将他托起，周围全是疑惑的目光，这大庭广众之下，一个长者给自己下跪，很不好。
“黄大师，赶紧起来，这不好！”彩云也在旁边劝道。
“请收我为徒！”黄自成自然不会起来，膝盖像是钉了钉子一般，在地板上纹丝不动。
“好！”风也不再去多想，本想交个朋友，却不想收了一个徒弟，自己怎么没看清这份师徒缘！？
看来还是当局者迷。
阴阳师可以算计天下大势，却看不透自己的人生，这并不荒缪，不仅仅是阴阳师，所有世人都是这样，这是一种共性。
可以叫做“不自觉”。
若以势理来解释，外界的势普遍施加于生灵身上，生灵便可以感受到外界的气息，光线，景致，感情，精神……等等。
因为势与气息等一切都是反向的。
若反过来，一个人自身的势，影响外界的势，那么这个人就是高度自觉的。但这种人，一人便可主导天下大势，定然强大无比，绝非常人。
观此天下，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王朝的统治者，世间唯一的王！
他一句话就能掀起一场举世变革，一个喜欢就能左右王朝轨迹，就是这样都人才可以谈得上自觉。
自觉，可以说是生命一个更高层次的感知，普遍意义上的生命，并无自觉。
风应下了。
黄自成立刻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地三叩首，然后双手奉上酒杯，喊道：“师傅，请！”
风点了点头，接过酒，一饮而尽，道：“够了够了，起来吧。”
一席三人，两个人都喝得微醺，直到月出玄山，升上城楼，三人方才走出茶铺，回往小客栈。
第二天，风带着黄自成走向了城外，登上了玄山。
他要找一块近天之地，帮助黄自成完成受命于天这个仪式，让他成为一个真正都阴阳师。
这是阴阳师的拿手活，只是山路难行，两人直到午时，方才到达选好的地方。
选好的地方位于玄山东北，这里山势不算陡峭，却有五峰朝王之相。五座山峰排成一行，直线延伸出去的地方，还有一座浑厚的山峰，宛如一位君王。
此山名为：东华山。
两人上了东华山，一路艰辛不必多言，最后到了山顶万来峰。
山腰云雾缭绕，瘴霭丛生，目不见物，但到了此间，却是通透异常，近天者清，果然此话不假。
风划地为台，摆好香蜡美酒，简单祭祀天地，通明神灵。他絮絮叨叨一通，宛如真神棍。
时刻已到，风牵引黄自成到了祭台。
“苍天在上，世道浩汤，怜我世人，昧且多难，命之薄兮，如春水冰，命亦短暂，不过盱眙，一介凡夫，不求飞黄，一介素民，不染上道，愿此生作，舍生忘死，天之神力，扫除蒙蔽，天开异像，察诸天意，令我受命于天！”
风一言，黄自成跟着一言。
香燃起冉冉上天，似乎可以接通神明，达于天，传递此意。
最后，风一刀割开黄自成的手心道，以血书“命”字，口中喝道：“生死早定，受命于天。”
血居然不是滴落，而是飞向了天空！
黄自成瞬间觉得满脸剧疼，仿佛有无数个洞在脸上被同时破开，但每破开一个洞，他就感觉自己更清明了些，当痛楚落定，他猛然发现，自身多了一双“眼睛”，居然可以看清周围那茫茫多的势理线。
这是活生生开来一副阴阳眼！
他的天象就是一脸都麻子，名为繁星熄灭。繁星熄灭之后，留下的是什么，是浩瀚的寂灭，如同战争之后的战场。
“如何？”风问道。
“师傅，妙啊，秒啊，原来这就是天象，想不到我这满脸自己都唾弃的麻子，居然是天象！苍天有眼啊！”黄自成显得很兴奋，几十岁的人了，说话的时候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但此之后，你需知道，我命由天不由己，凡事顺应天意，勿行逆天之事，否则天谴夺命，损伤寿元，不得好死！”风郑重说道。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黄自成自然是懂，他的前代师傅因何而死，他是知道的。
这话还有一层意思，不要做太多逆势之事，否则损耗寿元，必然短命。
天下诸多势，早有定势，何去何从，天自有章发，若以人力强行改变，势必冲撞大势道，伤及自身命势。
之后，师徒二人下山，回到了玄都城。
下山之时，风一只在想，既然有了弟子，自己是不是该得有个门户？凡人命短，阴阳师之道需要传承下去，不能中途断亡，自己既然手中有阴阳神镜，这就是自己的使命。
最后，他决定成立一教派，名为阖教，意在大阖天地，阖大同，以致远。
等玄山一行结束，就可以收徒开教，以天下阴阳师正统之名，传扬此道于世间，为凡人谋一条近天之路。
这也是他成为阴阳师之时内心叩问的答案，命不是自己的，那为了什么二活着？
为了苍生。
随着时日的临近，玄都城的人越来越多，风听说还来了两个正统阴阳师教派的掌门，一个麒教，一个石教。
此二教门中的阴阳神镜尚在，传承久远，不过据黄自成说，两个教派的弟子都很少，不过手掌数。
世人一旦沾染上阴阳师之道，便会有各种厄运临头，命不硬的，根本活不了多久。
这就是窥探天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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