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女儿
“是这样的。”华风自语道。
“怎么样?”纤纤白骨手指理着他有些杂乱的长发,曦如问道。
“她来了。”华风取出了一个小瓶子。
曦如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精神似乎有些恍惚,雾蒙蒙的眼眸看向远方,仿佛在看一段模糊的未来。
一滴水从瓶口流出,落入了轩辕丢儿苍白的嘴唇,这不是一滴水,而是一段缘。
修情欲道的沉鱼儿死后,留下一滴水,是重生机缘。华风看到未来一角,他知道,这滴水是为轩辕丢儿留下的。
慢慢的轩辕丢儿的身体开始化作水滴,一丝丝蒸腾,仿佛迷雾起,遮蔽一切缘由因果,看不清,分不明,有种晦涩的声音传来。
一声婴啼,华风手捧一女婴。
种种缘,种种因,一切终于汇聚一处,她来了,自己的那个女儿,尽善,从影界来了。借极道以重生,沉鱼儿的缘为指引,极道精华为种,轩辕丢儿肉身为壤,得三界唯一真身。
“吾女,尽善!”
华风话音一落,女婴迎风而长,片刻间已有五岁,头顶自有漩,十指指纹清晰。她睁大美目望华风,笑呵呵喊道:“爹爹。”
“乖女儿。”华风点头。
她的面容依稀有着轩辕丢儿,沉鱼儿和自己的影子,但她更像的是,那个邪恶女巫的本尊面容。不仅仅是自己的女儿来了,女巫也来了,她们同路,同时,同人。
这很怪异,但是结果就是这样,或许还有更怪异的事情会发生。
“她是谁?”尽善看着白骨,奇怪地问道。
“你母亲,我的夫人。”
“哦,娘亲……”尽善点头,飘到了白骨的怀里,一个劲地喊着。
曦如很懵,眼前的所有事情她都清清楚楚地看着,但是她就是很懵。现在还有一个小女娃娃,叫自己娘亲,自己却还是一个处女,一具白骨,她的认知已经跟不上了。
“没事,这事我慢慢跟你说。”华风笑了笑,搂着白骨,走向了南剑山。
到了南剑山,华风穿下一道主令:翌日对战鬼方大军,送他们回幽冥。
三军和追随者都有些意外,不难猜,两个领军者,谈崩了,一山不容二虎,此事当有一个了断。
所有人都开始准备,鬼方大军,并不好惹,他手下的军队扫灭了黑死域大部分的抵抗力,可见其战力之高!
华风在大帐之中,推演战局,但是有一股力量阻止着他都推演,很可能来自眼前的古葬路。这让他有些忧心,甚至是不好的预感。
曦如在一旁陪着尽善玩耍,小女娃娃依然喜欢扮女巫,一身红衣裳,可爱至极。
突然,帐内阴风起,烛光摇曳不定,欲熄欲断,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帐内。
华风撤开了护着烛火的手,光芒散开,方才看清来人。一个衣着曝露的女子遮着眼睛,光芒似乎令她有些不适。
曦如抱着尽善,尽善却小声说道:“妈妈,鬼来了。”
是鬼来了,而且还是女鬼,披头散发,身上的衣物也少得可怜。是苦主的海妖小女儿,那个会耍花招,被砍了一剑的冥主小女儿。
“这里,好怪。”小女儿看了看四周,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她似乎是第一次踏出那深重的苦海,亲临人世间,“但是,感觉,很轻松,仿佛可以飘动。”她确实是在飘动,和所有的女鬼一样,飘着走。
华风皱眉,契约来了,想不到冥主还会特意打开一条通道,让自己的九个老婆过来!
“你怎么来了?”华风问道。
“我赢了,今晚上我来伺候你。”小女儿被这么一问,想起正事来了,笑眯眯地说道。
“明天还有?”华风一惊。
“嗯。”
这是真的要被女鬼缠身了,不是一个,而是九个……天天上演人鬼情未了,谁受得了?
“主说,你要是拒绝,就把她拉回去……”小女儿看了看曦如,说道。
“我么?”曦如一惊,她还不知道这个女鬼来这做什么,但这句话提醒了她,华风从幽冥带她出来,是有代价的。
她空洞的眼眶,看向华风,华风笑了笑,“别担心,她是冥主的女儿,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哦,那我带尽善出去玩吧。”她从冥主小女儿的眼神中看到了女人特有的魅惑,是只很漂亮的女鬼,身材也极好,不输任何一个美丽的女人。
华风默认了。
“哎……可惜你只是白骨,要不然我也可以鬼上身,大家一起玩的。”看着曦如离去的背影,小女儿幽幽叹道。
“鬼上身!”华风心中念了一遍,亏她想得出,但似乎也有点意思。
女鬼看到了华风的眼神,已经笑嘻嘻地爬了上来。她的皮肤很凉,但保持着该有的弹性,也很光滑,摸起来像是玉片。
“我姐姐们说,要把你榨干,以报苦海之仇。”
小女儿扭动着身躯,在华风耳边吹着冷风,低声说道。
“你就不怕我用帝符打得你们魂飞魄散?”
“哎呀,人家长得这么乖,在海里受了那么多苦,你就不要吓人家嘛。”小女儿立刻嗲声哀求道。
契约里面好像没有写自己能不能杀掉她们,但这也是他吓唬女鬼的话,生死从来都是一体的,他需要这种交合,来洞悉幽冥的秘密。
一夜春闱,女鬼日出方离去,华风有点感觉,一夜之间,自己的寿元掉了一截。
这是为什么,推敲之下,这是平衡。仿佛一截线,代表着生命,左边活着,右边死亡。你捏住线的中间,往右边移动,生便多一点,右边的死亡就少一点。只是现在,捏着这个点的人,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一份契约和九个鬼夫人。
而且,生命都是会传染的,无论是其状态,还是其展现出来的姿态,和活人一切待得久了,便活得多一点,和死人待得久了,便死得多一点。
远方地平线之上,太阳一颗颗升起,华风走出大帐,看满天云霞的溃灭,光彩涣散,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昨夜可好?”曦如抱着尽散,走过来问道。
“还好。”华风搂着骷髅的肩膀,轻轻捏了捏,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很难有东西对他构成威胁了。
尽善睁开了眼睛,揉了揉眼皮看向远方的北驼山,那里正在酝酿着阴云,大地开始轻微而有频率地震动。
一声尖锐的古兽戾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鬼方,来了。
下方是奔腾的亡灵大军,后面是他的附属军队,一字排开,展现出最庞大的姿态,极速冲来。
只是这位野心勃勃的霸主,豆大的眼看了一眼南剑山,他就已经心惊肉跳。
山上有一道气息,令自己恐惧不已,从远古到现在,每个不堪的回忆,每个噩梦连连的夜晚,都有她的影子,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邪恶,黑暗,晦涩,是她永恒的标签。
“坏人来了。”小尽善笑道。
她笑起来,很漂亮,和天下间所有的孩子有着一样的笑容。华风却心中一颤,某一天,自己会杀了她,让她更加的完整,和幽冥之中的生命合为一体,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自己将她带来世间,难道就是为了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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