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不能保证其他的公平,他只能保证杀人者死的公平。
早在一千多年前,刘邦就和三秦的老秦人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朱祁钰连后面两条都做不到,他只能做到杀人者死,这一最基本的公平。
甚至连杀人者死,他都做不到,因为孙继宗,是自杀的。
卢忠带着人将孙继宗验明正身后,将尸体收押,办了特快加急,斩首在了菜市口。
朝臣们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人上奏,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了皇权更替,稽王府存续。
孙忠嘴角抽搐的收敛了孩子的尸体,这个当今陛下对待敌人,真的是毫不留情。
他拖着尸首一步步的回到了家中,还没走到家里,就体力不支,歪歪斜斜的倒在了路边。
丧子之痛,再加上岁数大了,差点直接命丧黄泉,但还是捱了过去。
孙继宗被草草安葬,被斩首的人是不允许设灵堂,更不允许大葬。
朱祁钰伸了个懒腰,对着兴安问道:“太后那边反应如何?”
“还好。”兴安低声说道:“也没发脾气,知道陛下又斩了一遍,太后叹了口气。”
“倒是稽王妃那边又是哭了一小会儿,稽王妃托臣给陛下稍话,说谢陛下圣恩。”
朱祁钰点了点头:“稽王妃和太后闹的很不好看,算是摘清了。”
兴安并没有回话,这不是他这个臣子应说的事,但是钱氏在宫中和孙太后吵那一架,其实是吵给陛下看的。
稽王府已经搬离了皇宫,现在住在了稽王府内。
如果稽王府依旧依仗着太后,不和太后切割的话,那陛下这里万一觉得稽王府怀有异心,甚至对大位依旧有想法,那陛下是要斩草除根了。
稽王北狩了,钱氏是稽王妃,稽王府上上下下,都要靠钱氏打理。
钱氏还算明事理,至少知道谁能赢。
“昌平侯走到哪里了?”朱祁钰问起了杨洪的事儿,他处理一下宣府之事,就会回京来,做他讲武堂的祭酒。
兴安笑着说道:“现在已经到德胜门了,再过会儿就到讲武堂了。”
“武清侯对杨洪回来是个什么态度?”朱祁钰低声问道。
眼下只有兴安在身边,兴安这个人知道分寸,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
兴安俯首说道:“武清侯没什么态度,甚至有点轻松,石总兵每天都在兵推棋盘,在反复的斟酌自宣府来的军报谍情,推敲如何灭了瓦剌。”
“对于石总兵而言,灭瓦剌是更重要一些。”
军人,沉迷于建功立业,这是干正事。
朱祁钰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石亨就这么个状态下去,真的挂帅灭掉了瓦剌,朱祁钰可以封他国公,张辅封国公是因为两次平定安南。
若是石亨能把瓦剌人扫庭犁穴,朱祁钰是不会小气的。
“走,叫上武清侯,去迎一迎昌平侯。”朱祁钰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
石亨被叫了出来,紧随其后:“陛下真是龙行虎步,走出了一个虎虎生威!”
这刚见面就一句马屁。
“行了,昌平侯回来了,若是觉得讲武堂烦闷,兵部坐班拘谨,就回大营待着也行。”朱祁钰以为石亨不想在讲武堂待着呢。
石亨笑呵呵的说道:“兵部坐班是挺拘谨的,倒是讲武堂有趣。”
“讲武堂纸上谈兵终觉浅,石总兵两头跑不嫌累?”朱祁钰还以为石亨会反感讲武堂这种有点纸上谈兵的地方。
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
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是兵家的傲气,也是兵法的运用。
兵家有兵家的傲气,在于出其不意,战场千变万化,讲究的就是随机应变方能取胜,兵法的运用不是枯燥的使用兵法。
兵法的常态应该是运用之时,得心应手。
这个年代还有兵家吗?
这两句话是岳武穆岳飞说的,也是诸多将领的座右铭,时刻谨记在心。
讲武堂不就是兵家布道之地吗?
儒家独大不假,但是儒家不能灭敌。
儒家的道理,有的有道理,有的则不完全有道理,就需要用到道家的道理,法家的道理,墨家的道理,和农家的道理。
比如和瓦剌人讲儒家的道理,能讲得通吗?
那就得讲兵家的道理。
讲武堂是军官学校不假,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个纸上谈兵的地方。
石亨这种战阵历练出的强将,对待这种地方,心里应当是不屑的。
石亨颇为认真的说道:“陛下也是泰安宫、讲武堂两头跑,每天还要去大营巡视,陛下更辛苦。”
“至于陛下所说纸上谈兵,臣以为不妥,此处甚好啊,臣说不上来什么好,也没于少保那么多的词儿,但是在这儿呆着,就是高兴。”
“等到哪天像杨总兵那样,打仗打不动的时候,就在这地方,教教弟子学员,也挺好的,还能跟他们吹,老…我当年多么厉害!”
石亨自然不能在君前失仪,所以临时把糙话,给憋了回去。
石亨活的很真实,他虽然爱拍马屁,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追求,比如朱祁钰给他的那个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梦。
“昌平侯来了。”石亨定睛一看,杨洪在讲武堂前下了马。
杨洪穿着一身常服,而不是常见的甲胄,按理来说,凯旋而归见皇帝,都应该是甲胄在身。
要卸甲归田,才会一身常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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