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墨家钜子
王守昆的晚宴上,当卢灿提出大华银行推出固化年化率7%收益的金融产品“利多多”后,王家很给面子,买了一百万美金,宗家则要谨慎一些,买了五十万美金。这与两家的交易体量,明显成正比——卢灿与王家的交易量至少几千万,与宗家只有几百万。
结果还算不错。
下午的时候,卢灿与钱伟就在纽约大华银行发行“利多多”产品,磋商半天。
推出较高利润率产品,来扩大大华银行在纽约的影响力,这一点钱伟非常赞同,可是用“固化”这种承诺性的字眼,他表示不太妥当,有点“饮鸩止渴”的味道。
基金运作中,7%年化率很高么?
一点也不高。稍微优秀一些的管理团队,想到达到这一目标都不算困难。汇丰银行的“获多利”产品,连续多年年化率超过8%,所以汇丰的股票一涨再涨。
最终,卢灿和钱伟达成一致:利多多产品成立的前提为“试验两年”、“限额五千万”。
有关大华银行纽约分部的整顿……
钱伟近期将来纽约,两事一并处理。
卢灿陪着张老和福伯,从饭店出来后往酒店散步,一批人声势浩大,没有遇到什么不开眼的。
“福伯,您今儿和宗老聊得还愉快吗?”
福伯偏偏头,看看路灯映射在脸上的卢灿,笑笑,“你想知道什么?怎么好奇心这么强?”
呃?卢灿挠挠头,当然是想知道王若虚和赵浩公这对师兄弟之间的八卦啊!当然是想知道宗越远遁纽约唐人街背后的故事啊!
卢灿正犹豫着该怎么接话,旁边的张老先说道:“老福,我也很好奇呢。说起来,金玉子道长和我家,缘份不浅。”
张老用一句“缘份不浅”,概括了他家族、个人与金玉子道长一脉的恩怨。
怎么听,都有些无奈。
福伯知道张老和卢灿出自于一个神秘流派,具体情况则不清楚,两人守口如瓶,更不知道玖宝阁与金玉子道长一脉的恩怨纠缠。
他对张老笑笑,“宗生确实出自于金玉子前辈一脉,他的师傅王若虚,也不是完全岌岌无名。老张,听说过三四十年代黄浦江张三石的事吗?”
“王若虚是张三石?”张老这句反问,脱口而出。
这话落在福伯耳中,会赞一句张老爷子反应快捷,可落在卢灿眼中就不同了——张老爷子分明已经猜到,这句反问,只不过是印证。
只是,卢灿还是有点懵——黄埔张三石又是哪位大神?
真心没听说过啊!
他怕两位老爷子谈得兴起,把话题岔过去,连忙问道,“这位……张三石,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说过?”
张老爷子朝他呵呵一笑,“1937年,东洋人搜查毛公鼎,逮捕叶恭绰的侄子叶公超,1938年,叶恭绰为救侄子,找人做了一尊赝品献给东洋宪兵……你知道那只尊赝品毛公鼎谁做的?”
傻子也能猜出来啊!可卢灿还是迟疑了一下,念叨,“难道是……王若虚?”
张老点点头,“当时,他的名字叫张三石,住在黄埔杨村。”
我去!我去!我去!
卢灿连着在心底惊叹几声!
都知道“毛公鼎”的故事,都知道叶家叔侄在这件重器保护过程中的付出,可是,又有谁知道毛公鼎背后的“无名英雄”——做赝高手张三石呢?
没有这一尊赝品毛公鼎,叶公超先生只怕还要身陷囹圄,真品毛公鼎命运如何,谁能猜度?
三人感慨两句之后,张老接过讲故事的主导权。他对福伯笑笑说道,“老福,在接到阿灿电话后,我确实有怀疑过,张三石就是王若虚。”
福伯有些惊讶,“哦?老张你和张三石,也有交集?”
“算不上交集,不过有所耳闻。”张老眼睛似乎有些迷离,脚步都有些踉跄,卢灿连忙扶住老爷子的胳膊。
张老伸手轻拍卢灿的手背,继续说道,“老福,你应该知道1939年,我被76号丁默邨的事吧?”
这事,玩收藏的基本上都知道。
事情发生在1939年底,张博驹还在担任盐业银行董事会董事、沪海分行总经理,住在租界。平时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可是,因为当时沪海黑市文物泛滥,张老爷子酷好收藏,经常出租界前往黑市收货。不知怎么,就被成立不久的76号魔窟丁默邨盯上,找个了机会,将老爷子绑架。
最后,还是工部局和银行工会的人出面,缴纳二十多万大洋赎金,才得以逃脱魔掌。
与他前后脚被抓的另一位大佬,中国化学社总经理方液仙,就没那么好命,最后被折磨致死,尸体还被76号魔窟卖了十万大洋……
这恐怕是老爷子一生中的梦魇,所以,提起这事,他脚步都有些虚扶。
卢灿扶着老爷子,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好在张老很快平复心情,笑笑道,“我在沪海待了两年,认识了有着‘江南鬼眼’之称的张凤举,对他的鉴定眼力,钦佩不已,我和他的交情也算不错。”
张凤举,这人卢灿知道。
本名张定璜,是当代颇为知名的作家,文史学家,批评家,翻译家,曾任北大国文系教授,创造社发起人之一,后与鲁迅轮流主编《国民新报副刊》。
没想到,他的鉴定眼力这么出色?
能被张老称之为“江南鬼眼”,张凤举的鉴定水平,一定超乎寻常!
难怪他能成为郑西谛成立的“文献保护同志会”的主鉴定师!
“有一次,我和凤举,朱公亮一起喝酒,酒醉之际,他自己说漏嘴,说他的鉴定水平,是客居黄埔杨村张家小院时,跟着房东张三石学的。”
“我和朱公亮都不信。”
“张定璜又说,去年叶恭绰的那尊赝品毛公鼎,就是他做中牵线,央求张三石所做!不仅如此,房东张三石,还经常出入郑西谛的西楼,帮忙鉴定偏门难本。”
朱公亮是哪位,福伯不清楚,卢灿小声介绍一句——此人原名朱世明,字季光,号公亮,名门之后,虽然出身军伍,可才华横溢,精通多国语言,书法和绘画都有很深功底。
战后,此人曾担任驻日代表团团长,有心起义,受挫。
1965年去世于横滨,死因一直有争议。
老爷子口中的西楼,则是郑西谛先生在沪海的住所。
“等第二天清醒之后,我有心结交认识那位奇人,再问凤举,他死活不承认……”
不知道福伯有没有听出来,反正卢灿听出张老话语中的破绽——老爷子最后并没有说出,他究竟是否见到张三石。
大家唏嘘一番,很快回到酒店。
福伯累了一天,回房间洗漱,卢灿在房间中转一圈,又溜到张老的屋内。
“就知道你小子鬼机灵!”张老在洗浴间洗脸,听见卢灿声音,探头出来看了眼,笑着说道。
卢灿舔着脸笑道,“谁让您老故事讲一半?听着不过瘾。”
等张老从洗浴间出来,卢灿已经倒好茶水,递给老爷子一杯,“您老见过张三石?”
张老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张凤举住在黄埔杨村,不难打听。有一天,我刚好去黄埔看盐碱地,看见张凤举回家,便让司机跟着。”
卢灿瞠目结舌,老爷子这是“跟踪尾随”?
张老瞪了卢灿一眼,“什么表情?我就是撞见……”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卢灿当然不敢这么说,只是嘿嘿笑着点头,“撞见,撞见!我没别的意思。”
老爷子被他说的“恼羞成怒”,伸手在卢灿脑袋上拍了一记,“还想不想听?”
“听听听!您老继续!”卢灿如同狗腿一般,扶着老爷子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在对面。
“我在张家小院门口看了一眼。”
“张凤举正在跟一位五十来岁的先生站在院子中聊天。”
“此人面目略显苍老,与当年的金玉子道长相貌有六分相似,故此,我当时就怀疑,此人是不是金玉子道长的后人。”
说到这,张老停顿下来,又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过了几秒,又端起茶杯,显然,老爷子的心态有些不太平静。又过了三五秒,老爷子继续说道,“因为师兄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人相见。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张三石的院子。”
“不过……我开始托人在沪海古玩圈,打听这位张三石的信息,还真的被我打听到一些内容。”
戏肉来了!
“在我打听张三石消息时,意外的从一位朋友那得知,还有其他人也在打听王若虚的事情。这人是岭南国画研究会的赵浩公。我这位朋友是青帮的人,恰恰也是赵浩公的朋友,赵浩公给他的理由是,王若虚抢了他的一件东西,必须得归还!”
三四十年代,沪海的地下势力几乎被青帮垄断,想要找人,青帮比警察局管用。
卢灿问道,“您老的朋友有没有说……是什么东西导致师兄弟反目?”
“没说。”老爷子轻轻摇头。
就在卢灿失望之际,张老揉揉眉心,又缓缓说道,“我怀疑……是墨家钜子令。”
卢灿一口茶水茶点喷出去。
墨家钜子令?
开玩笑吧,这都什么年代,还出现“掌门之争”?
另外,钜子令……真的有这玩意?不是黄易大大瞎扯的?
哦,忘了,此时的黄易大大还在香江艺术馆,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玄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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