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2-337.真是见鬼
他不知道，现在的姜竹西比他矛盾百倍。
敏行的做法是她不能接受的。
按规则，敏行、张敏儿，确实应该接受处罚。但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告诉她，先发展后规范可以算是情有可缘、规则给了尺度、企业就可以衡量分寸。而在渝市，她似乎也找不出一个化妆品企业，在生产环保方面做得比敏行更好。
所以大家觉得她对规则的坚持显得可笑，除了黎路和杜曼玲。
但敏行这次的事情，她如果袖手旁观，杜曼玲肯定支持她、而黎路却不一定。
“黎路，我能看着董事长和樊助为了掩盖事实而努力，却不想看着你也如此，我自己更做不到去帮他们。”
“当时我告诉你污水储存罐的折中之法，现在看来是拖住了敏行污水处理设备采购的进度，应该算是个坏主意。”
“这次我若再告诉樊霄，直接打掉围墙，将供应链的基地也圈进排污区，做些假动作引导环监处采错样，此次危机或许是可以抗过去的。但这次危机抗过去了，是不是还会有下一次？”
姜竹西坐在车里，低头看着手机里两只鸡的照片，想努力的说服自己敏行的污染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想说服自己这次之后，黎路采购的新设备就到位了。敏行再不会在排污问题上做手脚。
但如果不严重，张敏儿怎么会急到出车祸、又全力将黎路从这件事中摘出来？所谓不严重，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而已。
更何况，上次改用储污罐的时候，谁会想到排污工厂也停工、会毁约，敏行再次往地下排放污水？
谁又知道，在设备正常开动起来后，又会有什么突发事件让张敏儿还将地下排放当作救急手段。
姜竹西关掉手机，也不与黎路联络，打算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
“我看到敏行发的通告了，怎么回事？”姜竹西一回到公司，杜曼玲便拦住她，拉她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有人拿着敏行地下排污区的样本，和畸形家禽举报敏行违规排废。”姜竹西一脸惨然地看着杜曼玲。
“张敏儿想担下所有的责任，让黎路安全接下敏行？”杜曼玲将通告和事件联系起来，马上就明白了张敏儿的意图。
“大约是吧，她没和我说。出事后她只接过我一个电话，后面再打就不接了。”姜竹西低声说道。
“怕你破坏她的计划。”杜曼玲轻瞥了她一眼，嘴角忍不住轻扯了一下。
“怎么会。”姜竹西郁郁地低头看了眼时间，不禁轻呼起来：“糟糕，Erin帮我约了一个面试。”
“候选人来过了，Erin代你面试过了，不过候选人说临时换面试官且没有提前通知，S&P的流程管理好像并不怎么样。”杜曼玲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道：“我们Erin解释说，正因为还有改进空间，所以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结果这句话被人当废话。”
“所以那人是不来了是吗？”姜竹西问道。
“Yes.”杜曼玲点头。
“真是见鬼。”姜竹西不禁烦躁。
“所以你哪里有时间去管敏行那摊子烂事。”杜曼玲警告她说道。
“敏行的事我不管，董事长车祸外加心脏病，我总还是要管的。”姜竹西皱着眉头对杜曼玲说道：“我去找Erin。”
“你做的、和你说的，恰恰相反。”杜曼玲毫不客气地说道。
“如何？”姜竹西脸色微变。
“你说你不管敏行、只管张敏儿的事，但在张敏儿出事后，你第一时间去了敏行的办公楼，而不是医院。”杜曼玲犀利地看着姜竹西。
“……”姜竹西只有沉默。
“对敏行违规排废的事，你心里已有判断，你与张敏儿和黎路的意见不同，却又想得到他们的认可。”杜曼玲淡淡说道：“Janie，人一贪心，就会纠结矛盾、不知所措。”
“所以呢？”姜竹西当然知道杜曼玲的意思，但并不以为她说的是对的。
“如果你没有和黎路结婚、如果你才认识黎路一个月，你会怎么对待敏行的这件事？”杜曼玲反问。
“我纠结不是因为我是黎路的太太，而是在这一年中，我知道了民营企业的不容易；我认为世界应该给晚发展的经济体更多的机会，而不是用他们可以轻易达到的标准，来限制晚发展的经济体成长。而敏行这样的后发企业，正被发达国家化妆品行业历经百年后的生产标准限制着，举步维艰。”姜竹西反驳说道。
“你真的这样想？”杜曼玲看着一脸倔强的她，笑着问道：“我们争执没有意义，你和我一样明白，如果放低标准是合理的，敏行这样的民营企业损失的不过是一部分高要求的消费者而已，不至于违规。但国家给了标准，说明国家需要他们做到、也判断他们能做到。OK？”
“……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你怎么能说服别人？”杜曼玲看着沉默的姜竹西，摇头说道：“Janie，诚实一点吧，为爱放弃原则，不丢脸。”
“我不会。”姜竹西瞪了她一眼，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看着姜竹西气恼地离开，杜曼玲直叹婚姻让人变得优柔寡断，若是从前，姜竹西定然会说敏行活该、张敏儿太大胆。
*
“我打算走个面试过场就发Offer的，谁知道被当面拒绝了。”Erin将面试记录递给姜竹西，无奈地说道：“在S&P，我第一次被候选人当面拒绝。”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姜竹西接过资料，边说了声抱歉边快速翻完，然后递回给Erin：“算了，也是她和S&P没缘份，重新再招吧。”
“已经给猎头公司打过电话了。”Erin接过资料，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提醒说道：“Janie，你看能不能我从行政部调一个人给你打下手，主要工作你自己担起来？”
“什么意思？”姜竹西脸色不禁微变。
“我听到有风声，说是总部有人邀请Tina重回公司。”Erin压低声音说道：“非官方渠道，所以我不能确定。但我们要再招一个人，就算将就，也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流程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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