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水军
初一见面，江沁禾便对秦窈抱有偏见，但秦窈念在她并无坏心，又一个弱女子，却肯舍生来岭南治疫，多少对她有些好感，便对她偶尔语言上的冒犯也不怎么在意。
而且，进入岭南后，两人一路上共同救治病人，秦窈自认和江沁禾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却不曾想，一见到秦思妩，她们之间才缓和的关系，瞬间又跌回了原点，甚至，江沁禾对她的偏见好像更深了。
不得不说，在蛊惑人心这点上，秦思妩要比小冯氏厉害多了。
但秦窈可以容忍江沁禾对自己明朝暗讽，却听不得她说姬长夷的不是。
江沁禾犹在一旁不住声地指责秦窈：“你惯爱装神弄鬼，我看神谕之事也是你的手笔吧？你为了贴上平王，便假借神谕之名，说什么你们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真是可笑！
“你若真心喜欢平王，就应该主动离开他，别再祸害他才是……”
江沁禾此刻，心里塞满了嫉妒和愤愤不平，索性便豁出去，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完全没了顾忌。
除了秦窈，在场之人怕是都不知道，她冲动之下的话语，还真猜中了真相。
不过，秦窈却没心思和她多做纠缠。
她对院门口看守的绣衣卫吩咐道：“让她跪下，堵上她的嘴，什么时候她学乖了，再放她起来。”
绣衣卫闻声而动，两下便钳制住江沁禾，把她按跪在了还湿漉漉的石板上。
江沁禾奋力仍扎，秦窈警告她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平民诬告朝廷官员是重罪，再有下次，让绣衣卫知晓你在人前背后编排平王，小心你父母也会被你连累。”
顿了顿，她再次开口：“还有，我若喜欢一个人，自然是要和他在一起的，若不能长相厮守，我还喜欢他作甚？为了他好，便要离开他这种事，我永远都做不来。”
说完，她便带着小莹，绕过江沁禾，扬长而去。
雨后的夜里，又湿又冷，秦窈加快脚步，很快便来到了关押秦思妩的地方。
虽然姬长夷嘱咐过绣衣卫，谁也不许入内看望秦思妩，但是秦窈有姬长夷给的玉扳指，见之如见平王。秦窈只抬了抬手，绣衣卫便放行了。
昏暗的屋内，秦思妩被孤零零地安置在床榻上。
她本来已经晕死了过去，但想到姬长夷在她晕倒前说的那番话，她硬是在昏迷中拾起一丝清明，努力把眼睛撑开了一条缝。
秦窈进屋的时候，她隐约看见一个人形轮廓，立刻便用沙哑的嗓子，艰涩地喊道：“救……我……”
她以为自己是在喊，其实声音却小得可怜。
但秦窈还是听清了，她走上前道：“救你可以，但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你上一世都发生过什么，怎么样？”
秦窈对柳无痕提过的旱灾和地动，一直耿耿于怀，只可惜柳无痕不肯再多透露。
但，秦思妩既然被柳无痕“强塞”过上一世的记忆，并且，巫山山崩那次也是准的，她便想趁着此刻，秦思妩正心神混乱的时候，试探一下她还知道多少。
只是秦思妩十分警醒，听到“上一世”这三个字，竟然猛地清醒了大半。
“什么上一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认出了秦窈，像是为了转移话题，又很快说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屋里只有她们姐妹两人，秦思妩又正处在生死之际，也没力气再装模作样，便直接质问秦窈：“你和平王就这么害死我，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没能问到想问的问题，秦窈心里暗道了一声可惜，这才接着秦思妩的话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先前也不是没被戳过。”
她刚穿越来的时候，和姬长夷都算得上声名狼藉，一个是活阎罗，一个是女魔头。姬长夷还好些，秦窈可是早就因为“虐打婢女”和“勾引二皇子”，被全兆京人都戳过一遍脊梁骨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思妩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无助。
她现在她浑身滚烫，连吐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不能用药，自己撑不了多久的。
毫无疑问，眼下的秦窈将会是她的转机。
但她也清楚，秦窈绝不会轻易救她。
果然，下一瞬她便听见秦窈说道：“我想救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被我救，欠我一个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秦思妩嗤了出声。
秦窈和姬长夷一个故意把她看管起来，让她等死，一个看准时机，再假惺惺地来救她，这算哪门子的救命之恩？
秦思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风寒冷的，还是气的，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吱吱咬了几下，最终道：“求你救我，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甘，她也必须要先活下去，只有活着，她才会有机会为自己和母亲小冯氏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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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要救人，秦窈就绝不会敷衍。
她先从空间里取了一粒特效退烧药，搀进水里喂秦思妩喝下，又开了一剂疏散寒症的汤药，再辅以针灸，加快药效的发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昨晚还像是快病死了的秦思妩，已经好了大半，烧也退了，只除了人还有些虚弱。
与之同时，秦窈勇闯绣衣卫阻拦，不计私仇，大度救回秦思妩性命的事，也渐渐在节度使府内传开，又慢慢传至府外。
短短一夜之间，秦窈的名声便天翻地覆。
从会恶劣为难姐姐的小人，变成了众人口中“虽然嘴上说着没法子和姐姐亲近，但却还是没办法真对自己姐姐见死不救”。
许多人还感慨说，秦窈和秦思妩不愧是亲姐妹，都是一样的慈善，不过一个秀外慧中，一个嘴硬心软罢了……
当然，这些消息能传播得如此之快，又都是一水儿夸秦窈的话，其中也有绣衣卫暗地里的推波助澜。
秦窈也是头一次知道，绣衣卫不但搜集消息厉害，混在人群里做水军引导舆论也很在行。
秦思妩也万万没想到，自己昨天的那一跪，竟会引出这许多事来，最后竟然是便宜了秦窈。
虽然她鸠占鹊巢十几年的事，勉强算是揭过了，但是在外人眼中，自己又欠了秦窈一个救命之恩，简直得不偿失。
一想到这些，秦思妩便觉胸口发闷，气血上涌，倒是冲得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血色。
然而，这厢她还没休养好，一个小丫头便捂着头匆匆找来，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大皇子又发脾气了，屋内能砸的东西全都被砸了，内外伺候的人都劝不住，反而挨了打，劳姑娘赶紧过去劝劝吧，大皇子现在也就只能听进姑娘的话了。”
她边说边松开手，露出了被砸出血痕的额头。
秦思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又很快被隐藏下去。
她先温柔地给小丫头额头上上了药，这才去往大皇子那儿。
为了方便照顾大皇子，她和大皇子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王大人安排给他们的院子很大，却有些偏僻，说是为了方便大皇子养病。
秦思妩刚走进院门，老远便听见正屋传来一阵阵怒喝：“都过了一天一夜了，平王和安阳县主为何还不来拜见？
“平王也就罢了，她秦窈一个小小的县主，算个什么东西，得知本殿下的腿疾，竟不主动来为我医治，难道还要让本殿下亲自去请她吗？
“我还没死呢，不过是一条腿暂时站立不起来而已，一个两个的，竟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擎等着我回去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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