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问心无愧
“目中有三问……”满隆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微微思索后，面上陡然就是浮现震惊之色。
“师兄是说，裁玉三问借助他的双眼发动，让得见到了他眼神之人都是会被三问考验，正视自己的道心……才会出现那种景象。”
“可是，那怎么可能？！”
满隆无法置信，他身边的两位长老同样是一脸困惑。
“这种事我亦是第一次见到……”释墨开口道，连他都是看不透夏亚如今的状态，旋即目光凝重。
此刻那个眼神可怕的少年收回了他的视线，继续方才他未说完的话语，“我堂堂正正生长在天地间，自问行得正做得直，你要问我名姓，我能回答你，你要问我出身，我也能回答你，你要问我意欲何往，我还是能回答你！”
夏亚说着这话，望向六师兄，面上是万分肃穆，目中是一往无前。
即刻，夏亚朝前踏出了一步，这一步落下，他双眼里的那种可怕眼神竟是又浓重了几分，也在这时候，原本笼罩在他周身的来自六师兄裁玉三问的威压突然出现了不稳，从某一处开始有了裂缝。
六师兄自然是注意到了这点，但他现在却没有去修补它，确切说是无心去做，因为他望着面前的少年，那人此时双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份似夺人心魄的精光令得他心神如同被重锤敲击，一刹那动摇不已。
“消失了，他目中已然没有了挣扎，裁玉三问……失效了？！”六师兄惊骇莫名。
“他是怎么做到的？从来中了三问的人只有受尽逼迫，最终屈服；或是以极高的修为境界碾压，破除术法；又或者是那个只有门中几人才知道的应对方法。那么，他是属于哪一种？”六师兄短暂的惊骇之后，心神之中便是骤然警惕起来。
“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此刻六师兄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观战之人看不透这里面的玄机，只是见到那个少年明明中了裁玉三问，却突然眼神变得极端可怕，更是将那六师兄“吓”退。
然而这其中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
同样不知道的还有罗天宗的四位长老，他们虽然对于裁玉三问已是非常熟悉，但夏亚如今的状态却是他们从未见过听过的。
“师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有点看不懂了？”戎平长老望向释墨开口问道。
微微皱眉，二长老不回答只是轻轻摇头。
“裁玉三问这个功法，当初我们都在法藏阁里见过，但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的情况？”满隆突然开口道。
戎平与子池长老都是一脸回忆，旋即摇头道：“年代久远，有些记不清了。”
“是残破的，这个功法有所残缺。”满隆笃定道。
其余二人双目一缩，纷纷看向释墨。
他们这些人之中，虽然都曾经见到过这本功法，但只有释墨选择了修炼。
此刻只见这位二长老点了点头，“功法最后一页确实是缺失的。”
满隆道：“也就是说必然发生了什么，让得裁玉三问在夏亚身上出现了变故，而这个原因应当就在那缺失的一页上！”
其余两位长老点头赞同。
而释墨的面色却是在此刻越发变得严峻，夏亚出现了现在的状态，这是他无法解释的，也即是他无法掌控的。而一旦罗天宗内出现了让他无法掌控之物，便会令他生出一股危机，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夏亚……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他心中呢喃。
场上的夏亚踏出一步后，他周身来自于裁玉三问的威压渐渐开始奔溃，片刻的功夫，此间便不再拥有一丝一毫先前的那般压迫。
仰头长长舒了一口气，夏亚面上露出一股畅快之感，而后他陡然就望向了对面的六师兄。
一瞬间，二人四目相对，夏亚眼中那摄魂的目光仿佛一柄利剑直接刺进六师兄的心神之中！
一种逐渐增强的逼迫，并越发开始令他有种快要屈服之感袭来，六师兄面露惊容。
“怎会，这种感觉分明是……可裁玉三问必须借助开口提问，让对方听到我的声音才能发动，如今这……”他不解、质疑，进而生出些许慌乱来。
“不好，心神开始乱了！”六师兄眉头紧皱，即刻闭上双眼。
“不听、不想、不答，我做到这三点便是可以应对三问。”
场上六的师兄突然紧闭双目，场下一众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咋了？”
“我怎么就看不懂呢？”
看不懂，自然也就说不出，台下一时间很是安静。
但却在所有人都无法明白此时的状况、沉默不语时，从罗天宗的方向，那处最高的地方，有着一道声音传来。
这声音非常低沉又很陌生，但诡异的是这里的所有人无论距离多远都是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这种感觉就像那声音似在心间响起。
“答案是，镜子。”
所有人诧异的望向那处，却见那里的四位罗天宗长老同样是回头望向高处。
心里的诧异一刹那化作了惊愕，一众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旋即缓慢抬眼，看向了那道伟岸的身影。
上灵，罗天宗现今的宗主，始终如神游一般闭目的那人，此刻依然是在闭目，但这时候所有人都不会再怀疑，方才的那道声音正是源于他！
一众人即刻收回了视线，仿佛生怕自己的目光触怒了那人。到此刻他们才是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竟是忘却了上灵的存在？！
又或者说是……他让得自己不存在！？
脊背发凉，一种来源于内心最深处的惊吓与随之而来的恐惧席卷众人。
镜子？为何答案是镜子？
终于有人开始思考刚才上灵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场间没有人能够解答这个问题。
释墨皱眉思索，又看了一眼台上的那个少年，忽然间双目一亮，即刻又面露震惊之色。
“难道说……这……还真有这种人？！”
身边的几位长老听到了此话，望着释墨一脸困惑。
“师兄，你发现了什么？”
此刻的释墨已经恢复了平静，“镜子，果真是答案！”
旋即他对着上灵深深鞠躬，而后才道：“我们在镜子之中看到的只能是自己的面目，而非是镜子本身……”
三人依旧不解。
释墨淡笑，面上再无之前的那般严肃，神情也是温和不少，“我本不信世上存在那种人，或者说应该是极其稀少，但面前的夏亚便是那样的人……”
“究竟哪样的人？师兄你说话能不能简单明了些？”开口的是戎长。
“裁玉三问考验的是一个人内心深处隐藏着的愧与恶，但若是有一个人根本不存在这些，又当如何？”释墨突然问道。
“这……”
“你是说……夏亚的心中无有愧与恶？！”
“心中无恶，此事常见，但人心中怎能没有一点愧？愧，是愧疚，是悔恨，是不甘，是可惜，是世间一切不如意之事，如何能够避免？”满隆说完望着释墨。
二长老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弟，笑得很是温和，“你说得对，世上最不缺的便是不如意，人常说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大抵如此。于世间来说，愧不可缺，那么，于己又当如何？”
“于己……”满隆一时间怔住了。
释墨突然走向了比试台，低声道：“我今日方才真正明白，裁玉三问考验的，可不正是那问心无愧嘛！”
问心无愧！
这四个字突然间便是有如一道惊雷在四位长老心间乍起。
“那小子问心无愧，纯净如那镜子，照出的又怎会是他自己，只能是我等啊！”释墨此刻仿佛心有顿悟，神情畅快，大笑两声后，站在了比试台上。
“此战，是夏亚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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