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送温暖
祝青凌打开油纸包，一个个圆润晶莹的烤栗子躺在里面，香甜的味道仿佛能治愈几天的疲惫。
“想不到大人还会半夜爬窗户，看在栗子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
裴承霖轻笑，拿起纸张,瞧着上面简短的几条线索，淡淡道：“死者既然经常在清平码头出没，极有可能在码头上遇到过索鹰二人，看出他们身价不俗，尾随而来欲行盗窃之事，这才遇害。”
祝青凌暗暗咬牙，差点想问，您礼貌吗？
想到他也是倒霉，新官上任两个月，就遇到税银被劫这种事。
何况他还能抽空来关心一下，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她剥开一个栗子，腹中有了暖意，指着索鹰说道：“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礼部给事中，你爹的得意门生，不呆在京城，跑来劫你的银子。”
她啧啧两声，古人版谍中谍，宰相这次暴露了一个这么好的筹码，指不定得多生气。
裴承霖淡淡看着画像，手指一动便收回自己的袖袋，“做得不错。”
他抬眸看见她眼底的青黑，温声问道：“饱了？”
祝青凌又往嘴里塞了两个栗子，摇头，“大人我真的饿狠了，有什么事等我吃完再说，行吗？”
裴承霖微微颔首，视线一扫，看见立在旁边的卷轴。
他眉峰一动，倾身过去，祝青凌觉得眼前投下来一片阴影，刚好挡住手中的栗子，她没有多想抬手去推。
“啪！”
祝青凌愣住，僵硬扭过头，面前的俊脸上多了五个指印。
“对不住，我只是想推开你的肩膀，谁知道你突然退回去，这巴掌不长眼，就，就总之很抱歉。”
裴承霖低低笑了一声，“祝青凌，在人前，你我是上下级，关起门来，本官可以当做闺房乐趣，有何可怪罪于你？”
祝青凌莫名觉得房间有些挤，幸好裴承霖说完便坐正，一本正经地打开卷轴。
祝青凌一手托腮，烛光下某人的侧脸棱角分明，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每个角度都无可挑剔。
裴承霖任由她看着，“富春山居图，前朝名家所画，这幅画的笔法与真迹相比，技艺娴熟几可乱真，他何时得来？”
祝青凌记得，“上月。”
裴承霖微微颔首，指尖在卷轴上轻轻摸索，触摸到卷轴坐下的几棵树时顿住。
“此处有古怪。”
祝青凌丢下栗子，手指按在他方才指的地方，平整的纸面并没有不对劲。
她疑惑抬头，看在方才堪比蹬鼻子上脸的举动上，她没有问出声，只是挑起一边眉毛，用眼神询问。
裴承霖拿近蜡烛，“文人作画，多用宣纸，韧性上乘且易于着色，而这幅画却是用绵连纸，平常这种纸用作裱画时的衬纸。”
祝青凌点头，难怪她觉得这幅画的颜色怪异，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玄机。
她猜裴承霖会把画从轴上取下来，说了句稍等，脚步轻盈地去后院向掌柜的借用裱画的刷子。
等她回来，裴承霖已经架起烧烤架，上面串着两条去鳞的黑鱼。
祝青凌觉得今夜已经魔幻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裴承霖淡淡道：“方才楼下有去早市卖鱼的老伯，本官挑了两条鲜鱼。”
祝青凌看着他用笔架串起两条鱼，内室隔断用的布帘也成了柴火。
她算了一下，这两样的价格至少可以买两篓鲜鱼。
裴承霖翻动手中的鱼，直到肉香四溢，才取下来，塞到祝青凌手里。
祝青凌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她咬着鱼，看裴承霖将卷轴摊在桌子上，用刷子蘸着清水慢慢打湿，动作小心地揭下来最上面的绵连纸。
祝青凌凑近去看，果然背面贴着一张白底宣纸。
裴承霖用刷子一点点地把宣纸刷下来，晾干。
“大人，京城的人是不是特别会用这种手段藏东西？”
裴承霖颔首，“京城的人对纸笔极为熟悉，不难想到会在这里做机关。”
宣纸上的字迹还算清楚：“送银至春江。”
落款是：徐。
裴承霖将宣纸焚烧，“这一带可有叫春江的地方？”
祝青凌想了想，兴许是一个小地方，或者是某些别称，索鹰与他们一样是外地人，既然用这个地名，当地人就会有些了解。
“我这两日没听过这样的地方，兴许问问当地人就会有结果。”她拍拍手上的油渍，“今天夜里，有两个人来书房找这封手信，据他们交代，索鹰曾经绑了他们，兴许那里与春江有联系。”
她想通这一点，一时间不饿也不困，精神百倍。
“我去把他们叫来，兴许能问出来线索，比如在路上听到什么声音。”
裴承霖敲敲桌子，淡淡道：“站住。”
祝青凌急忙刹住脚步，心想不丢人，听上司的话而已。
“还有什么事？”
祝青凌的优点就是，她错了，她还敢，即使是上司，也不能剥夺她说话的态度自由。
裴承霖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油渍，勾唇道：“你做的很好，今天的进展已然不错，早些休息。”
他淡淡道：“你记得小心，春江或许不是地名，对方狡猾，用暗号联系也说不准。”
祝青凌愣住，看着他从容地从窗户离开，隐在夜色里。
她转头看向床榻，索性和衣躺下去，如今已经知道春江是一处可疑去处，明日再去问也成。
第二日，祝青凌先去看了李推官，他正舀着鸡蛋粥，在祝青凌迈进屋里时，立刻皱眉吸了吸鼻子。
“小祝，昨晚去哪偷吃了？”
祝青凌心想，李大人的嗅觉和猫一样，笑眯眯地问候他的伤势。
李推官哼哼两声，“伤口倒是不疼，就是需要喝点鱼汤补补，身子虚。”
虎子立刻走到屋子外面，招来店小二，吩咐几句后回到屋子，“师父，昨夜你吩咐看管的那两人，非要待在李大人身边，只是这样多影响大人养伤？我让他们住在隔壁房间。”
李推官问道：“小祝，那两人只是两个伙计，你为何这么看中他们？”
既不是证人，也不是知道线索，那么多的伙计也在各自房间待着，这两人的样子却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祝青凌答道：“卑职昨夜在掌柜的书房捉到他们，目的是偷一封手信，卑职怀疑他们知道据点，需要仔细审问。”
李推官恍然，放下空的粥碗，拿起手帕擦擦嘴角，“那就把他们二人带进来，当着本官的面审问。”
他踩着鞋子去拿来官袍，看样子并不打算休息。
祝青凌并没多说，什么都没有找银子重要。
她叫来虎子，帮李推官收拾妥当，自己则去了隔壁带来两个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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