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铁牌
过了一盏茶时间,祝青凌在吴管家门前下马,整条巷子的炊烟尚未散去,只是吴管家的院子冷冷清清,门上挂锁。
巷子口的槐树下坐着闲聊的妇人,看见公门中人忙收起竹筐离开,却被祝青凌叫住:“几位大娘,这户人家的人什么时候离开?”
妇人们看这个捕头轻声细语,便答:“这家住的是吴府的大管家,白日里帮主家做事,不常在家,官爷可以去前面槐花巷子里的吴家去找。”
祝青凌料到人在吴家,只是她没有证据,孤身去吴家要人,必须和吴家家主商讨,还不能说最后能带回人。
她点头,接着问道:“还要多问一句,几位大娘应该对巷子里各家情况十分清楚,这两日可有人来找过吴管家?”
“这两日这家出了事,谁也不敢靠近,官爷的话,实在不知。”
祝青凌看出她们的紧张,毕竟吴管家做到吴家一把手的位置,自然有些手腕,巷子里这么多人看着,说话可不得注意点?
她微微一笑,朝几位大娘拱手谢过,示意枣红马去一旁吃草,自己则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翻墙进了院子。
夜色缓缓升腾,浸染白日里寂静无声的小院,迷蒙不清,祝青凌取出火折子,借着微光摸出一把薄刃别开门闩。
她在李推官面前胸有成竹,但现在没有人可以证明吴管家是犯人,提到衙门也不能定罪。
不如找到他借钱放贷的证据,再向吴管家要一个解释。
祝青凌擎着灯台,径直奔着靠墙的架阁而去,账本堆叠如山,上面落满尘土,看起来很久没挪动过。
祝青凌微皱眉头,折返到书桌上翻寻,只一眼就看到簿册,翻开簿册,上面王老汉的借款竟然高达一千多两银子!
祝青凌见状微微叹息,将簿册收到怀里就要离开,却在离开时看到厢房门上的符咒时眉头一皱:“这里怎么会有驱邪符咒?巷子口的大娘没有提起这一带有怪事发生。”
没有太多迟疑,祝青凌劈断锁链,门推开时似有风起,她擎着烛灯进入屋子,床边的帷幕兜头袭来,手中的烛灯随之熄灭。
祝青凌抽出腰间铁尺割裂帷幕,猛地掷出手边针线筐里的剪子,击落支窗的木棍,屋子里的风才止住势头,露出一室狼藉。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散乱一地,桌椅东倒西歪,似乎被人找东西时弄乱,祝青凌用手护住烛台,避开地上的物件朝屋里走。
越看越觉触目惊心,这间屋子说是遭贼也不过分,祝青凌勾起几分好奇,王氏只是一个管家的妻子,谁会惦记上她手里的东西?
祝青凌正要翻看床尾的箱笼,院子里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细微却刚好能够惊动一只小兽,祝青凌毫不犹豫地吹灭烛台,身形一滚翻进床榻内侧,屏息看着窗纸上映出的人影,片刻后,门被推开。
祝青凌听着脚步声行近,猛地跃起制住来人的咽喉,“吴管家,我家大人找你问话,跟我走一趟吧。”
来人镇定地背对她,发间玉冠隐隐看出莲花纹样,“祝捕头抓人也要看清长相。”
这声音听起来好耳熟,祝青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作恶的手还留在来人颈上,脚步已经悄然后退拉开距离,待后背贴到梳妆台才停下,“是卑职眼拙,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裴承霖转过身,“吴管家已经带回府衙,你不必再等。”
“他是吴府大管家,眼下没有证据,想要从吴家带人恐怕......”
“吴管家方才遭人殴打,此刻已经伤重昏迷,正好遇见巡城的驻军,将人抬来府衙。”
祝青凌抿唇,她还是太温柔,“幸好,只是卑职现在不能回去。”
她取出新的火折子吹燃,“大人请看,这是卑职在被褥里找到的。”
裴承霖接过她手中的半截玉簪,玉簪成色尚可,细看能发现上面的暗红,“仅凭簪子就认定吴管家是凶手,未免草率些,王氏是吴管家的妻子,他这样做所图为何?”
“他应该在找什么东西,但王氏不肯给,他一时激动下了重手,大人可让仵作剖验,那截玉簪应该可以找到。”
祝青凌转身取来烛台,“屋子里已经被翻过,但东西应该还在,否则吴管家就不会继续住在这间宅子。”
裴承霖用帕子包好玉簪递回,“连枕边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祝青凌蓦然想起一个地方,同是女子,她更能理解女子藏东西的想法,当即放下烛灯,俯身爬进罗汉床下,摸索片刻从墙角松动的砖缝里取出一块铁牌。
“大人,卑职在床下找到这块铁牌,王氏极可能就是因为它遇害的。”
裴承霖翻看着铁牌,拇指摩裟着上面的花纹,唇角紧抿,“时辰不早了,祝捕头早些回去。”
祝青凌跟着出来,早已是星光漫天,而书呆子居然赶来告诉她,一时间她心头涌起点点感激,“大人不必担心卑职在这里苦守,卑职的职责如此。”
裴承霖脚步不疾不徐,“本官担心的不是你会苦守,而是不守。”
祝青凌无语至极,有人大老远来一趟,就为了看她是不是尽责,还真是煞费苦心。
两人一出院门,就有两匹马迎来,亲昵地用马头往主人身前蹭,祝青凌踩着马镫上马,枣红马没有迈步,而是尥蹶子朝追风踹去,动作之快连祝青凌都来不及制止。
气氛逐渐尴尬,祝青凌干笑着解释:“大人,可能是卑职不小心踢到了,您别和一匹马一般见识。”
追风在原地小跑一圈才停下,冲枣红马长嘶一声,前蹄不停在地上刨,裴承霖一手按在马头上安抚:“想不到祝捕头的骑术不佳,这次本官不追究,两日后,本官要看到一个会驭马的捕头。”
祝青凌应下,拉紧缰绳让枣红马落在后面,愤愤地咬住下唇,“两日学会骑马,书呆子真是看得起我。”
府衙门前,周梓扬抱着一摞账本,伸长脖子看着两匹马在门前停下,“大人,这是您要下官整理的账,里面有应天府近十年的课税。”
裴承霖接过账本随手翻着,“周大人明日将账本送到书房便是,无需等在府衙门前,耽搁周大人好眠。”
周梓扬拱手将两人迎进去,待裴承霖走远,立刻板起脸,“表妹,就算披着男子的皮,你也得小心着,怎么能夜里出门,这是一个女孩子干出来的事?”
他正说得兴起,猛然觉得肋下有凉意袭来,低头一看顿时瞪大了眼:“表妹,我是你亲表哥,用不着来真的吧?”
祝青凌好整以暇地收回铁尺,唇角勾起,“看清楚,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孩子,是一个习武的男子,等你打得过我,再来教我做人吧。”
待祝青凌牵着枣红马走远,周梓扬才拍拍吓到停跳的小心脏,“完了,表妹现在是下山的猛虎,以后姨母知道,一定饶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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