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逃户
祝青凌并未睡熟,而是回想起那片火场,她在火场闻到油菜籽油的气味,必定是有人蓄意纵火,油菜籽油昂贵且易燃,他为何要下此重手?
她躺了一会,思绪越发纷乱,索性掀开被子,不管他的目的是谋财还是害命,她都要追查到底。
这是她多年职业生涯养成的习惯,每次手头上有没查清的案子,她都会不顾疲累地追查,何况她只是被烟呛得晕过去,算不得重伤。
内衬触碰到手臂的烫伤,稍一碰触便钻心地疼,她忍不住轻嘶一声,偏偏烫伤不能捂着,于恢复不利。
她索性将袖子挽起,露出一截藕臂,只是一片醒目的烫伤破坏了美感。
听到敲门声,祝青凌披上薄衫,打开房门,看到身着公服的裴承霖,立刻抱拳行礼道:“卑职参见大人。”
裴承霖微微颔首,伸出一只手虚扶道:“本官今日前来,是为探病,祝捕头不必在意虚礼。”
祝青凌只好把人让进屋,微微低头道:“多谢大人关心,卑职已无大碍。”
伸手试过桌上的茶水,她庆幸阿蒲心细,已沏好一壶酽酽的......热水。
裴承霖径自坐下,缓缓开口:“伤怎么样?”
祝青凌不知昨夜是他亲手从火场救出她,对他突然的亲昵很是不适,于是低声答道:“好多了,卑职只不过吸入些烟尘,喝过药休息一下便无事了。”
裴承霖凝眸打量过他的面色,见他目光炯炯的样子,便颔首道:“无事便好,下次行事不可如此莽撞,昨夜那场火任谁也无十分把握能够全身而退,万不可因一时念起,白白枉送性命。”
祝青凌总算见识到这厮老夫子的一面,怕他唠叨上瘾,忙装作不经意地掩嘴,打个长长的呵欠,抱歉道:“卑职一时失礼,还请大人责罚。”
抬手间,薄衫顺着手臂滑落,裴承霖不经意间瞧见她手臂上的伤痕,俊眉微拧。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无妨,你且修养一段日子,案子待那两人醒后再做打算。”
祝青凌听出他准备离开,灵动的眸子染笑,低声应道:“卑职遵命。”
裴承霖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思流转间,他轻笑一声:“祝捕头是习武之人,想必闲不住,本官近日偶得一本经书,甚是珍爱,想要找个人帮本官手抄一本,你可否帮本官达成所愿?”
他看得出祝捕头不耐说教,又爱逞能,手臂上的烫伤最容易牵动,旧伤反复,风邪入骨,滋味必不好受。
祝捕头年岁尚轻,想必旁人规劝难以入耳,这桩案子的眉目是他的功劳,怎能让有功之臣受累?
祝青凌简直不敢相信耳朵,这厮来探病还带着驱使人的?
她顿时精神恹恹道:“卑职幼时顽劣,不听夫子教导,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恐怕让大人失望了。”
裴承霖起身趋近,长指挑起薄衫道:“祝捕头此言着实令人意外,你身上的薄衫乃是今年京师文人最喜穿的斑竹襕衫,本官亦有一件相似样式的薄衫。”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祝捕头不必自谦,本官知你是风雅之人,明日你便到我书房,待经书成,本官自有答谢。”
说完,他施施然拂袖离去。
祝青凌噎得无话,低头看着身上素白雅致的长衫,她离家时让阿蒲帮她准备几件不打眼的男装,为掩人耳目,她特地挑了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长衫。
没成想今日被摆了一道,真是成也长衫,败也长衫。
阿蒲端着荷叶白米粥进来,见祝青凌情绪比刚才低落,忙放下碗筷,紧张问道:“大哥脸色不好,可是伤口又疼了?不如阿蒲向应小姐要些雪颜膏来,伤便能快些好了。”
祝青凌摇头道:“伤口倒是不疼,只不过对某人趁火打劫,使唤伤患的无耻行径有些气愤罢了。”
她不明白裴太傅身为帝王师,竟把儿子教养得这般刻薄寡恩。
阿蒲待小姐舆手后,将粥搅拌开,愤愤道:“阿蒲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行事的人。”
祝青凌舀着白粥,轻叹一声:“除了那位登科状元,还有谁能想到让一个受伤的捕头去抄经书呢,阿蒲你记着,看一个男子值不值得托付,就看他是否懂得心疼你,千万别看上黑心的小白脸,非榨干别人的最后一滴油水。”
阿蒲转头偷笑,她此刻真是有些佩服那位裴大人,让小姐去抄经书,这主意与夫人所想的一模一样。
祝青凌放下碗,坐着让阿蒲换药,心中暗暗想着,那两人被压在横梁下,不知何时能醒来,案情又陷入困局。
坐了片刻,她便起身去往两人居住的厢房,阿蒲见状,忙取来一件袍子为她细细围好,生怕小姐染了风寒,平白遭罪。
两人出了主簿宅,见东厢房的门掩着,一位老者捻着银针在一个孩童的头上施针,因太过入神,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旁边拿着帕子给他擦汗的黑衣人竟是祝青凌救出的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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