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解决后第二天,化妆樱终于追上往年的进度,展开姗姗来迟的花期。「由于瑞穗不再干扰,化妆樱的生长机制也恢复了正常运作。」「化妆樱赶得上日奈姊姊的舞台表演吗?」凛以严肃的表情问道,我笑着对她挥手。「放心啦,如果真的来不及,还可以拜托高远家的老婆婆偷偷助我一臂之力……」「喂喂喂,不要虐待大病初愈的老人家好吗?」「什么嘛,我只是想让凛安心,所以才会随口说出这个无心的玩笑话呀!」「骗人,我看你刚才口气还满认真的?」每次在关键时刻都很迟钝,却专门挑这种无意义的场合机伶起来——勇太那家伙还真讨厌。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身边有个青梅竹马在是很麻烦的事。宫田先生仰望缀满点点花蕾的化妆樱,以平静的语调喃喃说道:「——从回到宵见里以后,我的脑袋里就一直有个声音。」起初宫田先生还以为那跟自己丧失的记忆有关。因为那个说话声的背后充满了怀念与感伤之情。等到宫田先生为了从变身后的瑞穗攻击下保护凛时,才发现那是化妆樱发出的声音。在那个危急关头,宫田先生完全被脑内化妆樱的悲鸣所震慑了。「原来那是化妆樱的说话声呀?结果它到底说了什么?」「它想继续活下去。」化妆樱在瑞穗干扰下被强迫急速生长,当它察觉到自己的性命有危险后,当然强烈希望能继续延续生命,并再度绽放花朵。「化妆樱这种强烈的生存意志,与沉睡在树洞中、不为人知的宫田正一郎思念相呼应,最后终于把『我』带回了人世。」其实真相如何并无人知晓。但可以确定的是,化妆樱已顺利延续生命、再度绽放花朵,而宫田先生如今则与凛并肩站在树下,开心地仰望着枝头上的花蕾。在柠檬的呼唤下,勇太与凛一同自化妆樱底下小跑步离去。我也转过身想追随那两人的脚步,却听见背后的宫田先生自言自语地说:「——等待花开的心情,就跟爱上某人的心情很类似。」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并转过身。宫田先生仰望化妆樱的侧脸表情非常平静,但我听了却毫无缘由地提出反驳:「就算因为爱上谁而努力使花朵绽放,也不能保证之后一定能结果呀?」宫田先生略微瞪大眼睛注视着我,随后才温柔地再度眯起双眼。「无法结果的花依然是花。既然是花,就足以令欣赏者赞叹它的美丽。」宫田先生果然是个旧时代的绅士。——既传统又亲切,而且还是个有点古怪的浪漫主义者(Romanticist)。至于瑞穗的事,目前正由高层内部秘密进行处理。她所拥有的『姿见』因为是极为罕见、珍贵的能力,况且这次也没有人因此而丧命,所以现任当主在情理的斟酌下,对她采取从轻发落的判决。至于这次的事件本身,里的一般人就不必说了,连众家臣之间都不能公开进行讨论,这也是处罚之所以会对瑞穗轻轻放下的重大理由之一。「总之意思就是,本家的长公子手上又多了一枚筹码,是吧?」「嘘——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讲,小心重蹈甲贺与饭纲的覆辙。」——真受不了,每次听到长老们偷偷在底下讽刺都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我一气之下忍不住对哥哥抱怨这种事,不过他并没有动怒,只是笑着听我发泄情绪而已。「我确实计划以后安排瑞穗协助我们的『轮值』工作。以粗俗的方式形容,或许她的确成了我们手中的一枚筹码,这没错啊。」瑞穗在里外负责的情报工作也暂时被解除了。如今她被召回里内,并在诹访部家的监视下重新接受训练。三婆将判决告知瑞穗时,她的反应的确很错愕。听说她还对诹访部投以的同情与温和态度表现出相当激烈的不满。『——你们这些人,不承认我的存在也就罢了,现在连我犯下的过错都要一笔勾销吗?』「……我想我必须好好对你解释一下。之所以会让你在诹访部监视下重新接受训练,是因为从与你战斗过的勇太报告中,得知你的体力与速度都相当惊人。如果能在甲贺家的术者指导下,让你接受正式的战斗训练,应该会得到更高的成就。」事实上,薰子姊也判断,只要受过管理宵见里情报部门的甲贺家严格训练,瑞穗应该会成为一名非常强悍的战士。以结果论,这么做也能为在先前三郎骚动下实力衰退的甲贺家补充生力军。对于甲贺一族来说,不管瑞穗是不是「流族」他们都大表欢迎。「不过,要先说声抱歉的是,你在里内的这段期间必须暂时封印『姿见』能力。直到你在甲贺家的训练取得满意成果,证实你以瑞穗这个身分依然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才后,我们才会把你放回外头交付予你其他工作。」瑞穗愣愣地听完哥的说明,过了好久才喃喃回答:『如果让我恢复自由,搞不好我又会回来闹事喔?』这种桀骜不逊的发言让长老们个个气得血压上升。在四面八方的批评声浪中,瑞穗依然面不改色地挺直背脊、凝视着哥哥。结果哥哥也充满诚意地回答道:「——如果你还是不能明白这个世界上就属我最需要你的话,那我也莫可奈何了。」「……结果,瑞穗怎么说?」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对我摇摇头。「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对我行了个礼。结果过去的那种旧风俗又复活了,只不过这次封印用的手环没那么显眼罢了。我想现在暂时无法使用『姿见』能力的她,应该乖乖在薰子姊底下接受严格训练吧。」我很惊讶哥竟然认为跟瑞穗聊天很有意思。「我记得小时候自己也曾为无缘实现的愿望而大哭大闹,所以瑞穗感受到的焦躁与愤怒我很能感同身受。」自我有记忆以来,哥就是一个既明理又温柔的兄长。我实在难以想像大发脾气又哭闹个没完的哥哥。「那哥最后为什么会放弃那个心愿呢?」「当我发现那根本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自然就不再哭了。」「……我不太明白耶。」眼见我不解地摇头,哥露出颇觉有趣的笑容面对我。「比起什么毁灭世界的魔王,当然还是陪在可爱妹妹身边当一个可以接受她撒娇的哥哥比较有意思啰。况且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当魔王太辛苦了,所以立刻转移了目标。」——哥所说的话我还是听不太懂。至于化妆樱之事,在得到三婆的许可后,我们终于得以拜托高远家的老婆婆帮忙进行逆向生长。为了尽量避免对已经长出花蕾的化妆樱造成不良影响,老婆婆要求用一个礼拜的时间慢慢进行。「可以的话,尽量将效果集中在树洞的位置附近,这么一来就不会对花造成副作用了。老身知道你们很急,但这种等待是必须的。」所以,等能够取出树洞内的交换日记之时,恐怕也是在宵森祭结束之后了。这样也好,至少凛与宫田先生在分别前,还有点时间能一同享受校庆。我注视着弓着身子、蹲在化妆樱树根附近的老婆婆背影。她轻轻抚摸着树干,就好像在对久违的老朋友问候似地。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感觉这回的事件即将告一段落。* * *宵森祭正式开始当天。化妆樱的花蕾大概开了五分。在这个秋高气爽的晴天下,我们期待已久的校庆终于展开了。一共五天的行程中,每天都持续着温暖晴朗的天候,就连风也不像先前吹起来那么刺骨。托这种天气的福,不管是在户外摆设的摊贩以及负责营运的学生们、制作招牌与出入口拱门的执行委员,还有在屋顶架设大型艺术作品的美术社成员,统统都不必担心风吹雨淋的不良影响了。我也带着朋友一同造访薰子姊工作的咖啡厅,当然自己班上的自助餐厅也很努力地经营——本来我听说薰子姊社团的摊位地点不太好,所以才去贡献一点收入,结果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薰子姊所属的女仆咖啡厅不论何时都是高朋满座,有时甚至还得排队入场……来光顾的客人有八成都是男性。——话说回来,平时身手敏捷、端料理之类雕虫小技根本难不倒她的薰子姊,当察觉到我们光顾后,竟会因明显的紧张而手忙脚乱、摔碎盘子,甚至躲到厨房后面不愿出来,所以后来我们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了。至于我们班的摊位,因为位置就位于正门的入口处,地点非常理想,所以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上门的客人都没少过。由于摊位与戏剧部的户外舞台及化妆樱很接近,所以这五天中我们特别将其中一张桌子保留给高远老婆婆。诹访部的众长老、高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