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神该与谁共舞 save 4 午后的宁静

                我不知何谓寂静。自从出生起,我的世界就充满了声音。无论何时,我都能听见,看得到的东西与看不到的东西所演奏的音符。不分白天黑夜,世界都充满杂乱众多的声响,人类的声音总是立刻被淹没其中。所以,我侧耳仔细聆听人的声音。即使是不想知道的真相、伪善的真面目都会传人耳中,原形暴露但我绝不会捣住耳朵。我会变得只能相信自己,也是个无可奈何的结果。「相信」这种字眼是软弱、普通人的愚蠢话语,不属於特别之人。没错,因为我是特别的。与其跟他人同行导致耳朵被堵住,我宁可独自前进。即使在这个声音如雨般倾注而下、如雪般不断堆积的世界里,我也独自伫立其中。这就是特别,就是立於他人之上应有的姿态。所以,特别的我要夺取神我要回应人们想夺取神的心声,此任何人都还要更加地为了「黑猫组织」而著想。这样一来,那一天的声音一定就能从我耳中消失了。花南进屋时明明已经尽量降低声量了,但当她的脚尖一踏上地板,凛音仍然立刻睁开眼睛。「我回来了。」「嗯。」凛音简短地应了一声,再度闭上双眼,似乎打算再持续冥想一会儿。闭目养神的凛音,此刻脸上并未戴著黑猫假面。若是平常,她在冥想时一定会戴假面。花南在不久之前还觉得两人毫不相似,现在看到姊姊脱下假面後露出的脸孔,却觉得和自己有一点像。她明明只是得知,姊姊的胸口和自己一样长著愿望植物而已。她只是知道了,那个总是待在与她不同的世界里,除了自己之外谁也不相信的人,心中也有愿望而已。但是,她想知道姊姊的愿望是什么。「怎么了?」因为看得太久,花南被轻轻回瞪了一眼,急忙转开视线。「非常抱歉。」接著,她一如往常地道歉。明明足亲生姊妹,凛音和花南之间几乎没有家人的亲密感可言。如果光看亲密的程度,平常担任凛音辅佐的青年,看起来更像是凛音的兄弟。他们两个能力相近,年纪也差不多,花南总是远远地看著两人相处融洽的样子。她并没有想过,感情要变得像他们一样好。因为姊姊是特别的存在,花南没有想过自己可以靠近她。「骰子十现在过得好吗?」所以,花南半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看到凛音猛然抬起头时的表情,她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非常抱歉!」花南低头赔罪时,凛音脸上瞬问浮现的动摇之色也随之消失。「快点把他忘了。」接著,凛音以冷冷的声音告诉花南。对於那个时时随侍在侧协助她的青年而言,那样的声调太过冷酷了。没错,在花南被派至叶野不久之後,他代号骰子十的青年脱离了组织。由於他和她们一样拥有「羽黑」之名,当时领导阶层似乎起了一番争执。结果,干部们将此事秘密处理,没有公开对方脱离的理由。但是,已经离开的他曾是凛音部下的事实,想必对她在组织中的立场造成了一些影响。「花南,抬起头来。」听到凛音的命令,花南战战兢兢地拾起头。因为难以和姊姊的目光相对,她自行垂下视线,看见了凛音手中的假面。放在纤细双手上的假面,不知为何看起来比平常重了些。「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但在她开始思索原因之前,凛音已先开口。「听好了。不管你的能力有多低劣,都不可能成为普通的人。我们是黑猫假面,即使脱下假面,也不可能变成一般人。」凛音这番并非责备的劝告,重重地压在花南的心上。「是的。」「所以,万一那些家伙又对你说什么相信之类的话,也绝对不能迷失自我。你明白相信他人是件愚蠢的事吧?毕竟你也说了很多的谎。」「是的」不需凛音提醒,花南也很清楚自己一路以来已经说过了多少谎言。没错,因此不管他们再怎么呼唤她,她也回不去,也不可以回去。花南点点头,并非认同凛音的话,而是想到了多加良等人对自己的感情。然而自己大概没办法「不相信」他们。无论相隔多远,她一定都不会忘了他们,会不断在记忆中想起那段时光吧。就如过去从不厌烦地仰望著天空一样。花南将目光从凛音身上转开,越过小小的窗户仰望天空。叶野的天空今天也是;片蔚蓝。「花南。」「咦啊,是的!」她以为是因为在谈话途中发呆而受到斥责,紧张地缩起肩膀。「你还没改掉那个习惯吗?」「呃习惯?」「就是像这样看著天空,你常会这么做吧。」被凛音一说,羽黑惊讶地点点头。姊姊会记得这件事也让她很意外,仰望天空的确曾是她的习惯,不过自从来到叶野市後就收敛了不少。因为在这里,每天层出不穷的事件就让她忙得没时间去看天空。「您说得是,我会改过来。」花南本以为凛音是对这习惯看不顺眼,所以如此说道。「我没有叫你改掉。但不管看天空看了多久,也不可能触摸得到,只是浪费时间。」但是,听到这个很像姊姊会说的回答,她在假面下垂下眼眸:「您说得是,只是,这座城市的天空看起来有点不同」她本来是打算同意的。即使不小心讲出像藉口的台词,她也没料到凛音会有反应。「这座城市的天空不同?天空不管在哪里看都一样,你说什么地方不同?」被凛音一问,花南试图在心中寻找能让姊姊满意的答案,却找不出适当的言语,任由沉默落在两人之间。她们总是这样。就算凛音主动开口,花南也无法好好回答,对话总是就此中断,以凛音起身离去做为结束。但今天的她却没有站起来,继续等待著花南的答案。「我觉得这里的天空看起来比故乡的天空蔚蓝一点。」所以,这让花南有勇气说出回答。「我倒不这么认为。」凛音後续的台词依然很有她的风格,但看到她的目光投注在自己的胸口一带,让花南隐隐约约地理解到一件事。她一定是认为自己和花南胸口生长的愿望植物是一样的两人最大的心愿是一样的,因而产生了一点亲近感吧。事实明明并非如此。花南的愿望和凛音的想像不同,就算得到了神,植物也不会开花。但面对坚持这样认定的凛音,她无意解开误会。花南很清楚,自己的愿望不会实现。不过,既然凛音最大的愿望是「为了一族取得神」,花南打算全力以赴。因为她就是为此才跟随凛音前来的。她思索著这些事,无意识地用指尖碰触自己的假面。「听好了,花南,不要忘记。这副假面是很沉重的,背负著一族的愿望。」凛音这么提醒她後,直盯著自己手中的假面。她的声音是一如往常的严肃女低音,注视著假面的表情也一片平静。然而,花南却觉得姊姊手中的假面仿佛无比沉重不,自凛音的双掌间露出的黑猫假面,对凛音而言真的很沉重,沉重到自己的假面无法相较的程度。「那么,姊姊曾有过舍弃假面的念头吗?」因此,花南不顾一切地问道。她已有所觉悟,除了此刻之外,不会再有机会与凛音如此深入地交谈了。「开什么玩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只想当个不辱假面的人,从不曾想过要舍弃它除了这副假面之外,我不相信任何东西。」凛音的声音立刻变得严厉起来,眼神锐利地瞪著花南。眼前的姊姊明明充满威严,她的答案却让花南突然觉得想哭。她的心痛得无法收拾伸手触摸应该是愿望植物发芽的地方。不知为何,花南觉得自己突然接触到凛音的世界。凛音总是回应周遭的期待,担任一族所期望的存在。她总是露出除了自己之外谁也不相信的表情一个人伫立在那里,不管对自己或他人都很严格。即使花南追不上,凛音也绝不会等她。她总是凛然地挺直背脊,大步朝自己的目标前进,花南就连她的影子也赶不上。所以,她自以为是地认定让凛音孤单一个人也没问题,认定只有自己才会害怕孤独。明明不可能是这样的啊凛音也不是自愿选择孤单的否则的话,她不可能会说出「除了假面没有东西可信」这种悲伤的话。花南明明知道,黑猫假面的确可以证明持有者是羽黑的一份子,但是黑猫假面无法消除孤独,还有会使之渐渐变得沉重的不是责任感,而是寂寞。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么简单的事不,正因为在这一刻,花南才能发现。在试著露出笑容之前,她都不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