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要正埋头进行最后的作业,就感到外部控制室的天花板轻轻地震动,旁边的支柱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是地面上发生了战斗吧。虽然很远,可还是传到这里来了。她已经接到与敌人开始交战的报告了。建设TARTAROS的这个地下空洞,稍微一丁点的炮击连晃都不会让它晃一下,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装置的地基上也设了减震装置,误差应该能控制在容许范围内才对。爆炸的震动消失后,屋里又再次只剩下了小要敲击键盘的声音。外面有人敲门。小要简单应了一句“请进。”进来的是雷纳德。“进展如何?”“马上就好了。”眼睛没有离开屏幕,敲打键盘的手指也没有停止,小要说道。“是说赶快点比较好吗?”“你好像已经足够赶快的了,这会儿再说‘赶紧’之类的,有点儿丢人不是。”雷纳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敌人登陆了。‘巨兽’全灭了哦。虽然只有一台,可是挺厉害的。”“啊啊。据说是‘强弩’的后继机。”“是ARX-8。好像是叫‘烈焰魔剑’吧。”就是由于那台后继机和“秘银”余党一直到处瞎折腾,才导致了现在的不自由。那台机体究竟是谁在驾驶——不知为何,产生不了兴趣。“挡不住吗?”“我会去挡的。”雷纳德毫无来由地冒出一句。小要冷不防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转身望向他。是AS操纵服的打扮。他接下来大概也要乘“堕天使”出击吧。“能挡得住的话,干嘛那么着急呢?”“说老实话。嗯——我觉得九成能挡得住。”“这样啊。”“但还是九成。”“莫非你是没自信?”听到这话雷纳德笑了。不是微笑,而是更加充满攻击性饱含疯狂的笑容。是和那个男人——九龙十分相似的猛兽的笑容。“自信?当然有了。我会把他们撕成碎片儿的。”“那,为什么?”“对方有λ驱动器无效化系统,而且在AS战方面是全世界数一数二的高手。再加上这个美利达岛还是他们的老家。从客观角度看来,我是有失败的可能性的。打10次的话或许会被干掉1回也说不定。”“还真是意外地谦虚呢。”“我总是很谦虚的。总之,因为这样,希望你尽量加快速度。就算只有一成的可能性,我也希望先有所准备。”“没事的。”重新转向屏幕,敲打键盘。两行,三行。必要的算式,必要的数值。以及敲进的最后的命令。实行。“刚刚这就完啦。”将丢在桌上的耳机戴在耳朵上,告诉等候的动力负责人“接上吧”。“谢谢。剩下的步骤你明白吧?”“嗯。加里宁先生拿来的干部名单我都背下来了,其他的‘行李’也都记住了。接下来就只剩换衣服进装置里而已了。”她站起来,轻轻伸了个懒腰。“马上就好了。安静的,透明的,温柔的世界马上就要降临了。”“啊啊……”“向着更加不同的地方。向着更加遥远的地方。穿越冥界,在那对面展开的无限的天空。你也一定能得看见的。”“无限的天空,吗……”雷纳德稍微思索了一下,闭上了嘴巴。感觉像在犹豫自己想到的事是该说出来还是不该说出来的样子。“怎么了?”“在那边我也想见到你。无论什么样的形式都好。”那边。是指她所创造的新世界。“好啊。在哪个和平的小镇上,找个天气好的日子。一起悠闲地喝茶吧。”她天真无邪地微微一笑。“很快就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了。那样的话,我就去和很多很多的人见面。一定也能见到泰莎吧。见到和你关系很好,对战争之类的毫不知情的那孩子。”“一定会那样的。”“学校的朋友们也是。而且,还能见到妈妈。大家都很健康。然后这一次,我一定会得到幸福的。”“你不要见他吗?”即使听雷纳德这样问,她也没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你指谁啊?”“不,没事了。……那就这样。”他轻轻摇了摇头,从她面前离开了。远处的爆炸声再次震撼了天花板。在雷纳德离去后的控制室中,她一时间呆呆地站立着。你不要见他吗——是指谁啊?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但又总觉得非常重要。“啊,宗介啊……”没能立刻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他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人不是吗?在那个西伯利亚的废墟——扬斯克11对他痛下杀手的时候,悲伤得胸口都要被揪紧喘不过气来了。可是,却无论怎样都会忘记。是自己心中残留的罪恶感导致的吗?如果真有不愿意想起他的心情的话,那就是内心的某处一直在逃避着在那废墟中诀别的一幕,那痛苦的回忆也说不定。振作点,千鸟要。自己杀了宗介这件事,终究不过只是一时的。到那边去的话,他一定正活蹦乱跳着呢吧。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见面。比起那个来,万一这个计划被阻止了的话那可就惨了。被自己杀死的两个人就会一直保持那样了不说,能见到的人们,能拯救的人们也都会被糟蹋掉。“对,得赶快才行……”换衣服,换衣服。她打开丢在控制室角落里的包包。里面装着令与TAROS的连接顺畅用的数据衣。脱掉防寒夹克、背心和喇叭裙,正将手放到内裤上时,随便戴着没动过的无线耳机中传出了声音。『……千鸟要,听得见吗!?』混杂着噪音的男性声音。『……我正在用开放线路呼叫你。要是没法儿回答的话,就给我听着!我来了!已经到离你很近的地方了!』她拿起接在耳机上的接收器,确认了一下液晶面板上的波段。对方没有进行加密。用各种各样的线路在进行呼叫。进入紧急用通用波段的信号,被这个接收器自动地连接上了。“宗介……?”她半信半疑地嘟囔道。『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你明白吗?来带你回去的!』不可能听错。那就是宗介。为什么?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我那个时候,确实击穿了他的额头呀。那样的宗介,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活着实在太好了——她没有这种感觉。来追我了呀——也没有这种感觉。她只是觉得困惑。那种不协调感又加深了一层。旁边的显示器上的文字都看不清了。焦点模糊,思考也总不清晰。『……好听的话我也试着想过了,不过我还是没变,就是这么一人,只会说糙话。所以你给我听好。我想说的是,‘我还以为你是个更有骨气的女人呢’,听懂了吗?』在说什么呢,这个男的。用开放线路说这种话的话,大概已经传遍整个美利达岛了吧。应该有被追踪到电波的发信源,从而被己方的迎击部队包围的危险才对。然而宗介的话语却没有中断。岂止如此,他还用迄今为止从来没听到过的厌烦的口吻,开始滔滔不绝地抒发起不满来。『老实说,千鸟要。我对你很失望。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更强悍的女人。不等等……这样说也不对。其实从以前开始真的让人很生气的地方也挺多的。梆梆梆地乱敲人的脑袋,又不许人和你冷静地进行讨论,有时候还让人觉得你是不是想用诱饵来驯服我控制我,心里不爽的慌。你从来就没有替为不懂得和平的日本的常识的可怜的我考虑过。如今想来,那是不公平的。你是个过分的家伙。……不,这个不重要。只是刚刚想起来,所以顺便就说了而已。……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你是个值得让我抛弃一切去救的女人吗?说心里话,我都觉得挠头呢。在你屁股后头追着跑的这一年间,我一直都觉得很受打击。墨西哥也好,扬斯克11也好,都是只差一步了,就因为你磨磨唧唧的所以才没能救着你。真是的,哪国的公主大人啊,您是?其实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得救啊?实际上觉得怎么着都无所谓是吧?被我这么一说,莫非你掉眼泪了?你是跟那些白痴女人一样,在等着哪儿的白痴男人来安慰你吗?』那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正在一边叹气一边没完没了地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这种异常事态先是让她吃了一惊,可之后很快又想明白了。一群白痴。居然想用这种办法来让我动摇。另一方面,那种不协调感又增强了。难以言喻的不快感也是。然而将那些全都无视,她十分冷静地,看穿了敌人的伎俩。挑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