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少年掉落了下来。又来了啊,纯嘀咕道。到底为什么要从楼顶上跳下来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围绕老一套来想象的话,大概就是想要从一些痛苦的事情当中逃离开吧。好不容易才这么轻松,为什么就要持续落到变成幽灵的下场呢。纯打开擦干净的窗户,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看着下面。只有夏天的草繁盛地栽种在那,看不到尸体和人影。从一个盒子里取出了一支香烟。养成抽烟的习惯,是在一年前,第一次工作兼“用餐”结束之后。那时候已经是尼古丁也产生不了效果的身体了,但是作为与家里人和朋友们保持距离摆样子用的小道具来看还是相当有效的。虽然有点蠢。在房里抽烟的话会被绫佳训斥味道呛人,所以这个阳台成为了纯主要的吸烟场所。反正那家伙已经不是会受二手烟影响的敏感体质了,真希望她对味道之类的宽容宽容。那家伙从不关洗澡水开关,让水变成了粗点心般的粉色和水蓝色,真是彼此彼此。那就不提了,洗完澡出来后身上散发出腻死人的香味,真是受不了。“肚子饿啦”声音和烟一起吐了出来。虽然可以吃掉那个跳楼的自杀灵,可每见一次恶意就更强,没有食欲。但是,却没有要消失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恨意渐渐地凝固起来了,放任不管的话或许不久就会对人类产生危害。在事情变成那样之前必须要处理吧。……妈的,早知道就应该早点吃掉的。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纯扭转身子仰望起上面。刚才通过这个阳台跟前掉下去的少年,在楼顶的栏杆外蹲着,半边身子探了出去。这六楼的房间是最上层了,所以少年和纯的距离很近。“哟”试着打了声招呼。没反应。灵魂的和半物质的,现在还不能沟通。这很让人感激。果然吃语言能够沟通的家伙会感觉很不舒服吧。“又要从那上面跳下来了吗。那样做的话,我就把你吃掉哦”不知道听懂没有,但纯还是那样说了。少年用阴森的目光俯视着纯。“能消失的话就快点消失吧。老实说,你不是很美味”少年的眼睛,黑黑的象是化了妆一样深陷下去。少年眯起了眼睛。看起来很是悲伤。纯强忍着不让自己面无表情的样子崩溃掉。不能显现出同情的样子。现在,纯和少年不是人类同胞,而是捕食者和被食者的关系。死去的少年站着。纯缩回探出了的身体,把没抽完的烟扔在脚下,用拖鞋鞋尖踏灭。纯凭感觉就知道少年站在楼顶边缘。手笔直地伸向扶手外侧。在做完这之后少年就要落下。少年的表情松弛了。第二次的自杀。在纯的手上,少年消失了。完全的灵魂的,一点点残骸也没有留下。纯抓住扶手,滑落坐在了地上。按着肚子咬着嘴唇。“怎么了”身后传来了声音。转过来一看,早濑绫佳抓着窗框往下看着纯。“吃东西的……”精疲力尽地靠在阳台的扶手边上说到,绫佳愣了下叹了口气。“吃什么了啊”“快要变成恶灵的一个少年”“你还真是蠢”绫佳虽然这么说着,还是从厨房倒了杯水递过来。然后弯下腰似乎是查看纯的脸色。“要叫水藤君过来吗”“不要了,没事。话说回来绫佳你这家伙,可以不要一点点小事就叫水藤治疗了啦”“啊,嗯。……是呢”绫佳乖乖地沉默着。纯把空杯子还给绫佳,慢慢地站起来回客厅了。以有点奇怪的步伐走到沙发处,躺在了上面。“今天的晚饭是什么—?”“自己想呀。今天是轮到纯来做呢”“咦。我之前才刚做过啦”“本来今天应该是十文字君来做的,但是他刚刚发消息过来说跟大学里的人一起喝酒去了”纯非常不痛快地咂着嘴。“明明说了不要跟别人过于接近的,那家伙……”“你没有资格说这话吧”绫佳冷笑着。纯转过脸稍微露出点下唇。只有一半是人类的情况下,已经不指望跟一般人之间有生育关系了。对纯他们四个人来说,贴在其他人身上的标签——在家族友人恋人这些标签之下,还有一个标签。那就是“粮食候补”这个标签。不管纯一帮人如何否认,为了生存身体构造产生了变化的现在,这个标签俨然存在着。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这些贴在外面的标签给撕掉。记住这事。要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生物。要自律,必须尽可能在不和他人产生深切关系的情况下活下去。这些是七仓对纯一帮人的谆谆嘱咐。如同说的那样,纯从家族,朋友身边离开了。但是,只有一个人,只有沙也,无法离开她。虽然从没有跟绫佳他们说过她的事情,但是住在一起察觉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绫佳大概就是在挪揄这件事情吧。“十文字君的话没问题的哦。和你不一样好好的在遵守着,和他人之间的距离控制的很好啦”“啰嗦”绫佳轻轻地笑着。纯抬头斜眼看着她。“总之,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晚饭就由你来代替我做咯”绫佳皱着眉。“你们每次都把家事推给我来做。别开玩笑啦。这是男女的差别待遇。我又不是煮饭婆。”“不对,与其说是因为你是女的,倒不如单纯的说是你做的饭最好吃吧”这么说完后,绫佳看来心情好了点。虽然好生气又好强,但也有意外的单纯的地方。纯微微笑了起来。“水藤也是那么觉得的哦。话说回来,他做饭的时候很少吧?”“就是说呀。明明手很巧,料理的话只要想做的话就能做好,想不到却嫌麻烦很快就偷懒了啦,那个男的真是的。就算骂他也是笑嘻嘻的只能被他骗。真可恶。”“在说什么呢”传来交杂着苦笑的声音。水藤站在客厅门口。“有关做饭的不平等性的问题啦。今晚就让步一下我来做,但是水藤君要帮忙打下手哦”“了解。那个,七仓先生打电话过来了”水藤这么说着,挥着手上的手机给大家看。纯竖起身子在沙发上正坐着。“什么事情?”“工作的通知。对手好像是物质度很高的。大概和我们身体中的家伙差不多吧。场所在京都。出发时间是明后天的白天”“哼。还是第一次吧?这么高物质度的家伙。很强吧”“大概吧。不过我们已经相当习惯了,七仓先生也完全不担心了,总会解决的啦”水藤这么说完就笑了起来,在纯边上坐下整个身子都靠在沙发上。好像是在意背后束发的橡皮筋,直起背解开了头发,再次靠了下去。细细的头发披散在他肩头。高中毕业以后,水藤就开始留长发了。他的线条细致的脸庞虽然和长发很契合,却总觉得有种象是出家人一样的气氛。纯同样,为了隐藏还有些欠缺的左耳,让头发留得比原来长了些。“今天没工作吗?”“唔。但是明后天就麻烦啦。上课排的密密麻麻的。不知道能不能突然取得休假”水藤在担任补习班的讲师。没有上大学。纯,绫佳,十文字,以上大学为契机离开了老家,都这种形式,只有水藤是离家出走,或者可以说是以被逐出家门这种形式留在了这里。(七仓先生跟我说,放弃做医生)一年前,半夜给纯打电话的水藤,那样说道。(平时在有人死亡的地方都不行。眼前有无法救助的人,挨饿的自己,虽然忍耐着不要出手,但是人不够坚强。你要是做了医生的话,别说是救人了,或许根本就是相反)为什么七仓会不容分说地驳斥。那家伙没有扭转水藤的将来的权利。纯这样说了出来。但是,水藤暗自笑了。(矢代君。我们,是那个人让我们活下来的。七仓先生说的话,就是绝对)从小时候起,就对自己要成为医生坚信不疑的男人,放弃了去医学院。面对优秀的接班人的突然变心,作为开业医生的他的父亲会有多么的不安,他们之间会有怎么样的交谈,不难想象。结果,水藤放弃了大学的升学,做了以前帮自己上课的家庭教师的助手,在补习班做了讲师。纯注视着坐在自己边上的水藤。他露出有点疲惫的神情。★★★纱也抬头看着边上站着的男人。在可以眺望大海的露天平台上,纯凝视着太阳西沉的过程。在扶手上以手托腮,以就像是等着什么来临似的神情看着夕阳。从对岸建筑物的缝隙笔直地射过来的离别之际的光芒照亮了纯的脸。渲染成绯红色的纯的脸,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纯没有看向这边,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纱也的视线六六闪读 663d.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