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过了几个月,某一天。这天,奥拉女王在王宫的一个房间,与夏洛瓦·吉尔伯双王国的使者举行了一场不知道是第几次的会谈。最近是卡巴王国一年当中最凉爽的时期。即使大中午也不超过二十五度的柔和日光,从敞开的窗户射进来,将室内照得明亮舒适。此时奥拉已经结束害喜,相对地肚子变得越来越大,她身上穿着平常不太会穿的宽松红色礼服,身体靠在沙发里,悠然地对坐在对面座位,态度恭敬的双王国使者出声道:「就如你所见,我现在有孕在身,穿得比较不正式,要请你多包涵了。」「不,陛下言重了。能获准与陛下会面,不胜喜悦之至。」对于女王所言,双王国的使者回以形式上的谢词,遵循着礼仪低头致意。使者是个中年男子,一身以紫色与白色为基调的双王国正装。虽然是个既无爵位也无领地的一般贵族,不过既然受命担负这次的重任,可见其人格与能力,必然受到一定程度的信赖。事实上,即使跟大国君王奥拉相对而坐,这个男人目前仍处之泰然,态度相当沉稳。这是奥拉第五次与这个男人举行会谈。男人是在两个月前进入王宫的,到现在才会面五次,比起议题的重要性,感觉似乎悠哉了点,但这是不得已的,因为他们以保持机密为最优先。纵然是来自大国夏洛瓦·吉尔伯双王国的使者,身为一国女王的奥拉,要是跟一介外交官频繁地单独会面,等于是到处跟人宣扬「发生了某件不得了的事」。两国虽然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但只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都想秘密处理这件事。「我想阁下应该很明白,我不能花太多时间与你会谈。长话短说吧。双王国在我与夫君缔结婚姻时,对我们表示过祝福。你们无意收回那些祝词,对吧?」奥拉如同自己一开始声明过的,用压迫性的态度单刀直入地向对方说出压迫性的话语。「是,这是当然,我国是真心祝福陛下成婚,绝无半点虚假。」双王国的使者恭敬地低头,但毫不畏怯地回答。我们无意收回对奥拉与善治郎结婚的祝词。这也就是表示,双王国无意干涉奥拉与善治郎之间生下的孩子。光是引出这句话,奥拉就等于是达成了最低限度的目的。至少这么一来,就不用担心有人对卡巴王国的正统血统横加干涉。说起来也许是理所当然,不过奥拉得到对方明确的诺言,内心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这是这几个月以来,所得到的最大成果。然而,还来不及安心,使者就以彬彬有礼的口吻追问奥拉。「善治郎大人是卡巴王室的一位成员,这是大家公认的。外国人士没有资格对他今后的抉择插嘴。这点我们明白。但是,也希望贵国能谅解我国所处的立场。」「……说得是。我明白你要说什么。」至于奥拉,则面色凝重地点头。如今大陆上的各国已经承认善治郎是卡巴王国的王夫,按照道理,双王国本来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能干涉善治郎的血脉。然而,血统魔法外流的问题,有时候严重到能够不顾表面上的正当性,却也是事实。再加上夏洛瓦·吉尔伯双王国是在南大陆中央地区称霸,首屈一指的大国。想到万一引发争端的可能性,就算是奥拉也无法一味采取强硬态度。虽然令人生气,但只能在某个地方上让步了。奥拉将交握的双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刻意压低着语调提议。「夫君谅解你们的立场,说过不会与我以外的女人生儿育女。既然你们都说不会插手管我的孩子,那这样不就够了吗?」对于目前血统魔法只有两个继承人的卡巴王国而言,刻意限制血统的扩散,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奥拉不打算再做更大的妥协。然而,双王国的使者,却还有着不同的价值观。「非常感谢陛下这样说。可是,王族的婚姻经常是身不由己。如果发生了某些不得已的状况,善治郎大人迎娶了侧室,生下的孩子又发掘出『附加魔法』的天分,到时候陛下打算如何处理?」男人毫不畏缩地表达了犀利的意见,奥拉脸上保持着从容的笑容,内心却不禁咋舌。事实上,男人说得没错。就算王族表示不迎娶侧室,也没人能保证这种约定能永远得到遵守。没有违反约定时的罚则,这种密约订了等于没订。其实,奥拉也没打算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份约定。当然,她不会愚蠢到胡乱刺激双王国,但真正有需要时,她的确有打算违反约定,然后随便道歉几句了事。说真的,她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接地警告自己。看来这个男人,至少是个胆识过人的家伙。话虽如此,奥拉也没那么好应付,会正面答应对方的主张。「你这是以假设为前提的假设。以目前状况来说,我不觉得我有必要回答你这么多。」对于一口回绝的奥拉,男人以镇定的语气继续追究。「可是,您不觉得这个假设十分有可能成真吗。依小的愚见,日后有可能引发争端的原因,都应该事前排除。」男人说什么就是不肯让步。想从正面加以击退,恐怕要费一番工夫了。奥拉明白到这一点,于是稍微转移了进攻的方向。「原来如此,有点道理。那么我问你,夏洛瓦王室与我约定不会干涉我与夫君之间生下的孩子,如果夏洛瓦王室违反了这个约定,你们要怎么做?我是说当夫君的真实身分泄漏出去,而知道了这项情报的王族支系抢先行动时的情形。虽然是以假设为前提的假设,但就算成真也不奇怪吧?」「唔……」对于奥拉的反驳,男人今天第一次支吾其词了。虽然只是个单纯的反击,但效果非常显著。跟身为国家元首的奥拉不同,使者不过是本国的代言人,能临场发挥的范围有限。奥拉抓准这个机会,又继续追击。「哎,阁下说的也有道理。值得考虑一下。就跟我现在问的假设一样,是吧。」她讲得拐弯抹角,说穿了就是「双方的悬案应该同时进行探讨」。同时进行听起来好像是平等的提案,其实却不是这么回事。奥拉身为女王,能凭着自己的判断决定一切;相对地,男人却只是仅仅拥有受限权限的一介外交官。「……小的明白了。我会火速向本国询问此事。」结果这一天,男人没能得到更多的成果。◇◆◇◆◇◆◇◆同一时刻。善治郎穿着一身还不太适合他,以红色为基调的卡巴王室正装,参加了在王宫大厅举行的典礼。设置在无人王座旁的副席。这就是善治郎的指定座位。一般常识来说,君王所坐的王座,与位于身旁的王妃座椅,在大小与装饰上都能一眼看出其差距,不过此时善治郎所坐的椅子,无论是大小、装饰,或是原料石材的质地,都几乎与一旁的王座同样高级。从这些地方,又能看出王国第一位「女王与她的伴侣」身分有多难定位。(王的另一半,看起来不能比王伟大,但身为女人的女王又不能比身为男人的丈夫出风头,是吗。奥拉身处的立场还真是难搞呢。)当他像这样在公共活动中露面,就能重新体会到爱妻是在多么艰困的立场上奋斗。老实说,贵族们品头论足似的视线给了善治郎的胃极大的负担,不过只要想到挺个大肚子还得一个人处理这些工作的奥拉,这点辛苦根本不算什么。善治郎故意不让视线集中,只是模糊地望着列席的全体贵族,像个人偶般乖乖地等典礼结束。原则上,善治郎做为奥拉的代理人露面的,都是些只要有个「王族」头衔的人露个面就能应付过去的典礼。至于需要困难的对话,或是包括复杂仪式的典礼,就只能交给奥拉了。(我只要当个乖宝宝,静静地等时间过去就行了。)善治郎坐在红色石造副席上,保持着人偶般优美的坐姿,在心中讲给自己听。善治郎要做的,就只有主持典礼的文官叫到自己的名字时,举起一只手向贵族们致意即可。(差不多该叫到我了吧。)就在善治郎倾听着司仪嘹亮的嗓门,开始做心理准备的时候。「今天在本典礼当中,我们不胜感激,请到了善治郎大人代表卡巴王室莅临会场。各位来宾,请盛大鼓掌欢迎台上的陛下!」听到司仪出乎意料的一句话,善治郎惊愕到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但是,现在不是惊愕的时候。一看担任司仪的年轻文官,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对刚才那句话的恶意,但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放着那句话不管。本来这时候,善治郎只负责默默举起右手就好。他在这时临场做出别的举动,谁也不能保证绝对是正确的,然而事态发展到无法坐视不管的地步,他也只能拿出勇气,采取行动了。善治郎将右手轻轻放在左腰的装饰铜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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