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离开木星,前往土星。坐在我身旁的艾莉雅回到对面座位上,发出了安稳的睡息。处于几乎能听见吊灯光影摇曳之声响般的静谧中,我边眺望著点点繁星,边不断回忆与枫恋共度的日子。并非我刻意试图回想,而是会自然而然地浮现于脑中。或许与艾莉雅说出有关枫恋的事导致我记忆的堤防溃堤了,由于没有谈话对象,也无事可做,我便不知不觉地潜入了心底深处。「唉……」我叹了一口气。有点倦了。仔细想想,我一直没睡。因为手表停止了,所以不清楚目前的时间,但我总觉得彷佛已经几天没睡了。我想仔细瞧瞧土星,所以也小睡片刻吧,我一定要看见身为土星最大特徵的行星环。我用身体靠著软绵绵的座位,并阖上双眼。艾莉雅微微的呼吸声与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传入耳中,我听著听著,呼吸便与她归于一致。受舒适安宁的波浪摇晃,意识飘浮于黑暗、融入星海之中。☆☆☆「──沙……」嗯……「美沙……」……有人呼唤著我……膝盖被人敲著……「……没关系吗……就算没看到土星……」土星……?「……环……」土星?环?闻言,我原本睡意朦胧的脑袋便一举清醒。「在哪里!?」我一清醒便立即大喊。坐在对面座位上的艾莉雅在我眼前睁大了眼睛说:「你突然那么大声,吓到我了……」「对、对不起,因为没看到就糟了……」「你想看的行星就在那里喔。」我望向艾莉雅所指的地方,便怀疑起自己的眼睛。「……那…是…土星?」前方飘浮著一个完全不像土星的奇异物体。表面颜色类似土星为浅黄色,却没有最大特徵的土星环,最怪的是行星两端有著扁扁的半圆形突起似地黏在上面。「这真的是土星?」当我询问后,艾莉雅便笃定地点头回覆:「车内广播是这么说的。」「但没有土星环……」当我说到这里便想起诡异的火星与木星。之前的两颗行星也相当奇妙,土星或许也相同吧。话说回来,这行星的形状很异常。为什么膨胀成这种怪模怪样?列车逐渐接近行星,我便疑惑地歪著脑袋望著它,脑内深处想起某件事。「咦?我总觉得我有看过这种土星……」我边翻找记忆底部,边上上下下地观察这颗不可思议的行星。它为什么没有环,而是凸起了半圆呢?简直像行星上有著两只巨大耳朵──耳朵?那是……「枫恋所说的耳朵!?」我惊讶得几乎要跳起来。「耳朵是什么意思?」因为艾莉雅饶富兴味地询问,我便对她说枫恋所告诉我的土星故事。于天动说仍旧横行霸道的十七世纪初叶,如今被誉为「天文学之父」的科学家曾于观测土星时见过奇妙的景象,据说他表示土星呈现彷佛长出『耳朵』般的形状。之后,这名科学家便归纳出「土星本体与巨大的卫星相连,那就是行星之耳」的结论。但实际上卫星并未与土星相连。这问题很单纯,由于十七世纪的望远镜倍率低,无法仔细观测出土星环,故仅能见到半圆形。「──以上就是耳朵的故事了。」艾莉雅点点头说「也就是说,那里的耳朵是从前科学家的想像呀」。以现代的常识而言,行星不可能与卫星相连,但宇宙常识正因为从推测到证实而日新月异。望著土星之耳时,便能再度体验到宇宙于过去真的是一个未知的领域,而同时我也对这颗奇特的土星感到一股乡愁般的眷恋。「在读中学的时候,我和枫恋讨论过所谓的耳朵看起来是怎样的呢?并在放学后还画了图呢……」一开始原本是正经地边考察边画,但不知不觉中便成为长出动物耳朵的土星了。两人便一起对这过于荒谬的结果捧腹大笑。我最喜欢这种荒谬的时间了。除了土星之耳的轶事之外,枫恋也告诉我许多我所不知的事情,不仅是太空的事,还跨及书籍、音乐与电影等领域,并借给我国外的科幻小说《带我去月球》以及伊琳娜小姐所爱听的唱片《亲爱的你》。家境远比我家富裕的枫恋,她的房间有如文化宝箱般,我也经常窝在那里。因此我所喜欢的东西都是枫恋喜欢的东西。现在想想,我尽是受枫恋恩惠,却没有给她任何东西,她究竟怎么看待我这个爱模仿她的儿时玩伴呢?答案或许便是「永别了」这句诀别……思考后,我便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堪而垂下头去。此时,艾莉雅用指尖戳了戳我的额头,阻止我垂头丧气。她说我总是马上就会很消沉。我则老实地反省和她说对不起。结果。「跟我多说说她的事吧。」艾莉雅提出一个出乎我意料的建议。「为、为什么?」当我语带惊慌地回应后,她便耸了耸肩说:「因为你感觉很想说她的事呀。」「我有吗……?」我虽然装傻,但却一如艾莉雅所说,我觉得可以对她吐露这些事。因为她似乎会愿意倾听,而不会嘲笑我。或许会如那句「那你就放弃梦想吧」的严厉纠正般,遭她直言不讳地一语道破。这样或许也很好,单刀直入反而还比较痛快。露出温和微笑的艾莉雅等待著我开口。我决定了。也无所隐瞒说出枫恋跟我说永别了的事情吧。毕竟,总是藏在心底深处似乎会永远痛苦下去。我轻轻地清了清喉咙后,便逐渐道出甚至没有机会说出的,与枫恋间的对话。「我和枫恋一起去听了列夫先生和伊琳娜小姐的演讲。」欢迎世界知名太空人那一天的光景历历在目地苏醒过来。举办演讲的星町公民会堂前挤满了大批民众与媒体记者,恍如节庆般热闹。身材娇小的我踮起脚尖,竭尽全力向他们挥手,枫恋当时也兴致勃勃,激动得满脸通红。当「请做好太空旅行的准备!」演讲结束后,有幸与列夫先生与伊琳娜小姐握手签名的我们无法平复兴奋之情,便坐在音川的石阶上聊了好几个小时。枫恋因说了太多话而口渴,多次到饮水台去喝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兴奋的模样。当我们从音川回到星町公寓的途中,我与枫恋沐浴于银色月光之下,有如中了魔法似地幻想著太空旅行。「我之所以对太空抱有梦想,完全是受到枫恋的影响。」我对回应著「这样啊」的艾莉雅说出重要的事:「但你不要误会,我和她不一样。」「不一样是指?」「我不清楚应该朝哪方向发展,一直很迷惘,但枫恋现在应该开始登上朝向太空的阶梯了。」「朝向太空的阶梯……?」「她之所以搬离星町就是因为那个原因。」说著说著,我心中便充满了落寞寂凉。「那天下著雪,非常冷,整座城镇染上了雪白……」中学三年级寒假的最后一天。于那个冬天中最为寒冷、连气息也为之冻结的夜里,但令我从体内冻结的并非冰雪,而是枫恋从话筒里传来的话语。「我毕业后就要搬家了。」我觉得这是谎言。我希望这是谎言。然而事与愿违,枫恋难以启齿地告知了搬家理由。「因为爸爸工作上的需要和我有想就读的高中。」枫恋搬家的地点是即使搭电车也需耗费七小时才能抵达、位于遥远首都中的城镇。她的志愿学校是住在乡下的我也知道的私立名校。以枫恋的聪明才智而言,的确足以就读名校,也考得上国内最好的大学。为实现她的梦想,这才是正确的选择。然而,我却无法立刻接受。毕竟这带来的冲击过大。我之所以努力准备升学考试,便是为了考上枫恋之前想就读的星町女子学院。因此当我听到她搬家理由的瞬间,便不禁感到遭人背叛而噤声不语。而我无法整理心情并默默地握著话筒时,枫恋便不断道歉:「这么突然真的很对不起,美沙,对不起,但我想实现梦想。」当我一直默不吭声后,枫恋便隔著话筒哭泣,而我也流下泪来。不过因为我无法更改她家的决定,虽然别离十分痛苦,但我还是尽量开朗地为她加油:「你要努力读书喔!在你搬家之前我们要玩个痛快喔……!」我的声音颤抖,我不记得自己在那之后说了什么。当我挂断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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