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没有堆积如山的行李,至多也就一些衣物以及承载回忆的物件。我即将搬离这个鲜有娱乐性的房间,开启新的生活。我在这个空间里度过了多年时光,而当我收起它的表象再塞进纸箱子后,眼前所剩之物却少之又少。坐在这张即将陪我度过最后一个夜晚的床上,我的脑海里依稀浮现出种种记忆。从岛村家落荒而逃,一头把脸闷进枕头那天。打算给岛村打电话,在手机前正襟危坐的苦恼时间。想着明天将迎来的各种事,难以入睡而不断翻来覆去的夜晚。……可能也没那么依稀。我的一切都和岛村息息相关,就仿佛是有了岛村后我才活在这世上。实际上,遇见岛村之前的我与那之后的我有着天壤之别,我甚至觉得,与其说是诞生了第二个自我,不如算作是重获了新生。既然如此,可以说我如今的精神年龄还小的很,偶尔向岛村撒撒娇也在所难免……嗯,一定是这样。这个失去生活气息的房间里,墙壁和天花板看起来如出一辙。我向后倒去,随着旷荡的空气一同沉入床铺。到昨天为止都理所当然般生活着的房间,却莫名充斥着一股子尘埃的气息。这里已经不剩什么烟火气了,而我的心早已飞到新居去了吧。这个季节,小镇的十之六七都浸染在春意中。明天,我将离开这个家。——与岛村一起生活。我和岛村都已经成为了大人。最起码,在年龄上是。我不再穿着校服,头发也留长了一些,从学生变成了打工人,而且能够喝一些酒了。啊啊,不过岛村还是没办法喝酒来着。岛村她啊,貌似是完全不能沾酒的体质。先前,她以庆祝成年的名头试着喝了点酒,结果真的是很不得了。详细内容便割爱不谈,要说的话,就像是变成了一只「岛狮几」。『因为我随我妈嘛』岛村像对自己打趣般笑着说。这先不提,正如岛村所言,她很像她母亲。散发出的氛围和用词遣句都给人这种感觉。很温柔,很多地方让人不断产生好感。我应该也很像我母亲。但究竟是否该对此感到喜悦还无从得知。我们之间也许还……是的,也许还有一点补救的机会。然而事已至此,再怎么绞尽脑汁,我也没有时间去修补这份僵化的关系了。「……」没有时间了,真是个方便的借口呢。把话挑明了说的话,对双方都太过麻烦。我不禁思考,究竟要经过多少次交流,两人才能如同梦里一样和睦相处呢。「……这样想事情,有点像岛村呢」明明不是该感到高兴的时候,却有些暗喜。我看了看时间,然后走出房间。下楼梯时的脚步声和高中时比没什么变化。之前和岛村讲到这个话题,她表示非常羡慕,不过我至今还是没怎么搞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被羡慕。我听到一楼有动静,于是瞄了一眼客厅,刚好和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母亲对上了眼。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后问道:「晚饭怎么解决?」「去外边吃」「哦」母亲只说了这几句,接着又马上看回正前方。我也即刻朝着玄关走去。大家,都是这样的吗?岛村在家里最后的夜晚也会一如既往地热闹吗?或者说,意外地会是另一种奇妙的氛围?岛村的妹妹会怎么样呢?也许会哭,也许会粘着岛村不放——如果她跟我很像。那么岛村又会如何招架她呢?我就这样迅速地把思绪从家里拉到了岛村身上。这个家对我来说大概仅此而已。对母亲来说大抵也是那种程度。就算想到什么话,她也一定不会对我说出口吧。孩子离家后,家庭构造因此改变时,父母会抱有怎样的心情呢?我模模糊糊地瞎想道:自己的话,可能不会有孩子,所以这辈子都将不得而知吧。我从家中逃离,路前方的灯光带来一股安心感。没有事先确认过就来了,所以要是这家店已经停业的话,恐怕要落得一个在街上游荡的下场。和以前一样,凸显着红与黄的外观使它比别的建筑物更显眼些,不过这种店装潢得引人注目点可能刚刚好。我穿过停车场,窥探店内。上次从正门进来,是什么时候了呢?「换迎光……嗯?」店长发出敷衍的问候,途中像是注意到了我而朝向这边。「哦哦,今天是来当客人的吗?」她看着我并抱着双臂大步走来。尽管是久别重逢,但这个人身上的气场却没有丝毫变化。发音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捏把汗。「晚上好」「换营咣零」「今天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毕竟我很久前就不干了来着……」高中毕业时顺便辞职了后,一时半会就没来过这家店了。搬家离开小镇后我们会更加疏远,怕是再也不会见面了吧。因为吃什么都无所谓,最后就靠着这个原因决定了去处。「只是来吃点东西,我明天就要搬家了,所以也算顺道打个招呼」「这样啊」店长应声点头。接着才迟迟发觉,「嗯,搬家?」「是来见最后一面的吗」「嗯。大概,是这样呢」「那我要寂寞了呢」「……真的吗?」「转念一想好像也没那回事儿」啊哈哈,店长轻快地笑着。是啊,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无论是这家店的存在,还是这个人的健在,都是那么不可思议,我也因此感到安心。「要吃什么?什么都有哦」骗人。「请上座」我被带到了离入口最近的座位。这让我想起曾经自己这么将客人带到座位上的经历。我的旗袍貌似……大受欢迎。不过我并没在意过周围人的评价。仅一个人除外。「请问客人吸烟嘛~」「都把人带到座位上了还问这个是想干嘛啊」说到底这家店本来就禁烟。「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呀」「谢谢夸奖」我点完套餐后,店长就走进了店的深处。像要和她交接般,走出来一个认真穿戴制服的打工妹,那身打扮和旗袍丝毫没有半点关系。是时代变得严格了吗……我撑着脸想道。就我而言,因为穿那身旗袍被岛村夸过,所以从结果看来还算不错。说到底我就是岛村。不对,我并不是岛村,但又是岛村。没准我比她本人还频繁地想着她,因此我的岛村度可能比她还高。岛村永远是一门哲学。也许是时间还早吧,除了我就没其他客人了。那个打工的女生也只是闲得发慌地杵着。曾经的我在空闲时候也是像她那样,无所事事地度过。记得当时还想过:不管店里生意如何,拿的工资都不变,真够不可思议的。「……」闭上眼睛,感受到的尽是和平日不同的气息。即将离开居住多年的家前的最后一夜,我就这么在外面打发了。这并非是从家中逃出来了,而是在寻找着家里所没有的东西……感觉,像是来回的寻找自己几乎没有产生的惋惜感,并试图将其拾起。我貌似,想要变得感伤起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无法给出答案。但不知为何,我就是想要有一些这种感受。现在我的心境可能就像结婚前夜的新娘。虽然并不是真的要结婚。但是与新的人一起去创造新的生活这点,和结婚很相近。…不想分开啊,我在开始分别之前就如此想着。然后,并非那个打工的孩子而是店长本人把我点的套餐送了上来。在炒饭和拉面上,放着一块五彩斑斓的果冻作为点心。接着我还看见了最后那个盘子中的碗的左边和上面盛满了炸鸡。做的像是崎岖的礁石一样。虽然这些餐点让我感到有些怀念,但我也对三四样这么多是否能吃得完而感到有些不安。「这个套餐有这么豪华吗?」「也有这样的时候」咔哈哈地笑着的店长准备回到空闲时她一贯呆着的地方时「旗袍要趁着能穿的时候去穿哦」这貌似是所谓的最后的忠告,即使我不太擅长交际,但也仍是意识地保持着笑容点了点头。趁着能穿的时候,吗。尽管我觉得不管几岁都能穿,但是也许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吧。我是这么想的。实在有些吃撑了,我一边用手揉着右边肚子一边走上了回家的路。那家店还是一如既往地会端出和价格完全不符的巨量食物,即使是和着回忆的气氛尽力去吃,我的食量也还是有极限的,吃到最后已经基本感觉不到味道,只是硬把炸鸡块塞进了肚子里。吃的太饱的话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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