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卡夫自由都市,中央堡垒。除了魔王自称者盛男的私兵以外,很少有人能获准进入此地。但只要一走进去,就能立刻感受到与充满佣兵或亡命之徒那种热闹吵杂气氛的外头市区形成强烈对比的肃杀氛围。逆理的广人被招待至一处名为「司令室」的房间,与左右著耗费他整个人生的庞大计画的魔王自称者进行一场会谈。「客套话就不用了。」那是一位身高中等,却有著老虎般强壮体格,嘴边蓄著胡子,令人印象深刻的男子。他穿著让人联想到「彼端」军服的卡其色硬质服装,当然,那不是从「彼端」带来的衣服,应该是重现那种穿著的订制服装。不少的「客人」对一开始的服装有所留念,偏好那种异世界的穿著。对于所有的「客人」而言,那应该是他们与原本的世界唯一的连系吧。「不过呢,我总算直接见到你了,逆理的广人。」相较之下,广人很娇小。先不论体格,他的外表就是一个小孩。虽然长相看起来是十几岁出头,但那头夹杂著白发的灰发却给人一种奇异的老成印象。也因为那副容貌,他被称为「灰发小孩」。哨兵盛男打量著访客的模样,剪开了一支新的雪茄。广人的姿势一向都很端正,虽然那种端正指的是进行谈判者的端正姿势。十指稍微交叠,放在大腿前段上,上半身微微前倾与对方说话。「能受到您的赏识真让我备感光荣。我也一直很期待与有山盛男先生见面。」「就说不用客套了。虽说我方长期受到你的照顾,但你应该不会认为我不知道是谁将武器输送给漆黑音色的香月吧。若不是因为那则情报,我根本不打算在这种时候与你见面。」「……」广人想起了最后遇见的香月身影。她是与自己同为「客人」的老朋友。当时提出的协助意愿也是毫无虚假的真心话。某个远远超乎他预测的人物在那里杀死了香月。如果按照他原本的构想,香月一定能活著出现在这场谈判之中。「这是当然的。不过军事企业就是那样的组织,您应该也非常清楚才对。客户有需求,就贩售武器。如果对立的双方都有需求,那就更应该这么做。」「道理与个人的好恶是两回事。我的士兵被那家伙的游击战给杀了。不是人数的问题,他们所有人都是自由都市的家人。」「确实如此。」广人观察盛男表情的细微变化,寻找突破点。一脸不开心,同时像是感受著哀伤的愤怒神情。将士兵当成家人。从底层一路爬上顶端的军人。被「彼端」放逐,从一无所有培育出这座佣兵都市的男子。盛男看起来是个重视面子与正义的人,实则不然。「──的确,如果没有我方提供枪械与后勤支援,水村香月小姐或许会放弃攻击欧卡夫的计画。但是策动她的另有其人。」「是黄都吧。这点我知道。那些家伙终于开始觉得我们的存在很碍眼了。」「如今水村香月小姐已被击败,欧卡夫自由都市就成了他们最大的威胁。下次黄都应该就会派出军队了吧。」「……真让人不爽啊。香月大量铲除了我方的菁英。若以目前的战力打起来,欧卡夫会输。我方需要援军以阻止那种状况发生,而那批援军就是你的军队。无论情势如何演变,那都在你的计画之中吧。」盛男两手交叠摆在桌上,瞪著广人。这种发展不算坏。如果对方完全拒绝自己,连不爽两个字都不会说出口。那是道理与情感发生冲突时使用的词汇。尽管盛男绝非一位无情的男子,他仍能冷静地衡量两者孰轻孰重。「当然,我一直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行动。就连欧卡夫自由都市都是我基于这点而利用的对象之一。不过我所说的自身利益,还包含了合作伙伴的利益。只要让我提供协助,我就绝对不会使您吃更多的亏。」「具体来说呢?」「这次就轮到你当卖家。我将『雇用全体』欧卡夫自由都市的佣兵。」「……怎么可能。」盛男惊讶地说不出话,虽然他早就知道「灰发小孩」累积了庞大的资本。「你打算买下一整个国家吗?接受这场交易对欧卡夫有什么好处?」「在往后的世界里,PMC产业不会有未来。倘若旧王国主义者继利其亚新公国之后也战败了,佣兵这种职业的需求会整个消失。而我将暂时接收这种需求──就是这么一回事。若要举出具体的好处……那就是与黄都的战争能在不损一兵的情况下结束。具体做法还请待日后的说明,不过与黄都之间进行有利于贵方的战后谈判的计画已正在安排。若你想知道更进一步的内容……那就是我会一并提供让你的士兵战斗的战场。」「……战场?」「是的,欧卡夫的佣兵是一群只能活在战场上的人。有山盛男先生也是为了守护他们的栖身之地,才会打造出这种都市。我保证一定会提供给你们战场。」广人最后附加的这种提供战场的利益,是盛男「个人的」利益。他是一位比起面子或正义,更重视家人的指挥官。那是某方面的事实。不过他一点也不害怕因为战争而造成那些人的死亡。他所期望的是让家人生为战士,死也为战士。当他批评香月的战斗时选用游击战这个词,就显示了那种内心思想。「──这个国家处于什么样的状况,我倒是很清楚。逆理的广人……像你这种高明的掮客应该有办法搞出什么大事吧。况且若是你公开了『那个情报』,我们两边都会完蛋。但我无法轻易信任你,你给我记住这点。」「……是的。」「虽然我们来往很久,可是到头来我仍没见识过你自身的力量。你在这个世界开发了第一把枪,带来以这个世界而言五十年后才会出现的技术诀窍,不分势力对象做生意──就只有这样。你有办法用那些钱雇用比这个欧卡夫更多的军队吗?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一人不损地与黄都大军对决?你是值得信赖,可以让我将背后交给你的人吗?我希望你先证明这点。」「……你说得对。或许展现我具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够办到什么事的那天终于来临了。」广人望向堡垒的窗外。他可以从专门用来狙击的小窗俯视佣兵们在眼前的市区里来来往往的样子。住在这个都市的居民约有半数为佣兵。盛男刻意将城市打造成这样。「有山盛男先生,你真正的力量应该不是聚集于城市中的佣兵吧。而是从他们之中挑选出来,授与你在『彼端』学到的最新军事训练的私兵。那些至今从未对外展示过力量的士兵才是你的最后王牌。」「……我训练自己的士兵是理所当然的事,那又如何?」「包含佣兵……与那批私兵在内,我会独自一人制伏他们所有人给你看。」「我刚刚就在想……你的脑袋正常吗?」说到底,跨越合理法则的「客人」不一定拥有符合外观的战斗能力。甚至还有漆黑音色的香月那种以纤细的手臂轻松操作大量枪械,展现出眼睛跟不上之高速机动性的例子存在。这位逆理的广人毫无疑问不是那种人。行为举止会显示出一个人的力量。别说身体素质,就连露出破绽与隐藏破绽的方式,他都比常人还差劲。倘若盛男有那个意思,他在这场会议中随时都能砍下广人的头。「当然,我不会伤害你的士兵。再怎么说你们都是我往后的结盟对象。我也不会使用刀械枪炮。这样的条件如何?」「……我可不想只因为一场追逐游戏就把状况闹大。我既没有围剿追杀你的意思,也不想打乱那些家伙的生活。如果你真的要做,我会向士兵下令,要他们发现你之后小心地捉住你。请让我附加这样的先决条件。」「求之不得,那就待会儿见吧。」即使逆理的广人准备了什么制伏欧卡夫所有兵力的策略,要实行那种计画在事实上仍是不可能的事。就像广人被带来这个房间时那样,有多名卫兵正在监视他,以便当他展现攻击的意图时立刻出手逮捕。然而广人很清楚,对方再怎么样都不是一见面就不由分说攻击结盟使者的男人。如果真是那样,广人就没胜算了。所以他提出的战胜对象才会是有距离的「他们」,而非眼前的「您」。间接暗示包含卫兵在内的盛男等人不是对赌的当事人。广人使他们以为这场对赌在自已与佣兵们展开正面对决……或是趁隙发起挑战之前还不算开始。同时为了以示公平。广人也接受盛男的手下可以在不伤及自己的情况下进行逮捕的条件。所以他才有机会进行准备。他走进了走廊,打开行李袋。看到卫兵们稍微摆出警戒的姿态,广人微微一笑。「不是武器啦。你们要再检查一次吗?」「……」当然,那不是武器。至于其用途,那东西乍看之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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