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玲琳,面临处刑

                辰宇厌烦地仰望天空,目睹到炫目的蓝色,而后疲惫地叹了口气。万里晴空无云。正是处刑的绝佳日子。「兽寻之仪、吗……」抚摸著腰上所佩的仪典用剑,低声地呢喃。那是,这之后他要进行的仪式之名。将嫌疑人与狮子关于同一牢笼内,若没被吃掉便是无罪,若是被吃掉便是当堂死罪,实在是残忍肆意的「审查」。据说,引领咏国的仙人因为其灵魂的高尚而不被野兽所袭,似乎是效仿这个故事而成。但却特意让饥饿的野兽保持著兴奋状态将之关进笼中。存活率为零。即是说,这与处刑别无二致。回廊的前方,设有巨大牢笼的梨园内,后宫的女人与太监们,如同看节目的观众一般期待著而聚集在一起。大家都穿著粗糙的墨色衣服,大概是为了保证被血溅到也无妨吧。辰宇再次叹了口气。(如果一口气杀掉的话,兴许还好些。)他之所以这么想,并非是他心存慈悲。而是因为他讨厌发出尖叫,乞求饶命,在笼子里难看地四处爬行的女人的身姿。至今已目睹数次兽寻之仪,大男人尚且大叫出声。女人,何况是,那·个·慧月,毫无疑问会闹腾的,想到这些现在就忧郁起来了。(朱慧月,仅我所知的,都是个麻烦的女人。)想起一直以来被丢到鹫官堂的麻烦事,不由得感到不快。恶名昭彰的朱家雏女,对尧明、辰宇,以及四位夫人等当权者便阿谀献媚,而另一方面,对太监和下级女官则是极其蛮横。责骂和侮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是捏造理由治女官罪,以惩治为由不发工钱,欺负太监。话虽如此,她贵为雏女——雏宫内至高无上的身份,也没有涉及偷盗杀伤等重大犯罪,因此身为鹫官也无法约束她。在成为嫌疑人的现今,盘旋于雏宫内对她的反感,应该会一口气喷涌而出袭向她吧。原本,有著「酌情喂食」的说法,是设立给同情罪人的人们,给野兽喂食的时间——只要越有人德,得救的可能性就越高吧——但以她的情况,想必是不会有这种人吧。换言之,向哭喊著的女人投以形式上的询问,最后回收残余的肉块,便是他今天的工作了。(说是鹫官长,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做的也只是打下手的事。)辰宇迈著沉重的步伐向梨园走去,感到讽刺般地歪起嘴角。无继承权的皇子是个麻烦。无论是对周围,或是对本人而言。为何,会轮到自己来干这般血腥又麻烦的工作呢,对此辰宇是明白的。换言之这是考验。你能全力以赴吗?对待皇室之敌,能谨遵吩咐将其排除吗?辰宇总是,被投以众多视线。因其没有反意而觉得奇怪的视线。恐惧著冷酷处刑人的视线。以及,最滑稽的,莫过于被外貌的美丑所迷惑的女人们投以的,丑陋的献媚视线。(我受够了)已经,烦透这一切了。身处后宫,就能很清楚地明白,在这片绚烂的土地中盘旋著的,只有恶意,明哲保身,以及自私的欲望罢了。因为这点,辰宇自成为鹫官长后,一次都未曾扬起过嘴角。在辰宇入场的同时,梨园内部的门扉也打开了,从那里,有著三名成人大小的巨大狮子被领了出来。辰宇接过后,小心翼翼地将之关入笼中。正好在这个时候,尧明与皇后,以及四位夫人出现在贵宾席上并就座。除了朱慧月外的雏女,分配在那后面的席位上,但至今仍在发烧的黄玲琳,被特别允许在稍远的亭子里铺开地毯,在那里观看。她看起来比平时还要摇摇欲坠。「——此刻起,执行朱慧月的兽寻之仪。」担心地瞥了玲琳一眼的尧明,以直爽的声音宣告道。阐述著慧月的嫌疑,接著,询问是否有要酌情喂食的人,对此,周围的人都即答「否」。作为其监护人的朱贵妃,温柔的脸上蒙上阴霾,不久后,她深深地行了一礼并开口。「若是不实之罪就不会被吃掉。如果她犯了罪,那她便和朱家毫无瓜葛。无论如何,喂食都是毫无必要的。」换言之,不需要身为罪犯的亲属。虽然有所犹豫,但还算无可非议的应对,对此周围的人仅是扬起眉头保持著沉默。「朱慧月上前。」以尧明举手为号,另一扇门被打开了。一定,在入场的同时,露出难看的凄惨样吧,这么认定的辰宇,但回过头望去后,却惊讶得皱起眉头。因为朱慧月平静地过来了。若是深闺的公主,在被关进牢中时便疯掉都不稀奇,但是她的眼中却寄宿著光芒,目光毫无动摇,笔直地前行著。一如既往的朱红色上衣,或许是因其优美的走路方式,看起来格外的有品位。「——参见殿下。」来到牢笼前,向贵人们行礼的姿态,清新动人。即便是恶女,在处刑之前也能变得这般美妙,令观众们不禁眨起眼睛。「邪恶的朱慧月啊。你将我的蝴蝶,堪比天女般清纯的黄玲琳从高楼推下。虽然没人看到推下的那瞬间,但从你的叫声,玲琳的证词以及前后的状况来看,你的恶意也是昭然若揭的。你可认罪?」「否」对于尧明以冷漠的声音发出的提问,她在行了一礼后立刻回以否定。但又在那里,像是心情不好般地紧锁眉头嘟囔著。「哪个方面不都对不上吗……包括对我的形容……」「什么?你不仅不认罪,还想说自己本性善良吗?」「啊不、不是这样的……果然会变成这样啊……」责问著的尧明表情越发险恶,对此朱慧月焦急地抬起头来,给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回答。也许是想再说啥却被噎住了吧,她一脸焦躁地乾动著嘴,刚才还在重新审视她的人们也「什么啊,这不是和平时一样嘛」恢复成原本冷漠的视线。尧明也一副嫌麻烦的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算了」。「这便是为此而设的兽寻之仪。如果你真是无辜的,野兽就不会吃掉你。另外,在温柔的玲琳的请求下,我也允许你使用鹫官的剑。如果你磕头谢罪的话,就以贯穿心脏的方式替代兽寻之仪吧。」「不,那个,不管哪一边都很不讲理吧……」朱慧月束手无策地垂下双眉,而后无礼地向尧明探出身子。「烦劳您。一会也行请听我说。如果是被称为名君,温柔的表·兄·的话——」「住口。」但是,那被吊起眉梢的尧明所打断了。尧明一改往日悠然的态度,怒而斥之。「能这么称呼我的人,普天之下唯有玲琳一人。听说你盗取了玲琳的日记。你以为只要模仿惹人怜爱的她的举止,就能得到我的宠爱吗?你个恶女!」「是,我是恶女!」面对过于汹涌的气势,朱慧月不由得点头附和。即便如此也依然怒火中烧的尧明,向辰宇下达了旨意。「将朱慧月关入笼中。」此乃兽寻之仪的开始。辰宇推著雏女的后背,将她押入笼中。也许是过度害怕了吧,她没有一丝抵抗。「啊啊……短时间内就重蹈覆辙了啊。这番厚意、太过沉重了……」不,与其说她是在害怕,不如说她双手按著额头,似乎在反省著什么。注意到有闯入者的狮子,发出低鸣地慢慢靠近。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皱著眉头在呢喃著,辰宇感到奇怪地隔著笼子出声叫她。「喂,兽寻之仪已经开始了。」「欸……?啊啊,是呢。」姑且是有抬起头来,但事实上回应很是随便。那她是早就疯掉了吗?但就自己所见,她的眼中仍有焦点。但是,即便野兽已然迫近身边,她的样子却也犹如迎来春风一般,辰宇再次向她发问。「你明不明白的?你正和饥饿的野兽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哦?」「是这样呢……要是被那牙齿贯穿,会死的呢。」「不……才不是「会死的呢」吧。」就没有再稍微一些,像样点的反应吗。不,并非在期待那种事,但是太过自然,又让人觉得怪不舒服的。(什么啊……?她是这样的女人吗……?)即便是武艺高强的男人,在这种距离下被凶猛狰狞的野兽迫近,恐怕也难以保持平静吧。但眼前的女子,犹如跨越众多死地的武将一般悠然地观察著战局,或是如跨越众多修罗场的仙人达到了枯淡的境界,毫无动摇地伫立于此。「……你不怕死吗?」「毕竟我习惯了。」「你说什么?」于雏宫深处被守护著的雏女,为何会说出这种话。辰宇回过头看向她,但她仅是微微远目,淡然地回答道。「在死之前便是还活著。同样,在被咬之前就是没被咬。若是被咬之前就觉得疼,体力会支撑不下去的不是吗?」这份主张,感觉很(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663d.com